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阿三你死得好惨啊
殷池闵醒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一点了。
他难得醒那么晚，下意识往旁边一看，身旁的被褥凉透了，看来某个吸血鬼一大早就跑没影了。
殷池闵打了个哈欠，饱腹的感觉确实十分不错，他懒懒得给自己穿衣服，一旁的手机恰好响了起来。
“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
殷池闵懒道：“瞎叫什么？”
手机鬼哭狼嚎：“大哥打了十八个未接来电！！快接电话！！”
殷池闵差点被它喊聋，刚滑下接听键，那边比手机更夸张的喊叫声突破了磁场，差点把酒店的天花板掀翻。
“殷池闵！！你他妈死哪里去了？！昨天是父亲的生日！！你记不记得！父亲一直在找你！”
殷池闵脑子里想了想那个满脸威严的男人气急败坏的跳脚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你赶紧他妈滚回来赔罪，我被你害的，给骂了一宿！你还有没有心！”
“我不回来。”
殷不明怒道：“你有种，你有本事一辈子不回来！”
殷池闵闻言，慢条斯理道：“你猜我有没有那个种，敢一辈子不回来？”
殷不明想了想，觉得照着殷池闵的性子，他确实可能一辈子混外边。
殷丞洋无奈，放低了声音道：“父亲已经去找你了。不管他之前对你做了什么，他始终是你的父亲，你就服个软，会少块肉吗？”
他说着说着声音又大了起来：“你想想，当年把我们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是谁？若不是父亲，只怕你现在还是个孤魂野鬼！”
殷池闵也彻底没了耐心，开门见山道：“老头子现在在你旁边吧。”
殷不明：“……你……”
“你告诉他，没了他我照样能活，不光能活，比跟他在一起时活的愉快多了。”
殷池闵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手机刚安静了一秒钟，又鬼哭狼嚎起来：“爸爸来了！！！我们完了！！！爸爸来了！”
“闭嘴。”殷池闵瞪了哗哗哗流水的手机一眼，“你再哭，把自己哭漏电了，我可不帮你修。”
手机堪堪止住泪水，喊道：“阿闵救我！”
“阿闵救不了你。但是……邵先生可以。”
殷池闵撑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桌面，嘴角勾起一个坏得透顶的笑容。
“阿闵一肚子馊主意！”
“这个殷池闵真他妈一肚子坏水！”
下午忽然下了雨，邵邢烨撑着把黑色的雨伞，他沉默地听着周围爆起的惊呼，管家骂骂咧咧的叫喊。邵文锦在自己的棺材板里蹦来蹦去、拳打脚踢，虽有些不合时宜，但他确实有些想笑。
邵家的葬礼一向刻板严肃，圈子里稍微有些名气的家族都被请来了，本以为他这个表弟虽死得窝囊，好歹葬礼能风光一把，没成想让那么多家族见了笑话，这次可真算是把邵家的脸面踩在了地上。
邵邢烨沉默地望着这一方闹剧，深沉的眼眸里看不清表情。
没想到殷池闵这家伙这么能折腾，说好了放人，背地里还搞些坏死了的小动作，估计是他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操纵着邵文锦的尸体，这家伙出拳挥脚的动作比生前不知灵敏多少。
管家怒道：“此仇不报，我邵家如何能见人！”
邵邢烨望着前方一脚撂倒几名安保的邵文锦，慢吞道：“是啊，确实有些过分了。”
管家：“家主！我们与殷家，应当势不两立！”
邵邢烨喉咙里发出一声闷笑：“这样做，那才是顺了殷池闵的意。”
管家不解道：“下人愚笨，还请家主解释。”
邵邢烨道：“殷池闵与他父亲素来不合，他故意激怒邵家，就是为了引导我们把火气撒在殷家头上。借刀杀人，他也真是毫不念及父子感情。”
管家道：“那……难道我们就放任殷池闵这小子逍遥快活？”
邵邢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眼睛危险地眯起来：“对待猎物，总要仁慈一些。”
管家闻言，被邵邢烨语气里外露的危险气息惊得头皮发麻。
他肯定地想，殷池闵的好日子，这下是到头了。
好日子到头的殷池闵打了个喷嚏，他裹了裹略显宽松的大衣，被风吹得起了些凉意。
他有些畏寒，小巧的鼻尖和嘴唇全部隐在柔软的围巾里，他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小市民混杂的闹市，耳麦里传来沈清的引导声。
他离家的这几年都待在a市最有名的事务所，凡是有违反人类社会生存法则的妖物，事务所都会根据委托人的要求派人清剿。殷池闵本嫌这工作麻烦，奈何开这家事务所的老板是他学生时期的好兄弟，殷池闵又因为自己能力的特殊性，想来想去还是接受了这个工作。
虽然僵尸早在2000年前便被邵邢烨剿得近乎全族灭绝，不过殷池闵身份特殊，他与其说是僵尸，不如说是从死人堆里挑选出来的实验品。他的能力，是将被自己杀死的人驯服为自己手下听话顺从的狗。
因而他接受委托时对目标的要求也极高，殷池闵有私心，他要靠着这支只听从他的话语的死人军团对抗他的父亲。
夜深了，殷池闵挤进人堆里。
沈清道：“阿闵，目标距你还有不到300米，小心点。”
殷池闵应了声，与此同时，前方的烧烤摊爆发出了一阵剧烈的争吵声，摊子也被人掀了，殷池闵眯了眯眼，带头闹市的不是目标莫阿三又是谁？
“我去你妈的！他们邵家他妈的了不起啊？还他妈不是只靠邵邢烨一个人，他他妈个老不死的还能活几年？等他死了，老子他妈带着兄弟去抄他家！”
莫阿三指着个慌张得满头是汗的矮个男人：“你他妈当着老子面，要把邵邢烨吹上天啊？！”
矮个男人惶恐道：“大哥……我、我就是嘴贱的慌，不晓得您跟他有过节……”
“去你的！”莫阿三一脚踹在那男人的胸口，指着爬都爬不起来的男人，恶狠狠道：“老子他妈今天打死你！”
周围没一个人敢劝，绕着他俩形成了一个半圈。殷池闵挤到最前面，拿出手机对着他俩就开始拍视频。
莫阿三又踹了他一脚，正要继续动手，余光里望见围着他的一圈人里头竟然有个胆大包天的在拍视频，他顿时怒从心来，凶神恶煞地朝着那人走过来。
殷池闵装出一副被吓得不清的模样，收起手机转身就要跑，被莫阿三揪着头发拽进了包围圈。
莫阿三先是朝着他后背踹了一脚，后者有些畏缩地往前蹬了几步，莫阿三看他畏惧的样子，起了些调笑的意思，揪着他的头发道：“你他妈怂成这样还想替人出头呢？你看看这群人里有哪个会为你出头？”
他喝了不少酒，明显是有了醉意，扯着殷池闵的头发强迫他转过身面向自己，咄咄逼人：“你他妈……”
莫阿三在看见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后愣住了。
他混惯了，男女通吃，喝了酒的脑子本就不是很清醒，又看见了个活脱脱的大美人，正在自己手下哭得一颤一颤，不由起了些别的念头，他贪婪地舔了舔唇角，揪着他头发往上提了提。
殷池闵的哭声拔高了一个度，双手虚脱地揪着男人肌肉爆起的小臂。
“你想救他？”
殷池闵见他上钩，哭得更卖劲了，黑色的头发丝可怜兮兮地黏在面颊上，点了点头。
莫阿三笑着舔了舔牙，一个打横将他抱了起来，一边走一边道：“老子他妈带你去快活去！”
殷池闵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男人又掐着他的脸，威胁道：“待会儿别他妈瞎叫坏了老子的兴致，告诉你，老子不怕警察，听懂了没有！”
殷池闵哪敢说不，他恨不得莫阿三赶紧带他去没人的小巷子里，好让他光明正大地宰了这头肥猪。
走到一半，莫阿三突然停下了，殷池闵听见他小声地骂了句娘。
“放他下来。”
那个声音有些耳熟，带着男人特有的沙哑的磁性嗓音，惹得殷池闵从莫阿三的臂膀里抬起脸。
……□□祖宗的邵邢烨。
哪个妖怪不认识邵邢烨？莫阿三本能地颤抖起来，他在心底骂了句自己没出息，面上也只能陪笑道：“邵先生，您怎么来这地方了？也不提前跟小的知会一声……”
邵邢烨冷着脸，一字一顿道：“放他下来。”
莫阿三手一抖，忙不迭地将人放了下来。
殷池闵继续哭，一边哭一边扯着莫阿三的袖子，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莫阿三原本以为这个小美人是邵邢烨在人界的马子，可对方显然有些惧怕他的意思，莫阿三不肯放过到嘴的食物，便踟蹰着说：“邵爷，这美人儿也是我刚认识正准备带去宾馆的，您要是喜欢，我改明将他送到您府上…”
邵邢烨冷声道：“滚。”
莫阿三滚了。
殷池闵望着邵邢烨，先前哭得稀里哗啦的脸上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邵邢烨点亮手机屏幕，对着殷池闵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殷池闵哭得楚楚可怜，被霸道的男人揪着头发，反而让人生出一股□□欲。
殷池闵挑眉道：“邵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邵邢烨咧嘴一笑：“殷先生，我刚把您从变态的手中解救出来，您请我吃顿饭，不过分吧？”
殷池闵懒得陪他在这真真假假，冷笑道：“你想的那么美，怎么不去吸变态的血？”
邵邢烨道：“你的血比他的好喝。”
他说着，贴近了殷池闵的耳侧，笑道：“而且我的也比他的好吃，真的不考虑一下？”
殷池闵懒懒得挑起一边眉毛：“你的鲸叶比别人的香吗？我干嘛只吃你一个人的。”
邵邢烨据理力争：“殷先生，看在你的面子上，你操控文锦在我们府上闹腾的事我也尚未追究殷家的责任。”
他特意把“殷家”两字加重，听得殷池闵牙痒痒。
“是吗，”殷池闵挂起从善如流的微笑，“谢谢。”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邵先生搞错了一件事。操纵文锦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父亲。”
“殷先生说笑了，您的能力我可是早有耳闻。文锦死于你手，这帐，您想赖也赖不掉。”
“看来邵先生的耳闻并不完全正确。”殷池闵歪了歪头，笑道，“我只是父亲手底下的一枚棋子，我所提炼的所有尸体，都是替父亲做的嫁衣。父亲才是这些人真正的主人。”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来杀莫家老三？”邵邢烨嘴角的笑容淡了，透出一股压迫感极强的逼迫感，“殷池闵，回答可得慎重点。”
殷池闵笑道：“我杀他是因为委托所迫，另一方面，也因为本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癖好。”
他舔了舔嘴唇，拉着邵邢烨的领子，将二者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邵先生若是能稍稍粗暴些，我也不至于到外头偷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