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赤伶
陆剑星大步走向舞台，抬头望着蒙纱的李花魁：“李姑娘，在下陆剑星，可否一试？”
李凝眉低头缓缓看去，当看到陆剑星身上的绿袍官服时，不禁微微愣住。
来这里消遣的朝廷官吏不少，皇亲国戚，二三品的大员，特别是一些致仕的老家伙，没事来听听曲，喝喝茶，享受一下退休的生活，实在美滋滋！
但人家都是换上便装，打扮一番，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毕竟都是有身份的人，来这市井之地让人认出来了，总归不太好！
陆剑星穿着官服已经够显眼了，还要登台表演，花魁姑娘也没搞明白这是什么操作！
正是没明白，也让李花魁对陆剑星产生了浓厚的好奇！
“当然可以，陆大人请！”
陆剑星虽然看不到花魁的面容，但听到楼上那颇为高兴的语气，顿时也有些激动！
“李姑娘，可否将爱琴借给在下一用？”
高台之上的李娘子愣了一下，随后低头望着陆剑星，微微点头。
一旁丫鬟见娘子同意，高声喊道：“娘子说了，可以，请这位公子上来取！”
“不用这么麻烦！”
陆剑星笑道：“姑娘直接扔下即可！”
李凝眉低头看着手中的焦尾琴轻轻的摩挲着，这是她视之生命的东西，平日别说随意抛扔，就是让别人碰一下都不肯！
“这位公子不一样……”
“小姐，你怎么了？”丫鬟打断了李娘子！
“没什么！”
李凝眉鬼使神差的将挚爱的古琴轻轻抛了下去！
陆剑星眼疾手快，单手接住！
到手之后才发现，琴的尾部竟有些许被烧过的痕迹，虽然刻意掩盖，依然可以看到焦痕！
“这是七弦焦尾琴啊！”
陆剑星将琴抱在怀里，轻轻拨弄着琴弦，调试着音色！
“他怎么知道这是七弦焦尾琴？”李花魁心中更好奇了！
可惜陆剑星没有听到，自顾自将斜挎在身上的公务包取下，一把扯断缝在上面的带子，又将带子绑在古琴的两端，挂在脖子上！
一把古代版的吉他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便制作好了！
“古代人，做好准备了吗？我要亮瞎你们的狗眼！”
台下鸦雀无声，不明所以的看着台上那位年轻的大人究竟要搞什么鬼！
老黄站起身来，不断的示意陆剑星赶紧下来！
反观陆剑星，一脸淡定的看着台下所有人，面对老黄的好意选择了视而不见！
“这是何人？李花魁视之如命的琴怎会随手扔给他？”
“好像是位九品小官！”
“他要做甚？”
“好像要与花魁对曲！”
“我呸！”
“朝廷的脸都让他丢尽了！”
“查查这个芝麻绿豆官是谁，哪个衙门的，明日早朝让老夫的学生去参他一本！”
台下坐着几位已经致仕的老大人，对着台上的陆剑星口诛笔伐，恨不得上去拉下来毒打一顿，来体现自己的正义！
但他们眼神之中分明充斥着羡慕，嫉妒，恨！
陆剑星轻轻弹着焦尾琴，一段节奏感十足的琴声悠悠弹奏而出！
“戏一折 水袖起落！”
在场所有人第一次听到现代古风歌曲，顿时大吃一惊，曲调虽然听不懂，但歌词却听的真切，就连李花魁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唱悲欢唱离合 无关我，扇开合 锣鼓响又默，戏中情戏外人 凭谁说！”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台上看似风光，背后的艰辛又有谁知道，又与何人说！
“惯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墨，陈词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皆我！”
戏子作为下九流，任凭技术再高超，平日里也让人瞧不起，却不知最后都将化为白骨！
陆剑星没有理会众人异样的眼光，继续唱道：“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 哪怕无人知我……”
唱到此处，满座皆惊，几位致仕的老大人全部站了起来，嘴里不断咀嚼着这句词！
即使我地位卑微，却也不敢忘记为民担忧，哪怕没有人知道我！
“好一个位卑未敢忘忧国……好词，好词啊！”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她唱须以血来和，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一首后世的古风流行歌曲，在陆剑星这位文艺青年的演唱下，显的格外悲凉，却也深深刺激着人心！
“小姐，他唱的太好了！”丫鬟小芸早已泪流满面！
李凝眉眼眶中饱含泪水，不知不觉间已经入神，口中呢喃着：“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常言戏子无情，却不知戏子也有心，炽热的爱国之心！
一曲完毕，陆剑星抱着七弦焦尾琴，大步走向前来，朗声道：“众所周知，李姑娘表演所获钱财，都会赠与蔡州的大魏将士，虽是一介女流，却能做到位卑未敢忘忧国，此举令我大魏多少男儿汗颜……”
说到此处，陆剑星对着众人抱拳，继续说道：“在下陆剑星，刑部一个不入流的芝麻绿豆官，在这里，替花魁娘子讨个赏，也算诸位为蔡州的将士们出一份力！”
说着，从衣袖里掏出钱袋，直接扔在了台上！
台下之人也被陆剑星的词曲所打动，纷纷拿出钱财抛了过去！
“他……他……”小芸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李花魁转身擦着眼泪，轻声道：“小芸，我们回去吧！”
“可是，小姐，您的琴还在那位公子手中呢？哎……小姐，您等等我！”
陆剑星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下舞台，老黄惊讶道：“陆大人，忠信伯，您可是让我大开眼界！”
陆剑星撇了他一眼：“你打赏了没有？”
老黄从怀中掏出几枚铜板和几块银疙瘩，数了六块铜板准备扔过去！
陆剑星一把抢了过来，全部扔了过去，笑呵呵道：“看你扣扣搜搜的，几块铜板也拿的出手，以后出去别说是我们刑部的人哈，咱丢不起这人！”
老黄见状，也没有生气，反而笑道：“陆大人，今天丢人的是你，明日点卯，你就等着上面训斥你吧！”
“哼！”
陆剑星听后毫不在乎：“我怕他niang个蛋！”
我有儒家太保做靠山，谁敢动我？
苟侍郎？
no，他就是个弟弟！
荆尚书？
他好像可以，只要不怕被太保老师打死！
想这么多干嘛，陆剑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中的琴依旧抱在怀中，唱了这么久早就口干舌燥了，打开茶杯，里面就剩一堆茶叶沫子了！
“有人吗？”
陆剑星扯着嗓子喊道：“能不能上杯茶解解渴！”
只见人群中走来一位妙龄少女，正是李凝眉的丫鬟小芸！
陆剑星见到来人，立马招呼道：“那位姑娘，你来的正好，快将这琴交与李花魁！”
小芸扑哧一笑：“陆大人，这琴恐怕你要自己去还了，我家小姐请您去后面用茶！”
“用茶？”
陆剑星转身严肃的说道：“老黄啊，李花魁请我去用茶了，那啥……你先回去吧，明天点卯我要到不了，别忘了帮我解释一下！”
老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