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该你遇见的人躲不过
后来我才渐渐明白，为什么总是躲着你，不全是因为怕自己丢人的事情被再次翻出，而是怕这幅傻样子被你记住，如果换成另一个人，或许我一点也不会担心，反而会大方的笑一笑。——《程嘉树的暗恋日记》
2004年，入秋。
三年过去了，时间并没有按照程嘉树的意愿，抹掉她想要忘记的片段，反而让其更加深刻地烙在了心底。
因为长时间躲避着简亦，导致她在茫茫人海中能很快寻到他的身影，或许她现在还不知道，简亦这个名字已经潜移默化地融进了她的生活。
在今天，还有两个月过14岁生日的程嘉树，来大姨妈了。
此刻的程嘉树双手不停地揉着肚子，头埋在胸前，面色些许发白，目光落在闹钟的指针上，旁边摊着大篇幅红叉的数学试卷。
“灰色的天，你的脸，爱过也哭过笑过痛过之后只剩再见”
昨天还单曲循环、百听不厌的歌曲，现如今变成了一道催命符，吵得她脑仁疼，心情莫名的烦躁，程嘉树无力地抬起头，伸手关掉了mp3。
房间的陈列相比于以前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临近她床铺的这面墙上，张贴满了明星海报，周杰伦、she、蔡依林、张韶涵、林俊杰仅有角落贴着几张的大小不一的奖状。
奖项名称分别是：运动健将、劳动积极分子、演讲小能手。
另一面墙则是程嘉稼从小到大获得的学习奖状有十多张，还有一张中国地图和挂历。
从墙面就很能看出两个人的差别来。
这时，程妈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糖水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红色的购物袋。
“来喝口红糖水，肚子会舒服点。”程妈把红糖水搁在桌上。
程嘉树懒羊羊地坐起身，嘟哝道，“来号太难受了，要是能不来号就好了。”猛喝了一大口红糖水。
“说啥傻话，只要是女的就会来的，不来就要带你去看医生了，给你买了新的擦脸油，秋天到了，每天记得擦一点。”从袋里拿出了一瓶郁美净。
“还有这个，你现在长大了，要穿这种内衣了，不然以后胸长得不好看。”说着程妈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件淡粉色带着花边的文胸，随即放在她的枕头上。
程嘉树低眸瞄了一眼，嘟起嘴巴，“妈，我现在穿这个是不是太早了呀，我们班都没女生穿，穿这个也太奇怪了。”程嘉树说完一脸睥睨地把内衣往旁边一丢，像是在丢一件垃圾。
这种内衣在她的意识里就是大人穿的，自己还是个宝宝呢，穿这个过于女性化的东西，太奇怪了。
况且还是粉色带花边的，实在是难以接受。
正在写作业的程嘉稼听闻，搁下了笔，饶有兴趣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人家穿在里面的你能知道？这就是像你们这种小姑娘穿得，有啥奇怪的。袋子里还有一包卫生巾，睡前换上一片，卫生巾会不会用？”
“姐姐之前教过我。”程嘉树点了点头。
“程嘉稼你也好好听，过两年省得再给你讲了，来号的这几天，要多备些纸和卫生巾在身上，不要摸凉水，不要吃凉的，特别是辣条不要吃，那有什么好吃的，新闻上说全是塑料袋做的，嘉稼这两天你帮你姐洗洗碗，分担一些家务哦。”程妈说着把手搭在程嘉稼的肩上。
“哦。”程嘉稼撅了噘嘴，扭头看向程嘉树故意地说道，“我听别人说，女孩要是来了号就长不高了。”
“妈，你看她！”程嘉树扭过头，瞪了程嘉稼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程嘉稼没有搭腔，转身写作业去了，进入青春期的女孩咱可惹不起，还是躲着点清静些。
“你姐个子也不矮，你俩写作业吧。”说着程妈走出卧室。
清晨，程嘉树一个人站在衣柜的穿衣镜前，照了又照，平坦的眉头也逐渐皱了起来。
她侧着身子，目光落到镜中的胸上，原本还平坦的胸部因为换了新内衣的缘故，变大了些。
肉眼看虽然差别并不是很大，但对于大大咧咧惯了的她来说，感到很不适应，甚至反感。
她烦躁地挠了挠刘海，这东西到底是谁发明出来的？穿上咋这么难受，好勒啊，感觉有点喘不过气。
她一脸焦躁地扭动着肩膀，手伸进衣服里调整了一下肩带。
哎，我要是个男的就好了，男的多省事啊，当女的太受罪了！
——
一首《运动员进行曲》响彻整个校园。
同学们交头接耳等待着升旗仪式的开始。
这时，程嘉树双手向后拖着书包底部跑出了车棚，小脸跑得红扑扑的。
一路上，修长的柳树尖肆意拂过她的鼻尖，惹得她连打了两个喷嚏。
“”
在广播结束的前一秒，程嘉树恰好站到了班级的后面。
她站得笔挺，也顾不得含胸了，因为在她身后的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她。
这一道极具杀伤力的目光出自她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李大嘴。
这是同学们给起的外号，因为李老师嘴比较大，所以同学们私底下都这么喊他。
说起外号，程嘉树还闹过一次乌龙。
去年刚升入初中那会，她的语文老师是一个脸长得很长的中年男人，姓张。
同学们觉得他的脸跟驴脸一样长，故称他为驴老师，不过程嘉树仅听到聊天的后半部分，她以为语文老师姓吕。
一次课间，她在楼道里与这位老师碰见了，她竟然大声朝老师挥手道：吕老师好！
没等老师反应，就被身边的同学连拖带拽地架走了。
若这位老师是教数学的，她就不会这么大胆了。
从小到大，见到自己喜欢的科目老师时，总是表现得特别热情，特别乖巧。
若是撞见数学老师，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四处逃窜。
一次被数学老师逮了个正着，做完布置的附加作业后，随后被数学老师亲自骑车送回了家。
她永远忘不了坐在老师后座时的忐忑心情，有好几次想从车上跳下来，最后怕疼没敢实施。
几分钟过去了，细窄的肩膀已然撑不住书包的承重，顿时一阵酸痛感袭来。
程嘉树轻微晃动了一下肩膀，用手指肚小心翼翼戳了戳前排同学的后背，小声说道：“帮我看一下老师走了没？”
前排的女生扭头朝后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走了。”
程嘉树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笔直的背也塌了下来，整个人瞬间矮了十厘米，她扭了扭腰，随即把书包搁在脚边。
不用负重的感觉真爽！
这时，广播里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是一种纯净且略带磁性的少年音。
“敬爱的老师，同学们，大家早上好！我是学生会副主席简亦，今天由我向大家通告上周各班级的得分情况。”
好熟悉的名字。
简亦？是他！
“”
他应该不记得我了吧？
没想到，他混得这么好，都当上学生会副主席了。
程嘉树回过神，抬眸望了过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前排同学的后脑勺。
她努力踮起脚尖，伸长了脖颈，好似这样能听得更清楚些。
如今的简亦，依旧白皙的皮肤，本就俊朗的眉目也越发显得棱角分明，15岁的他，已有一米八的身高了。
此时他正面朝全校师生，左手拿着稿件，右手拿着话筒，模样自信且张弛有度。
如此帅气的面孔配上这迷人的少年音，惹得不少女生将目光疯狂地投射在他的身上。
广播里继续传出：“请刚才念到班级的卫生委员上来领流动红旗。”
卫生委员？
以前都不是班长上去领嘛，现在怎么变成卫生委员了？
程嘉树皱起了眉，圆润的脸蛋因为嘟嘴而鼓了起来。
她在初一竞选劳动委员时被老师调剂成卫生委员了，她心心念念地劳动委员让一个名叫崔玲玲，体型高大的男同学抢去了。
“我就不上去了，你帮我去领吧。”程嘉树双手抱拳，小声向她斜前方的崔玲玲求救。
没等崔玲玲回话，广播里继续传出：“初二（2）班的程嘉树，请上来领流动红旗。”简亦看了一眼手上的名单念道，随即目光扫向朝初二年级的队伍中。
顿时，程嘉树前面的人墙瞬间让出一条路来，一群人你推我搡地把她挤到了第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