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害死了她
少女羞赧的转了转脸庞而后带着些许歉意说道:“虽然我不曾有甚么包面首的想法,可是我接近你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试探你。你的心意我暂时还无法回应。”
男子却不恼,只淡淡的回应着:“我知道。”
“你,你知道?”
“是。不过公主说的甜话我还是很受用的,每每想起亦能回味半刻。”
“那你,那日你为什么哭。”
“心有所感而泣。”
……
南宫汀窈走至树下将团团抱起拍了拍它身上玩耍时溅上的泥土,“乖,我们回宫。”
而后经过男子身边时停住,“这段时日我想先自己想想,你莫来寻我。”
景胤的眸光跟随着身影消失在殿外,他苍白的手指在少女离开时松开,血液一滴滴溅在地板上如同梅花。
“墨北。”
“属下在。”
“去查查七公主今日在宫外遇见了谁。”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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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夏发现自家主子自回宫后就抱着猫在殿内发呆,时不时的勾唇反应过来后又接着叹气。
一连过了好些天,小公主皆是这个状态。
日子格外宁静,和往常似乎倒没什么不同。
宫人们脚步齐一的走在宫道上,为首的老者手持拂尘,片刻后敲开了瑶光殿的门。
开门的侍女见来人是李总管立马行礼,谄媚着出声:“有失远迎,可是陛下寻公主过去?”
“客套话便不必说了,陛下卧病在榻,需公主侍疾。”
侍女得了口令变了变脸色随后疾步走入殿内毕恭毕敬的传述着。
南宫汀窈诧异的很,君主侍疾应当从嫔妃始,何以由她打头,莫非因为那个传了许多年所谓的‘福星降世’?
她收拾了一番随后坐上轿撵稳稳的落在了奢华威严的大殿前。
在她印象中,父皇从不与任何一位子女亲热,而她之所以受宠只不过是因母妃权势大,她从出生起便有着天下皆知的好名声。
实则她早便清楚,什么天降甘霖,只不过是争宠的一些手段。
推开门,里头的龙涎香让人觉得不适,她深深吸了口外面稍清新一点的空气而后提起裙摆踏入。
原本正值壮年的天子此刻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只微弱的鼻息昭示着生命体征。
殿内无人,她亦不好站着只四处打量寻了一蒲团放至雕花床前,跪在上头挺直脊背闭上了眼。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南宫旭忽的开始全身痉挛着呈扭曲的姿态。紧闭的眼睁开,转头望了眼身旁的少女,嘴角的肌肉开始不断抽搐着。
“父皇,您怎么了。汀窈去叫医官来。”
榻上的人紧咬着牙而后颤着发出了几个声:“月儿,月儿,你回来了。”
少女的步伐一顿,缓缓转过了身低声问道:“谁?”
男人眼神呆滞似乎被什么抽走了魂,抓着头皮惊恐的念叨着:“月儿,你怎么回来了。朕…不不,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们的。”
“别过来,别过来。”
猛的发出一声惨叫随后跳下床蹲到了桌角下,竟开始不停的低声抽泣。
女子的眼眸倏的睁大,她一步步朝吓得惊惶失色的人靠近,一字一句道:“是谁?是古月吗?你害死了她?你说啊,快说!”
“我不知道呜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他大口的喘着气,汗从额头一直流到脖子却不敢伸手去擦,自顾自的将头颅钻进了桌子里。
南宫汀窈一把将人抓了出来,气愤的大喊:“你害死了我古月,还有谁?快说,否则我就杀了你。”
他痴傻的摇着头,呢喃着抖出两个字:“黎……阿黎”
少女站起身从桌案上拿出宣纸随后提笔写着什么,而后复又蹲下将纸提在他面前一个个指认道:“是离 ?”
“是犁?”
“是黎?”
男子蓦的呆愣着双眼,而后朝着那张‘黎’字的宣纸跪下磕头。
女子并未打算放过他,强装着怒火悲愤的开口:“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我们,为了什么?”
南宫旭吓的两眼一黑,脑袋嗡嗡作响,随后晕了过去。
方才还强势逼问的女孩浑身的力气抽去,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她扫了眼蜷缩在桌案前的皇袍男人,嗤笑了一声,一滴泪顺颊而下消失在地毯里。
她扶着桌站起身,那双璀璨的紫眸里滑过一丝狠戾,将地上的人拖至床榻前,而后大喊:“来人啊,父皇晕过去了。”
偏殿的宫人和医官鱼贯而入,她默默的倒着步伐往后退。
随后出了殿垂着头走在宫道上,只觉得有些悲凉,亲生父亲杀了亲生母亲,可笑至极。
少女停下了步伐,她抬眸望了眼牌匾上的承乾宫,上前推开了门。
宫人猝不及防的看着七公主失魂落魄的走进来,一个个面露异色。
“七公主,您随奴婢去偏殿等候贵妃吧。”
“滚。”
她未曾转移目光,只木木的盯着前方,娇软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冰凉。
内殿的宫人见来者立即推开了门禀告贵主,淑贵妃放下手中的棋子,“进来。”
南宫汀窈上前坐至棋盘的对局,沉默的不发一言。
“怎么了,绵绵?且听闻你去侍疾了,你父皇如何?”眼前的女孩有些反常。
“母妃说的对,那个老东西活不长了。”
“大胆,何以如此称呼陛下。”淑贵妃扫视了眼四周,幸而只有她两人。
“他不配。他杀了我母亲。”
妇人的脸微变,而后深深压住了心底的震惊断断续续道:“你…你终究,还是知道了。”
“母妃一直知晓,为何不曾告诉我。可笑我从前竟也期待过父皇时时来看我,哈…”
少女纯粹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可置信,滚烫的热泪盈眶,“为什么?他要杀了我母亲,他不是一向宠爱她吗?他不是封她为宸妃么?所有的东西全是假的?”
“绵绵…你要怪便怪我吧,古月聪慧如何不知南宫旭的目的,是她苦苦哀求我给她递药求个了结。”
“月儿生下你后已亏空了身体,活不长了……”
她紧闭上眼亦流出了悔恨的泪珠。
“南宫旭,当初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只得贵人相助才称帝,奈何他贪心不足蛇吞象,将对方的爱人掳走并威胁其交出信物。”
“何物?”
“半块兵符,为了将不言军全部收入囊中。”
“后来呢……”
“月儿的爱人死了,南宫旭并未得逞而是将她囚禁起来,给她喂了毒药日日折磨报复。”
“所以为了保护我平安长大,寻了道士称我是福星降世,兴大燕国运?”
淑贵妃点了点头,揩去了少女脸上的泪水,声音中带着几分悲哀:“是。他也许也曾喜欢过月儿罢,可惜远不及权力。”
“是么,被他喜欢,只觉晦气。”
南宫汀窈淡淡的说完而后行了个礼离开,她平静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只一如既往的道了句:“汀窈告退,母妃不必担忧。”
“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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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回宫后第一件事便是吩咐宫人备好水,她呆在浴桶里有一刹那突然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好像变得冰冷起来,她紧紧的抱住自己下一秒肆无忌惮的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