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黎若汐分不清自己是做了个梦,还是又穿回去了。
莫雷尔斯赛,林曦双目赤红的离开,金曼琪上台弹了本属于她的曲子,最后夺冠,和作为亚军的喻丞澜四手联弹,作为闭幕曲的是黎若汐最喜欢的那首——《月光》。
她和之前一样,坐在台下,甚至放弃了参赛的机会,一曲终了,观众席掌声雷动,只有她静静在座位上坐着,像一尊雕塑,不会,也不想做什么,她就像是存在于另一个维度,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喻丞澜,我不想喜欢你了。”黎若汐自言自语着,目光注视着站在台前接受着各种赞美的喻丞澜,扁了扁嘴,她是想笑的,可视线却渐渐模糊起来,她甚至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喻丞澜好像也在看着她,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她蜷在座位上旁若无人的哭着,“让我忘了你吧,都忘了吧,我不喜欢你了。”
一瞬间,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她抽噎着抬起头,台上只剩下喻丞澜一个人——他还穿着校服,就像在学校里那样,永远是笑着的,永远那么温柔。黎若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可又有眼泪流了下来,她悲戚的笑了,哑着嗓子道:“喻丞澜,我……真的做不到不喜欢你。”
声音很小很小,可喻丞澜仿佛是听到了,他竟然回答了她:“我也是。”
“果然是个梦啊。”黎若汐毫无征兆的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脱力而从椅子上滑下来,抱膝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上,肩膀仍在耸动。她的难过、悲伤宛如一把小刀子,一下一下地割在她的心上,疼痛加剧,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就快要憋到极限的时候,她蓦地睁开了眼。
洁白的床单、天蓝的挂帘……她艰难的扭头看向窗帘外漏进的阳光。
“我……咳咳!”咽喉处传来的灼烧感,带她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挂帘那边响起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撩开帘子,走到她的旁边。
“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
梦里的男生和眼前的是同一个人,黎若汐使劲摇了摇头,感觉脑子混混沌沌,不太清醒,疑惑的自言自语:“我怎么还做梦呢……”
喻丞澜突然俯下身,抓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略显疲惫的面容上挂着无奈的笑:“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嗯?是梦吗?”
男生特有的磁性嗓音中夹着一点刻意的轻柔,黎若汐的指尖在碰到对方身上的布料时下意识地缩回手,喻丞澜却没给她这个机会,紧紧地钳制着,黎若汐不明就里,细软的睫毛上下微微颤动,眼中的迷茫无措落在他的眼里,痛在他的心上。
鬼使神差般,喻丞澜脑海中之前无数的细节一一掠过,他慢慢靠近病床上刚刚醒来的人,拨开她额前的碎发,额头轻轻贴了上去。
近在眼前的,是那张黎若汐曾经可遇不可求的脸,而此时她一呼一吸间,甚至都充斥着他t恤上的味道,清香而冷冽,就和他这个人一样。
黎若汐眼底尽是不可思议,她感觉心脏从来没有跳的这么快过,快到她能清晰的听到,比林曦昨日吻她的时候还要快上许多倍,耳根瞬间就泛了红。
“终于退烧了。”
喻丞澜倒像是没事人一般,过了一会儿才起身道,望着她的目光炽热又和煦:“现在快7点了,我给班主任打过招呼了,说你早上的课得耽误几节,他说一会儿下了早自习来看看你;所以你再躺一会儿,想吃点什么早点,我去食堂给你买回来。要喝粥吗?”
“都,都行。”
黎若汐说话都不利索了,眼神飘忽不定,盯着喻丞澜的肩颈,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喻丞澜得了她的回答,转身向外走去,没过一会儿,提着一个纸杯和一个袋子回来了。
“黑米红枣粥,还有小酥饼,没有买别的太油的东西。”喻丞澜说着,把早饭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贴心的把吸管插好。就在对方侧过身的瞬间,一抹血色撞进黎若汐的眼里。
“你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她撑着胳膊坐了起来,指了指他的肩膀,“快处理一下吧。”
抬起手碰了下,刚刚拆完线的伤口果然是又渗出血来,喻丞澜把杯递给她:“我找个纱布在绷一下,你先吃。”说完就走到挂帘另一边,拉开抽屉找东西。
黎若汐胸口处传来一种不知名的感觉,其中夹杂着三分温暖、三分感动、三分愧疚,还有一分血味的甜,就像是误食了一口玻璃渣,却发现里面有块糖。
“需要帮忙吗?”黎若汐放下杯子,慢慢站起来,除了头还有点晕以外,感觉就是普通感冒的症状,掀开中间的帘子想看看喻丞澜的情况,脑中“嗡”地一声炸开。
少年□□着上半身站在当地,笔直的身段由于用力而凸起的优美肌肉线条,接近于希腊雕塑的身材,一道狰狞的疤磐虬其上,却意外地增添了些许破坏的美感。他手上正举着蘸了碘伏的棉球给自己消毒,显然没有料到黎若汐如此举动,亦偏着头看她。
空气似是在一瞬间凝结,黎若汐一咬牙道:“那个……后面你够不到,我帮你吧。”反正看都看了,也不在乎多看一眼还是少看一眼了。
喻丞澜轻笑出声:“好。”继而坐在床边,把宽大的后背留给她。
黎若汐努力稳下心神,用镊子重新取了个棉球,浸到药瓶里,然后一下下慢慢点着出血的地方。
喻丞澜闭着眼,感受着身后的人轻柔的动作,感受着她生疏的给他缠着纱布,指甲滑过他皮肤上的触感,指尖淌过的温热。
他明明可以自己完成的,但在看到黎若汐露出的担忧和羞赧神色时,他就不想自己处理了。
“包,包好了,你感觉勒的疼吗?”听到女生不怎么流畅的话语声,喻丞澜睁开了眼。
“不疼,”喻丞澜改为面朝黎若汐的方向坐,眸子里隐隐有别的情愫滋生发芽,“你昨天发烧的时候说梦话了。”
“啊?”黎若汐眼神简直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得回望着他的眼睛,脸上又慢慢弥漫上了红晕,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有心跳加速,“我……我说什么了?那都是说的胡话……”
“哦,是吗?”喻丞澜仍盯着她,自顾自道,“那后来干嘛还拉着我的胳膊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