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又是晴朗的一天, 鹿倾的嗓子好了一大半,终于可以说话了。
她在未央宫闷得无聊, 带着春桃去御花园赏花。
平安自从那天见过鹿倾,总是对她感兴趣。
每次都是跟在鹿倾的身后,悄悄探头看她。
鹿倾觉得好玩,怕小孩子的脸皮太薄,没有怎么打趣他。
许是谢望舒最近政事太忙,竟是好长时间没有去看平安。
平安无聊,便就想找新住进来的鹿倾玩。
御花园的花开得娇嫩,将鹿倾衬得更加好看。
平安站在假山后面,小手扒拉着假山,盯着鹿倾。
鹿倾抬眼看了看天边, 只觉得阳光有些强烈。
又看了眼凉亭里春桃精心准备的糕点与水果, 便想招呼平安来坐。
谁知鹿倾刚看向平安的方向, 那小子便不好意思地吓跑了。
鹿倾止不住地想笑, 让春桃将平安拦下。
平安扭扭捏捏走向凉亭,白嫩的小脸蛋被阳光晒得至发红。
鹿倾没由来地心疼,伸出素手将平安拉到自己怀里。
用手帕擦了擦平安的小脸。
平安还想挣扎一下, 表示自己井不想接受这个坏女人的示好。
只是鹿倾的手微凉, 竟比丝制的手帕还要滑嫩。
本就出汗的脸颊霎时间舒服了许多。
平安僵硬靠在鹿倾软软的身子上, 这般触感比靠在陶玲姨姨身上舒服。
“可以娶你为妻吗?”
平安掰着小手, 不安地问身后的鹿倾。
这把春桃吓了一跳, 急忙拿了一块鲜花糕塞在平安的嘴里。
“殿下慎言!娘娘是您母后。”
反倒鹿倾却噗嗤一笑,小家伙年纪不大,却懂得倒挺多。
才不是我母后呢!父皇前些日子还说母后就要回来了!才不要这个女人做我的母后!
奈何嘴里被塞满了鲜花糕,平安不能说话,只好吞下一些来与春桃辩驳。
可这嘴里的糕点入口即化, 像极了陶玲姨姨做的味道。
平安瞪大了双眼,跑到凉亭的小桌子上,又尝了几口。
父皇觉得鲜花糕太甜,便不让陶玲姨姨给他做了,没想到在这里能吃到。
平安霎时间觉得跟着鹿倾真是做对了。
想罢,他慢腾腾爬上椅子,小脚丫来回荡着,高高兴兴吃着糕点。
鹿倾瞧见平安的可爱样子,桃花眼一弯,别提有多高兴了。
同样坐在平安的身旁,给他斟上一盏水。
平安抬头看向递来茶杯的手,干干净净,白白细细,就连香香的味道都让他感到亲切。
他就着鹿倾的手抿了一口水,又靠在她的手臂吃了起来。
“坏女人,你叫什么啊?”
平安奶奶的声音响起,又带着一个小饱嗝儿。
“叫我倾倾,我的小名。”
“不许跟别人说。”
鹿倾凑在平安的耳边,轻轻说着。
平安皱着小眉头,郑重小声回答道,“知道了。”
“倾倾,你叫我平安就好。”
他将小手拢成小喇叭的形状,一脸神秘。
“这个名字是母后给我取的,一般人都不知道。”
鹿倾看着平安抖着机灵的模样,有些恍惚。
当年生下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只是世事变化,自己从亲妈成了他的后妈,自己还无法告诉他真相。
想罢,她把平安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腿上,又把小孩子搂住自己的怀里。
用颤抖的声音在平安耳边悄悄说,“倾倾知道了。”
平安没有听出鹿倾嗓音里的颤抖,只感觉自己的耳边很痒。
他往一边躲着,耸着肩膀,眯眼笑着说,“倾倾,我好痒啊。”
奶奶的声音稚气非常,把鹿倾和春桃逗得直发笑。
平安从未与其他的女子这般亲近,只觉得鹿倾十分亲切,身上香香的,便赖在鹿倾的怀里一动不动。
御花园祥和一片,微风徐徐。
吹起男人的衣角,他负手站在凉亭的那边,没有说一句话。
元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站在男人的身后。
“这刘舒娘还有点能耐。”
男人眸底幽深,没有一丝感情,审视地朝那边看去。
“殿下年纪小,有人对他好自然不错。。。”
元渊在一旁搭腔道。
男人没有回话,将头偏了过去,迈着大步离开。
临走丢下了一句,“叫太子回东宫,朕在那边等他。”
元渊听罢,示意后面的小太监跟上,自己一人走进了凉亭。
“娘娘安康。”
鹿倾淡淡点了头,又喂给平安一块鲜花糕。
“殿下该回了,一会儿要温书了。”
听到学习,平安一万个不乐意,小嘴一瘪,赖在鹿倾的怀里一动不动。
“倾倾,我才不要回去。”
平安撒娇的话将鹿倾的身子都听软了,可她也没有沦陷。
捏了一下平安翘翘的小鼻子,劝道,“怎么能不学习呢,读完书再来找倾倾,好不好。”
平安不想回去,反正也是自己一个人,还不如跟倾倾一块儿温书。
想到这儿,他葡萄大的眼睛一转,搂住鹿倾的胳膊,朝元渊说道,“今日就在未央宫温习功课了,你快回去吧。”
这话一出,元渊一个唾沫没咽下去,无奈瞅向鹿倾,“这,娘娘,让殿下回宫温习是陛下的意思。”
鹿倾也知道元渊不好做,摸着平安的头发,将他从自己怀里抱到元渊的怀里,“快回去吧,明日再来,我给你做好吃的,如何?”
平安挣扎着从元渊怀里下来,委屈看向鹿倾,愤愤道,“反正也是我一人在殿里,一人一点儿也不好玩。”
鹿倾知道谢望舒忙于政事,肯定有一些时候无法顾到平安。
宫里也没有一个同他玩的人,好不容易黏上鹿倾,自己是无论如何不会走的。
鹿倾瞧不得平安委屈的模样,这般神态像极了当年扑在她怀里灰尘仆仆告诉自己,往后该怎么办的小孩儿。
她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把孩子搂在自己的怀里,安抚拍了拍平安。
没有回头朝元渊说道,“今日让太子在我宫里待一些时日吧,到了傍晚,本宫送他回去。”
元渊哑口无言,只好看着一行人走了出去凉亭。
平安靠在鹿倾的脖颈边,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朝元渊狡黠一笑。
元渊无语哽咽,知道太子的心思,只好灰溜溜自己一人走回东宫。
谢望舒先行一步去了平安的寝殿,背手检查了近几日的书法,看完眉头紧皱。
这才几天,这小子的心便散了,字写得散漫就算了,书架上的书他竟是一本都没看。
书架上的书依旧按照前几天摆放着,一点儿位置都没动。
平时干净的宣纸此刻也大咧咧地画上了几个火柴人,其中一个小人身材纤细,笑着将手里的纸鸢递给了底下长得矮小的另一个火柴人。
谢望舒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谢清衍这小子将自己讲过的话都当做了耳旁风。
想罢,他用手按住突突作响的太阳穴,坐在了椅子上,闭目养神等待平安的归来。
没想到这一等便睡着了,近几日政事太紧,谢望舒已经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今天好不容易腾出白天的时间来看看平安。
可平安还是没有让他省心。
元渊回到东宫的寝殿,瞧见谢望舒闭目养神,呼吸平缓,也就贴心地没有叫醒他。
毕竟自己也得想想该如何向陛下解释殿下为何没有回来的原因。
就这样过了几个时辰,谢望舒从睡梦中醒来。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直起身子看向窗外。
阳光暖黄,悠悠射进几缕光线。
“太子还未回?”
听着谢望舒黯哑的声音,元渊递过来茶杯,“还未。”
“又跑哪去玩?”
“殿下在未央宫。。。”
谢望舒止住往嘴里递茶杯的手,愣住了,不过几秒,自己便抿了一口茶水。
“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
短短的一句话有些生气的意味,元渊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没敢说话。
谢望舒眸间又扫过桌上的宣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九域的未来怕是要葬送在这个小子的身上了!
想罢,他站起身来,大步离开东宫。
元渊一个激灵,急忙跟在谢望舒的身后。
平安吃够了鲜花糕便在鹿倾的寝殿布置的临时书案上看着书。
鹿倾一看到书就困的毛病一点儿也没变,本来还能欣慰地坐在平安一旁衷心夸者平安的字好看。
可午后的阳光温煦,她便忍不住了。
自己一个人悄悄靠在案边睡着了。
平安看够了书,便转头无聊地揪了揪鹿倾头顶的小呆毛。
自己止不住地傻乐。
他霎时间觉得倾倾比书好看多了。
看向书案上的毛笔,又看向鹿倾熟睡的模样,大眼睛又止不住地转了一圈。
谢望舒来到未央宫的时候,平安正在调皮地在鹿倾脸上画画。
噗嗤笑乐的声音在整个寝殿回荡。
窗外懒懒射进几缕暖阳,正好照在鹿倾的身上,纤细的身子起起伏伏,把她笼罩在黄色的光晕中。
谢望舒一阵恍惚,好似回忆起了当年的事。
少女看不懂书上晦涩的文字,嫌躺在贵妃榻睡觉太硌,便靠在自己书案旁边睡。
自己不忍心看她那么难受,便将她的头靠向自己的脖颈。
她的呼吸绵长又温柔,吹在自己的脖颈,又凉快又舒服。
就好似自己与她是个整体,她的呼吸与自己的呼吸交缠,最是亲密。
谢望舒很喜欢那段午后的时光,少女全身心的依赖和自己的无忧无虑,是最美好的回忆。
恍惚之间,平安靠近鹿倾,亲昵地靠在她的肩膀,喃喃低估了一声,“倾倾,我也睡了,好困啊。”
谢望舒听罢一愣,站在门口了良久,终是没有抬腿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