第三章 礼县
“咳咳”， 顾不得爆炸冲击波造成的伤害，姬健快速向远处跑去。
姬健很快根据太阳的方向辨别出了东南西北，他依稀记得自己在难民队伍时，队伍去的方向是正东，于是他朝着太阳初升的方向跑去。
跑出很远的姬健回头一瞥，发现那诡异的木屋已经消失不见，连同地上那些破碎的木屑和稻草，都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
姬健微微皱眉，加快了跑路的步伐。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姬健看到沿途的景色由诡异生长的树林过渡成荒芜的土地。路上也渐渐出现了逃难的人群。
姬健混入人群中又走了半天，终于来到了最近的县城。
礼县。
整个县城像一个迟暮的老人一样立在萧瑟的风中。城市外围仅有一圈可怜的土砖墙环绕。
城门口守岗的两个士兵身上，也只披着破烂的布甲。
姬健随着长长的人群进城，前面不时有垂头丧气的人离开。
姬健放眼望去，城墙跟底下的已经聚集了几百号的难民，大多是老人和孩子。
前方队伍中传来吵闹声。姬健望去，是一个老人正跪在地上和守城的官兵求情。
“官爷，求求你让这孩子进去吧，老头子我怎样都行，给娃娃留一条活路。”
老人发须尽白跪在地上，向面前的官士兵不停的磕头。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血印子。
“老家伙，没钱就赶紧滚，不要在这里碍老子的眼，快滚快滚。”
士兵脸一拉，却是向旁边挪了挪。大声道：
“要入城的都给老子赶紧点，没入城钱的趁早滚，不要浪费老子时间。”
人群顿时熙熙攘攘了起来，没有人理会那个跪在一旁的地上，双目失神的老人，还有站在他一旁的小孩。
姬健来到老人身边，轻声道：“老人家，先找个地方住下吧，去晚了就没有地方了。”
老人恍如梦醒，“对对，先住下，先住下。”随后踉踉跄跄的起身，向姬健道了声谢。匆忙拉着小孩的手走了。
姬健交完入城钱后也进入了礼县，一眼扫去。城中的大多数房子低矮破败，只在城中心的方向有几座高大精致的建筑。
姬健跟随着几个难民加入了干活的队伍。这队伍听说是县里的豪族发善心组织的，给难民一个吃饭的机会，抢着干活的人不在少数。
姬健初来乍到，身上的钱也全交了入城钱，为了活命也只能加入这队伍。
拿了一天的工钱，姬健匆匆回到自己搭了窝棚的破庙里，手里提着晚饭。
刚一踏进破庙门，就听见一个破锣嗓子声：“来了，兄弟，哥哥我可担心死你了。”
姬健循声望去，只看见一个没有了腿的乞丐，正两眼放光盯着自己的晚饭。
此人是姬健昨天在破庙里认识的，据说是好吃懒做，手脚不干净被打断了腿扔了出来。随后仗着自己识得几个字，笼络了周围的一带的乞丐为伍。
姬健昨日进庙见他似乎是众人之首，便产生了向他打听这世界基本情况的想法。而这无腿乞丐也乐意在小弟面前展示自己。
只是无腿乞丐得知姬健劳工的身份后，便对他的例钱有了想法。他要求姬健买些玉米面窝头来犒劳自己的兄弟。
按无腿乞丐的说法，这叫“敲门砖”。
直姬健把馒头往无腿乞丐面前一放，随意的一坐，开口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无腿乞丐和他身后的乞丐面色讪讪，悻悻的收回了手，无腿乞丐清了清喉，“行，要问啥快问吧，一会馒头该凉了。”
姬健开口：“礼县周围一带那种诡异的东西多吗？”
“嘶，兄弟你已经遇到过那种东西了？”无腿乞丐吸了口冷气，上下仔细打量姬健。
“那兄弟你是真的命大呀，礼县周围一带我倒是没听过有那种鬼东西出现，但据说更远的地方，碰到那种鬼东西的人，十死无生。”
“那官府的人就不管一管这种东西吗？难道就任由他害人？”姬健问道。
“呵，兄弟你怕是在山里呆久了不知道，如今这朝廷忙着清剿叛军，各个州郡自顾不暇，哪有人来管咱们这小县城。”无腿乞丐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这，难道要一辈子蜗居在这礼县中了吗？”姬健一脸愁容。毕竟技能只有八秒，但外面的诡异不知道有多少。
无腿乞丐抓着一个大窝头，狠狠咬了一口，张开鼓鼓囊囊的嘴。
“唔，兄弟你不要担心，呆在县城里安全的很，实在不放心，你挣几个大钱去学点腿脚功夫，遇到寻常恶汉也有自保之力。”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腿脚功夫对付不了那种东西？”姬健问道。
“哈哈，那是自然，敢出来害人的自然是有本事的。要想对付他们，估计也只有纳过气的大人们才行。不过你就别想了，不是你有钱就能纳气的。”
姬健还想再仔细问问，无腿乞丐却是白摆摆手“别问，问多了有祸事。”
姬健只好作罢，匆匆吃过后躺破庙里的窝棚里。
夜晚来临，破庙里弥漫着各种混合的臭味，但乞丐们却睡的极为香甜。乱世有处容身之地，已是极大的满足。
姬健仰面朝天，透过房顶的窟窿看着天空中的星星，他前世是个为了房子拼命的社畜，这一世生逢乱世，这个念想更加强烈。
以后，一定要在我去过的地方都有套房子，我走哪住哪，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这个世界应该是上层豪族和官府掌握了所谓的“纳气”技术，并且形成了垄断，形成了坚实的阶级壁。”
“我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除了有技能用来救命，还要掌握些纳气手段来应对寻常事物。”
所以先睡个好觉，留好精力明天做事。
第二日
姬健跟随劳工队伍一起修缮城墙，烈日当头，却没人敢偷懒，没有人想饿肚子。
姬健感觉一阵干渴，就回队伍临时搭的窝棚里喝水，只是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两个监工在树底下聊天。
“怎么样，这批劳工的质量不错吧，咱哥俩这个月的例钱有了。”胖监工一脸的得意相。
“好是好，可这数量差点意思啊，也不知道家主要这么多老劳工干什么，难道……”瘦监工欲言又止。
“嘘，兄弟这话可不能乱说。哥哥我权当没听见，被家主知道了，怕你是要被打死。”
“是是，是兄弟我犯傻了，还好大哥提醒我。”瘦监工赶忙闭嘴，向胖建监工赔笑道。
两人没了交谈的兴趣，慢慢地远离去了。姬健在后面听的真切。
“看来这李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姬健暗道。
姬健悄摸摸溜回工地干活，装出一副什么不知道的样子。
当太阳的余晖撒向大地时，姬健回破庙顺便买杂面窝窝头。
他来到卖窝头大娘摊子前，“大娘，给我来十个窝头。”
“呀，是小健来了啊。”身材高大，脸色沧桑的大婶边装窝头，边跟姬健搭话：
“小健啊，大娘我看你也不像成过亲的样子，有没有想过在这里讨房媳妇？大娘也不瞒你，我家里还有个妮子，今年十六……”
“啊，大娘你说笑了，我一个逃难的，讨什么媳妇。”姬健急忙打断大婶的话。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自己都养不活，就不祸害别人了。
姬健拿了窝头急匆匆地离去了，再留下去，他真的怕自己被大婶拉去家里。
姬健回去的路上看见了许多蹲在路边的难民，裹着丝丝缕缕，露出枯黄干瘦的手脚。这些都是没活干的难民，下一顿还没着落。
姬健加快脚步，饥饿会使人做出失去理智的事。姬健并不想用道德去描绘挨饿的人。
姬健回到了破庙里，今天很罕见的只有无腿乞丐一个人在破庙里，他的小弟们都没有踪影。经过短暂的相处，姬健知道无腿乞丐是个不错的人，于是开口道：
“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你的那些个小弟呢？”
无腿乞丐抬起头来，一脸愁容：“今天晚上他们回来之后，我发现少了三个，就把剩下的人散出去找了。”
姬健觉得一手把窝头塞进嘴里，一手递给无腿乞丐一个窝头，含糊不清的说：“唔，先吃点东西，都是些苦命孩子，不会丢下你的。”
无腿乞丐拿着窝头，却没有胃口，他紧锁眉头看向大门。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的小弟们。
他们其中大部分是他捡来的流浪儿，跟着他混个半饱，当中最大的跟了他快十年了，最小的也有五六年了，他们绝不会不告而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天空黑压压的，铅云沉沉的快掉下来。
“轰！”一声响雷过后，倾盆大雨倾覆而下，破庙外的世界变得模糊起来。
天色暗了下来，破庙外的雨势没有减弱的迹象。时间一点点过去，外出的乞丐们却没有回来。
姬健看着无腿乞丐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他的嘴唇一颤一颤的哆嗦着。
半晌，他用双手撑着身子来到姬健身边，颤声道：“求求帮我去看看那群小子怎么还不回来，我有钱，全给你，不会让你白跑的。”无腿乞丐把头深深的叩在地上。
姬健本身不想管这事，但既然有钱拿，走一趟也无妨，毕竟只是帮他出去寻寻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