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不如多算两道数学大题”
现场嚷成一片却没有一个人有心思上前扶起沈眠音，她用力撑着地面尝试自己站起来。
温瑜桃盯着她窘迫又狼狈的模样正在心中暗爽，突然被人用不小的力度往旁边推了一下。
堆满积雪的地很滑，温瑜桃站得不太稳，向前踉跄两步，她回头一看——
神色淡然的苏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保姆车上走下来，刚刚正是她的助理推了幸灾乐祸的温瑜桃。
“别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温瑜桃脸色一变，哪里还有半分得意，“不是的苏恋老师，您误会了，我正要……”
苏恋没听她把话讲完，微微弯腰伸手拉住沈眠音的手臂扶起了她，她的脸上是招牌笑容，说话温柔甜腻，“这位学生，你没摔疼吧？”
沈眠音看着苏恋那张绝美的脸庞，闻着从她身上传来的香气，呆呆地没有接话。
苏恋轻轻替沈眠音拍去了校服上的灰尘和雪花，她的指尖触碰到沈眠音时还带着暖意。
“下雪天路滑，走路的时候要慢一点，知道吗？”苏恋优雅地叮嘱沈眠音。
沈眠音的眼神柔和一点，点了点头。
苏恋这才扭过头同灯光老师讲话。
“老师你检查下灯具有没有损坏，有的话都算在我头上。”
灯光老师一下子也不生气了，给足了苏恋面子，“哪里的话，苏老师客气了，没什么损坏的，重新调整下位置就行。”
一场闹剧被苏恋轻易抚平了，她帮沈眠音整理了下头发，“回去上课吧，这里我来解决就行了。”
“谢…谢谢。”沈眠音的表情有些复杂，她怔怔地望了苏恋好几秒，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不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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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二月初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雾气，白霜聚在玻璃上反射着浅浅的光。
“承认吧，她对你来说就是特别的。”
宋鹤这句话在耳边回响，许屿州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确实有点反常——
那些平日里他会无视掉的人和事一旦与沈眠音有关，他就忍不住多管闲事。
开学纪检部扯她领子的女生也好，孙翔打电话斥责要换掉她也好，草垛后抽烟的高二学生满口胡说八道也好，偷偷跑去要苏恋签名照想给她惊喜也好。
因为沈眠音，某种此前十余年从未有过的情绪出现在他的胸腔里了。
承认这一点后许屿州反而松了口气，开始认真思考沈眠音在他心里位置。
十一点半。
难得周六晚上能回家住许屿州却睡不着，索性下楼去露台吹会儿冷风想冷静一下。
许光河不知道几点的飞机已经回到许宅。许屿州下楼看见他和林羽在偏厅原本想走过去打个招呼，但二人似乎在聊些体己话。
他不想打扰他们，便转身沿着长廊走到大露台去了。
露台和偏厅虽然隔了一个长廊，但直线距离却很短，许屿州不经意间把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现在聊屿州的婚事有点突兀，但我就想把他和眠音的婚约定下来…”
这些心里话林羽憋了几个月，终于等到许光河回来有人可以聊起，她靠着许光河的肩娓娓道来。
“你这不是胡闹吗。还是先等他高考完再聊这些比较好吧，他两个相貌般配的青少年，住在彼此隔壁已经不合适了，你作为家长这时候去想这些，影响到他们学习怎么办？”
“…对吧，你也觉得他们俩般配吧！”
许光河语重心长教育半天，林羽就听见“般配”两个字。
许光河看着妻子满是少女心的小表情，宠溺地叹了口气。
“这事咱们说了不算，你得问人家自己有没有意愿。”
“你什么时候见那小子对一个女孩子这么好，他现在还不清醒，我们不替他把握机会，到时候眠音被别的小子骗走了，他哭都来不及。”
“好好好，依你的……等屿州高考结束我会找个时间跟他说的。”
“老沈那边也得先说说……”
……
像是内心秘密被人随意揭开偷看的羞赧，又像是长期被父母安排人生所引发的反感。
许屿州没有一丝情绪的脸上眼尾自然垂下，闪过一丝悄无声息的厌恶。
现在连他的婚事也要自作主张了吗。
他究竟是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他们人生计划里的一个附属品？
这就是许屿州最讨厌他们的地方。
修长的手指用力收拢再松开，他身上散发的气息比风还要泠冽。
他冷冷地嗤笑一声，转身回房去了。
桌上的书里夹着苏恋的签名照，许屿州像是被愤怒冲昏头脑了，他几乎没有犹豫地翻开了书拿出了签名照，很快地撕成了碎片扔进垃圾桶。
多余。
他没事找事地打开了电脑，决定靠玩游戏转移注意力。
气象预报预计的连绵大雪在十二点之前终于落下，有什么东西被掩埋了。
第二天。
沈眠音起床的时候雪已经停了，空气里夹杂着清幽的腊梅香气。
她心情不错地下楼，却见许屿州一反常态地冷漠。平常他会在这个时候扭头对她说句早安，但今天他只是专心低头吃着早餐。
沈眠音坐下之后他不露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偏过身去留给她一个侧脸。
他故意的，沈眠音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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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家里，在学校里遇见她许屿州也是大老远就漫不经心地换个方向走，不仅如此，他的身边还总是跟着温瑜桃。
温瑜桃出演苏恋新电影的事已经全校皆知，她人气高涨，有不少的学生自发成立了她的粉丝团，一时间她和许屿州成了校园里公认的一对。
说不失落是假的。
哪怕许屿州总是假装看不见沈眠音，她少女心事里出现得最多的那个人还是他。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沈眠音都过着日复一日埋头苦学的日子，她像只鸵鸟躲避许屿州的冷漠。
多亏周一细心辅导，她的数学成绩突飞猛进。
考了几场试，换了几次座位，额前的碎发长长到遮过眼睛，沈眠音的考试排名从年级中段爬到了前二十。
时间终于来到了跨年夜的前夕。
川宗的跨年夜是一年一度里最被学生期待的日子，不少学生都蠢蠢欲动——
在这一天，学校会停课举办盛大的校园迎新年晚会，学生们需要提前选好自己的同伴，男女生一组，可以在新年伊始一起参加新年答题比赛。
课间操时间。
学生们围着操场跑圈，口腔中哈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白雾。
宋清一边懒散地半走半跑，一边给沈眠音透露消息，“听我哥说许屿州因为不想和女生组队，准备今年也放弃参加新年答题比赛。”
她知道许屿州最近躲着沈眠音，可惜连她哥也没得到答案。
“你要去问问许屿州想不想和你一队参加比赛吗？”
沈眠音想到已经答应了周一，摇了摇头，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小清，要不我做个了断吧。”
“你想做什么？别冲动呀眠眠。”
“我不想冷战了，待会儿我就去表白，如果他拒绝我那我就死心认清现实再也不喜欢他，再也不要为了猜他的心思成天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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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1）班的教室里没什么人，沈眠音走进了教室，把一堆卷子放在许屿州面前，看上去和往常帮孙翔送东西没什么两样，没有引起周围学生的注意。
沈眠音主动站在许屿州跟前，他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埋下头去算题了：“什么事？”
沈眠音一不做二不休，脸红耳热，心一横终于把练习了无数次的那几个字讲了出来。
“许屿州，我觉得我喜欢你。”
许屿州停下了笔，他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几秒钟，这几秒钟对沈眠音来说却有一个世纪这么长，她开始后悔自己头脑发热。
下一秒许屿州的回答就让她犹如被人从头泼了盆冷水，甚至在说话之前许屿州微不可闻地嗤笑了一声。
“有这时间你不如多算两道数学大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