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难道他散光?
晚上。
程嘉树端坐在镜子前,左右端详,一会将刘海梳上去,一会又把刘海放下来。
最终还是把刘海撩了上去,留了多年刘海的额头突然赤裸裸地暴露在灯光下,还有点轻微不适感,随后,她拨了两捋头发垂在脸颊边。
这样脸是不是会显得瘦一点?
她双手托着腮,幻想着换了新发型的自己走过楼道,凡是过路的同学无一不驻足朝她望去,想要这里,她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还不时伴着几声憨笑声。
后面的程嘉稼搁下笔,打了个冷颤,“你笑的好渗人。”
程嘉树止住了笑,清了清嗓子,转身看了程嘉稼一眼,没有说话,又回过头低头从首饰盒里翻出几年都没戴过的粉色蝴蝶结发卡,朝头顶卡去。
“嘉稼,姐姐给的夹板你上次用完放哪里去了。”程嘉树低着头在抽屉里翻找着,语气有一些不耐烦。
“那不是嘛。”程嘉稼伸手朝桌面指去,就在离程嘉树眼皮子底下。
“我竟然没看到,都怪这颜色跟桌面一样,也太难找到了。”说着,程嘉树拨动了夹板开关,细心有序地拉直发尾。
“明明是你视力不好。”程嘉稼小声嘟囔道。
今天放学回来又是换发型又是夹头发的,她肯定有问题。
程嘉稼背依着椅子上下打量着她。
可能注意到程嘉稼的目光了,程嘉树放下夹板,侧头望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我们明天要检查仪容仪表,要不然我才没这闲工夫捯饬这么久呢,再说我还是卫生委员要以身作则。”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问自答必有猫腻。
‘咔吱’一声。
程妈推门走了进来。
“什么糊了?是不是夹头发了?头发好好的,别经常用,容易把头发拉坏了。”
程嘉树急忙关掉夹板开关,“妈,你有啥事吗?”
程妈一边唠叨,一边打开衣柜,“没事就不能进来了?这么大人了,衣柜也不知道收拾收拾,这不能叠好吗?皱皱巴巴的,也穿得出去,唉,我再不来收拾,都要堆着山了,这几件叠好放到下面去,夏天的衣服放这里干嘛。”说着将几件衣服丢在床上。
程嘉树和程嘉稼低着头叠着衣服,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叠完衣服的程嘉稼把桌面收拾了一下,见没有什么其他可干的,程嘉树把刚铺开的被子又叠了一遍。
“马上睡觉了,叠起来干嘛,没事坐着看看书,买了那么多书,也没见你翻过。”
程嘉树清了清嗓子,随便抓了一本课外书坐了下来,“我都看了。”
“这两本连包装都没拆,你们买书的时候咋说的,学习的东西只要你们张口我哪个没给你们买,买来要看啊,钱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十几岁的姑娘了,要懂点事了。”
程嘉树把头埋得更低了,小心翼翼将书翻到另一页。
“坐直了。”程妈伸手重重拍了一下她的后背。
程嘉树的身体就像弹簧一下,咻的一声直了起来,身旁的程嘉稼也直了直腰板。
这时,客厅传来天气预报的前奏,程爸有个习惯,每天到本地台播放天气预报的时候总会把音量开到很大,站在院子外面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老程,孩子看书呢,声音关小一点!”
程嘉树偏了偏头,隐约听到繁星镇,小雪转中雪,-15c到-20c。
正在翻书的手指停了下来,仰头思考着,小声问道,“妈,姐姐上次给我们买的围巾是不是在你们卧室的柜子里?”
“在柜子上面的袋子里。”
“哦,我去拿。”
“你看书吧,一会我给你拿过来。”
清晨。
程嘉树洗脸的同时把刘海也洗了一遍,冬天洗头对她来讲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反正每天都是绑马尾,头发油不油也看不太出来,洗一下刘海还能再撑上几天。
她甩了甩刘海上的水渍,走进了卧室。
初中比小学的上学时间较晚一点,此刻程嘉稼还没有醒,她特意放轻了脚步,没有打开灯,弯着身子在桌上摸索着,正当她准备转身时,灯亮了。
程嘉稼揉了揉眼睛,看了她一眼,“你找啥呢?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程嘉树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她赶忙把手里的镶钻的心形卡子塞进了口袋里,“没什么。”
这对心形卡子是程嘉稼去年的生日礼物,一直被程嘉稼放在抽屉里的饼干盒里,她自己不带更不让程嘉树带。
程嘉稼撩开被子,坐起身,“不是今天要检查吗?怎么把刘海梳下来了。”
程嘉树用手搓了搓刘海,想要她干的更快些,“梳上去脑门太冻了,只要不挡住眼睛,老师也不会说的。”说完她走出卧室。
程嘉稼一脸不相信地摇了摇头,转身开始穿衣服。
程嘉树一边照镜子,一边把发卡别在右侧,满意地抿了抿薄唇,拉过凳子坐了下来。
“爸,你盛得也太满了吧,我难能吃完啊。”程嘉树望着快要溢出来的蛋炒饭。
“早上要吃饱,一会把这碗牛奶喝了。”
程嘉树看着一大碗牛奶叹了口气,低头开始吃饭。
她摊开手,“爸,你给我五块钱呗,要是中午下雪我就不回来吃饭了。”
程爸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放到她手里,“帽子别忘了戴。”
程嘉树在程爸的牢牢注视下戴上了帽子,在走出门的下一秒就取了下来。
戴帽子会把刘海压变形,特别是冬天,哈气把刘海浸湿,等到了教室,摘下帽子的那一刻,刘海就像八爪鱼的脚,四处翘起。
当时学校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头可破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有点偶像包袱的程嘉树也深信不疑。
她把围巾往上拉了拉,尽量遮住嘴巴。
门口到大桥处的路灯仍是坏的。
这边住户比较稀疏,这一路上黑漆漆的,雪已经开始下了。
不一会,灰黑色的路面就泛起了荧光。
程嘉树从小就怕黑,本来和她一起上学的高年级学姐也搬家了,现如今只有她一个人。
她从菜园捡了一根较长的棍子。
她这样做的原因,主要是附近建了一个看守所,她担心有犯人越狱,加上现在路灯又坏掉了,手上有根棍子也好防身。
手上的棍子划过路面,哗啦作响,这个声音倒让程嘉树心里安心了一些。
快走到粮食局的拐角处,她隐约看到前面有一点火光,有人在点烟。
紧接着是一阵男人说话的声音,声音很大,像是在唱歌。
她放慢了脚步,垂在地面的棍子也举了起来,走了几步,又停到下来,她朝周围望了望,想等一会有人经过再走。
几分钟过去了,一阵脚步声从她的右方传来,她警惕地转过头,现在的天比刚才亮了些,不过还是看不清楚脸,仅能看到校服袖子上的白条,她确定这个人是学生,看身形是个男生。
程嘉树丢掉了手里的棍子,跟在了他的后面。
当经过时,抽烟男子竟然朝她吹起了口哨,这让程嘉树感到很不舒服,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行至大桥处,前面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是简亦。
程嘉树并没有感到很惊讶,其实早在出门前她就有预感会遇见他,没想到就真的碰到了。
她竟然有点开心,若有所思地盯着他高大的背影,嘴角扬起了微笑。
突然,走在前面的简亦停了下来,转身朝她看去,程嘉树赶忙收住了笑容,伸手正准备挥手朝他打招呼,嘴巴已经张开,‘早’还在喉咙里,正要发出时。
从她身后突然窜出一个人来,“早啊!”
显然,简亦在跟她后面的学长打招呼,可他刚才明明有看到我啊,难道他散光?
悬在半空中的手落到了耳朵上,她假装自言自语道,“好冷啊。”说完低着头,双手紧紧握在书包带上,急匆匆地从他身边小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