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桩有趣的买卖
因为第二天还有堂会的事情，做好了该做的准备，苏羽蓝就让阿柳早早睡下了。
第一次出堂会，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精神饱满才能减少出错的概率。
她和六六回到她们的小客房里，也就熄灯睡下了。
阿柳住的是天字一号，就在他房间斜的对面，就是天字二号房。
此时，天字二号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易子萧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径直走到阿柳的房间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来得正好，我们今天去了鹦鹉阁买消息，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呢。”
阿柳知道这个易子萧的脾性，花钱的事得说明白，账目必须清晰。
当年他大伯的一批货物数目对不上，就被小小年纪的子萧哥哥查过账。这事常被老太太拿来说，夸奖他人小，办事却牢靠。
“少东家，可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易子萧在意的还是性价比，花钱没关系，需得到相称的回报才行，做商人的，哪能被人当冤大头诓了。
“崔家最近动静很小，似乎刻意低调起来了，我们想要的把柄，还需要再等等……”他略做停顿，接着说：“倒是听说了一桩有趣的买卖。”
年前，南郡王给宫里进贡的物品里有一批锦缎，到了换春装的时候，好巧不巧，有两个得宠的妃子都穿了这细锦做的衣裳。宫里人争宠也好面子，谁还没有个细锦的衣裳？其他妃子也就都想办法弄了一两套。
谁知，上行下效，进宫请过安的高官家的女眷们也悄悄的效仿起来，都在找苏州的细锦来做衣裳。
这细锦本来就很耗时间，价格又贵，再加上保暖和实用性不强，本身就销量有限，所以每年的产量都不多。
经过高官家的夫人小姐们一哄抢，京城市面上已经买不到像样的细锦了。
有位京城里的官人娘子，就专门派了人来鹦鹉阁打听，要找那家进贡锦缎的绸缎坊，买正宗的贡品同款。
“所以，你就派人给我送信儿，让我立刻买下苏州城里所有的细锦？”
“没错啊，这消息对一般人没用，对你来说肯定是个好消息。你到底买了没有？”
“哈哈没错，是个好消息。我已经派人将苏州现有的细锦都买下了，不过这细锦近些年来并不流行，所以存货不多，我就又订购了一批，未来一个月，苏州城里的细锦都是我们的。哦，打听出是哪家绸缎坊做的了吗？”
“丝云轩。如果可以，盘下整个坊子。”
“嘿嘿，那是当然。”
易子萧当然知道，掌握了一手货源，才能将这生意做大的道理。如今只是那些高官的女眷们开始买这细锦，不出两个月，整个京城的女人都要开始争抢了。
现在订了货，去京城开个铺面，三个月就能赚回五倍以上的利润。
说完他就要出去，所谓商机，耽误一会儿可能就不存在了。
“急什么，消息已经买下了，没人抢你的生意。”阿柳拉住他，“陪曹伯待一会儿，明早开始也来得及！”
“我得安排人手明天带着东西进京，明天还要亲自去趟苏州。”易子萧解释着，马上要宵禁了，一会儿出不去了。
但他马上就意识到，阿柳的语气有些严肃了。
“怎么了？曹伯要走？”还没拉开门的手，缩了回来。
“契约到期了，你知道的，我们家也散了，所以，后天曹伯就回谒村。今晚你陪他说说话吧。”阿柳低声说着，语气平静，里面的感情都被刻意隐去了。
曹伯将易子萧拉到一旁：“子萧，我可不想走。”然后朝着阿柳努了努嘴。
“放心，您老安心留下。”
易子萧拍了拍曹伯的手，慢悠悠的转过身来，坐到了阿柳的对面。
“什么契约？你和曹伯哪儿有契约。就算那句口头的报恩十五年是契约，那也是和奶奶定的，奶奶最后给曹伯的任务是跟着你。”
虽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话语里的激动情绪还是很明显。
他理解阿柳的心情，不想连累曹伯吗。
但他也理解曹伯的处境，他和曹伯一样不是阿柳血缘上的亲人，却是这世上仅剩的愿意为他做一切牺牲的人。
即使离开了，就会安心的度过余生吗？傻弟弟，不会。
只会每一天都更加担心，相比那样一直悬着心，真不如让曹伯留在他身边，即使受牵连而遭受危险，也是安心的苦难。
自己此前的两年，过得就是那样的痛苦。
“奶奶不在了，契约也要按照约定到期解除，曹伯是守信的人，口头契约，咱就口头解除吧。”
阿柳之所以坚持着契约，就是知道曹伯一根筋的守信。
“行，曹伯可以守信，但这两年他根本没在你身边。”易子萧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小算盘。
“我来给你算算啊，从他来到家里那年开始算，应该是到去年二月满十五年，但你们走散了这段时间得刨去。也就是，他还得跟在你身边七个月零十九天，才算契约期满。”
“这么算来，我还没报完恩？！那我不走了。”
曹伯笑呵呵的说完，脱下靴子，就躺在了外间的竹床上，心道：还得是小子萧啊，从小就比少爷会算账。
他斜眼睨了睨少爷，用尽毕生所有察言观色的能力，也没发现他有生气的迹象。
“行，你们俩上一条船，是吧？”阿柳笑着挑眉，顽皮的样子，让曹伯想起他七八岁时候。
“咱们仨上一条船。”
易子萧笑着搂着阿柳的肩，弟弟虽然看上去瘦弱，但肩膀一点也不单薄。
也许背地里，有好好练习曹伯教他们的那点基本功，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了些许安慰。
“少东家，今天我就要挤在你床上了，可别和小时候一样，半夜把我踹下来呀~”
易子萧想到小时候，他和阿柳一起挤一张床的情景，忍俊不禁起来。
阿柳却严肃的开口：“哥，以后叫我阿柳。”
“好，阿——柳——”他拖长声音喊他，眼睛里有热呼呼的液体想要往外涌出，被他眨了眨眼睛逼回去了。
“那我叫柳少爷。”曹伯也改了称呼。
“您还是叫我阿柳吧，哪有少爷天天上街说书的。”阿柳不再追看易子萧控制眼泪的表情，转而和曹伯说话。
曹伯转动眼睛，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怎么称呼阿柳。
还是整理好情绪的易子萧给他出了个主意：“您叫他柳先生吧，我听那丫头那么叫，还挺顺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