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审问
吴园长一走，整个兽医处就剩下了傅文洲和陆知远，陆知远伸手去扒傅文洲身上的衣服。
“老师，我帮你洗衣服。”
他还记着吴园长说有伤风化这事呢，连声音都自动变小了。
“我逗你呢，没有口水。去忙吧，我也去巡查一圈。”傅文洲躲开陆知远起身朝门口走，就是走到门口又停下了，异常严厉的警告陆知远。
“以后出了什么事优先找我，知道吗？”
陆知远点点头，冲傅文洲比了个ok的手势。
他没急着走，而是记下了白板上写的内容。现在哪个园区医生都紧缺，陆知远今天打算多蹿几个园区，顺便测试一下自己的厄运值会不会被分散出去。
这动物园的园区大且分散，而且小路错综复杂，还有一圈水路在园中穿行。陆知远一口气没歇，一整天下来才跑了四个园区。
维持人的形态本来就消耗精力，再加上今天一整天不停的奔走，陆知远早已筋疲力尽，回宾馆的时候几乎是把自己摔在床上的。可他脑子里的事转个不停，还记着林昭和他说不能在一个地方逗留时间过长。
陆知远想了想，把门反锁，开了窗户，变成猫从窗户跳了下去。
晚上风凉，但陆知远身上的毛被风一吹倒有几分惬意。他顺着没人的小路慢慢溜达，听见人声就提前躲起来，倒也没碰上什么麻烦。
陆知远漫无目的的闲逛，逛到兽医处附近，发现那里头还亮着灯。他贴着墙根跑了过去，发现这么晚了还有医生在加班。听声音好像是刘半山，在训自己从西关带出来的医生。
“跟你讲过很多次，腹中有积水的时候不要急着做b超，先打一针把腹内积水排出来再说！”
“肚子里水这么多，你觉得这b超能看清吗？”
陆知远对刘半山虽然第一印象不算好，但那天听吴园长絮絮叨叨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倒是有些同情起这个老头来。他陷在回忆中，心思没放在对话上头，自然也没注意到屋里传来了脚步声。
头顶咔嚓一声轻响，陆知远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头顶这个窗户被人打开了。有个人上半身探出了窗外，正是刘半山。他嘴里叼着根烟，显然是烟瘾犯了，来窗户抽一颗。
刘半山叼着烟低头点火，也看见了蹲在墙角的陆知远。
“呦，这动物园怎么还有流浪猫呢？”
他嘴里叼着烟，说话含混不清。陆知远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冲他喵了一声就颠颠儿的跑远了。宾馆昨天待了一天，陆知远肯定是不能回去了。不过他倒是记着水獭馆那大门就是拿铁锁链绕上的，关不严。陆知远跑到水獭馆门口，顺着门缝挤了进去。
这会儿王尧已经下班，水獭也都在沉睡。陆知远找了个避风的角落，把自己摆成一个圈，就这么将就着睡了一宿，到清晨才从窗户跳回了宾馆。
将近二十四小时没怎么好好休息，陆知远困的整个人直打摆子。他本想趁着上班前的这点时间再休息一会儿，可他刚躺下没多久，就有人在外面敲门。
陆知远睡意朦胧的开门，发现外面站着不少人，陈间和林昭站在最前面。后面都是些脸生的人，但看身上的衣服，和他俩应该是同事。
他打了个哈欠，还没搞清楚状况，“怎么啦？”
也是这时候陆知远才注意到，陈间和林昭脸上的表情异常难看，脸上连点笑意都没有。陈间盯着陆知远看了半晌，“你恐怕得和我们走一趟。”
陆知远见过他们带周云走，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他一头雾水，自己什么也没干，好端端的带自己走干什么？
“怎么啦？”
“现在还不能说，我们给你五分钟你尽快收拾一下吧。”
陆知远知道，这五分钟是陈间看在自己是朋友的份上，给他最后的宽容。陆知远没什么好收拾的，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就和陈间出了门。只是临要离开的时候，冲他们喊了声等等。
他敲响对面的门，小声喊了一句，“老师。”
傅文洲门开的很快，但显然也是刚起。他头发有点乱，开门的时候还在低头揉眼睛。可当傅文洲看见门外的情形时，瞬间从困意中挣扎出来，清醒无比。
他抓着陆知远的胳膊，让他站在自己身后。然后自己侧了侧身子，挡在了陆知远和警察中间。
“怎么回事？”
陈间没辙了，给了个眼神示意林昭先带着他们下去。然后扯过傅文洲，俩人在一旁小声说了会儿话。陆知远发现他俩说过话之后，傅文洲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格外难看。
他身上还穿着短袖短裤，这穿着在初秋的早上显然有点冷了。但傅文洲无知无觉，和陈间说完话后重新走回陆知远的面前。
他和昨天擦陆知远眼泪一样，又抹了一把陆知远的脸，“你先和陈间走，到那了实话实说就行，知道了吗？”
陆知远点点头，然后稍微歪头把自己的脸放在了傅文洲的手心里。傅文洲的手冰凉一片，没有温度。陆知远抬手摸了摸傅文洲的那只手，“老师，我和陈间走的话，可能没法和你换药了，你自己要记得换。”
傅文洲顺势捏了把陆知远的脸，这几天在动物园忙的他看起来又清减不少，脸上都没什么肉了。
“瞎说什么呢？你什么事儿也没有，进去和他们聊聊天就能回来了，我等你回来给我换。”
陆知远还想说什么，可陈间这时候已经朝他们走过来了。陆知远知道自己得走了，再不走陈间就该难办了。他站直了身子，又看了眼傅文洲。
傅文洲揉了揉陆知远的头发，“我一会儿就过去。”
陆知远点点头和陈间离开了。他刚才还高高悬起的一颗心，这会儿因为傅文洲的一句话又稳当当的落回了肚子里。傅文洲说话算话，陆知远知道。
他坐上了陈间开过来的警车。先前来动物园的时候，还是自己坐在前面的商务车上，陈间在后头开警车跟着。那会儿陈间让陆知远坐这车，傅文洲还不让。
可谁知道自己到底还是上了这辆警车，以这种尴尬的身份。
陈间显然也带着火，一路上把车开的飞快，抿紧了嘴一声不吭。陆知远坐在车上望着飞速倒退的风景，在心里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过了一遍又一遍。
既然老师让自己实话实说，那他就得回忆好所有事情的细枝末节，好好回答问题。不让陈间林昭难办，也不让傅文洲丢脸。
陈间一路把车开回了警局。
陆知远不是头一回来这，但却是头一次觉得这儿如此冰冷，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警局的颜色以白色蓝色为主，挺普通的一种配色，可陆知远怎么看怎么觉得古板，一点都不好看。
分明山海宠物医院的主色调也是白色。可墙上贴着不少宠物的照片，大厅上方的电视里还循环播放着各种宠物的视频。陆知远每次去山海都像回家，和这个警察局实在是天差地别。
陈间领着他进了警局，左拐右拐，把他带到了一个小屋前。陆知远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上面的牌子是——审讯室。
陆知远进去前，陈间还是没忍住叮嘱了一句。
“知远，因为我和你是朋友关系。为了避嫌，我全程不能参与你的案子。接下来的审问流程会由其他的民警问你问题，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没事的。”
“好，我知道了。”
陆知远说完就进了审讯室。他第一次进这种地方，刚迈进去一脚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屋里虽然开着灯，但是灯光昏暗发灰，让房间更显得压抑。
里面陈设挺简单的，一张大桌子和一套铁桌椅遥遥相对。
正对着陆知远的是铁制的桌椅。桌椅被焊在了地面上，不能搬动分毫。陆知远走过去坐在了铁制的椅子上，屋里常年不透光，连椅子都格外冷硬。四周都是冷冰冰的白墙，挨着走廊的那面墙上开了个窗户，但陆知远无法通过窗户看到外面，是单面的玻璃。
他坐下没多久，就进来两个脸生的警察。一个岁数看着在四十左右，另一个看上去就年轻的多，好像和自己差不多大。
那位老民警自我介绍说他姓吕，双口吕。长年累月的伏案工作让他肚子凸出，头发稀少，透出点岁月沧桑的痕迹。可他一双眼睛锐利无比，跟把手术刀似的，进来直接把目光扎在了陆知远身上。
陆知远难挡他目光里的锐利，低下头不去看他，但他仍能感觉到那老民警的视线，像要把他解剖一般，从上到下将他审视了个遍。
年轻的警察没说话，抱着个电脑跟在老警察后头，缩着脖子和他一起坐在了那大桌子旁，打开了怀里的电脑，准备记录。
审讯流程漫长且枯燥。那个年轻的警察把陆知远的基本信息问了个遍，手一直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个不停。等到基本信息问完之后，年轻的警察不吭声了，倒是那个吕警官跟闲聊一样和陆知远扯起了闲篇。
“我听说你没有任何动物相关的工作经验，但还是顺利入职了山海，什么原因呢？能和我说说吗？”
陆知远挑挑拣拣，说了自己想找一只动物，也说了那个同音字的误会。
吕警官点点头，食指一下一下敲着面前的桌面，发出叩叩的轻响。
“所以你现在在动物园帮忙，在多个园区来回徘徊也是为了找到你口中的那只动物，对吗？”
陆知远点点头。
“可既然是找动物，又为什么要给动物下毒呢？”
陆知远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吕警官。
自己，给动物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