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单挑。”
拍完照，吴美娇跳了出来，挥拍指向顾承越。
顾承越满不在乎：“发你的朋友圈，挑多少场都行。”
吴美娇沉着一口气，噼里啪啦按完手机，一把揪起顾承越，开始单打下半场。
他们订了三小时，时间充裕。
裴念功成身退，和许霖一起在场边休息椅坐下，开始看他们表演。
顾承越对着吴美娇打长线进攻，这是耗体力的战术，吴美娇当然也不是吃素的，能量充沛斗志昂扬，两人一边打一边互飚狠话，仿如昨日重现。
只不过前一天麻将桌上吴美娇各种压制顾承越，今天换成了顾承越一家独大，老猫戏鼠。
裴念视线飘在前方，耳边听着许霖的动静，几乎能脑补出他的一举一动，怎样拧开瓶盖喝水、又怎样将毛巾搭在了肩颈上。
从以往在看台上看他打球，到现在坐在一张椅子上一起休息，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进步。
距离好像近了，又好像没有。
待许霖拾掇完，裴念很自然地将手边的纸袋子递给他：“这是借你的衣服，洗好了，谢谢。”
修长的手指接过纸袋，放在一边。
两人中间隔着不大不小的空位，几瓶水和毛巾放在上面。
就是这点距离，她始终跨不过去。
那晚过后，他没有再提那天的不愉快，也没有让她更靠近一步，他们还是那种她说谢谢，他点点头的客气之交。
裴念看着他，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他的耳际。
事实证明，他打个球耳朵也会变红，那天酒后回想到的画面越发恍惚了。
即便没记错，当时他耳朵八成也是气红的吧，她还真是异想天开了。
许霖到底是个什么物种？裴念心头叹着气，有一下没一下捶着腿，百思不得其解。
告白告过了，吊带也吊过了，都不好使。
唯独喊他打麻将、打球，他还有几分兴致，也不太排斥她在场。
总结不出规律。
进一步铁壁铜墙，退一步抱恨终天。
她有点没辙。
场上打到一半，顾承越和吴美娇就一个球犯不犯规产生争议，隔着中线网栏争论起来。
嗑瓜子时刻来临。
裴念往旁边侧了眼，许霖在喝水。
想起来他也发了条朋友圈，她拿起手机点了进去。
两条朋友圈一先一后，排列齐整。
娇娇发的励志：「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小小失败当激励。」
许霖发的简洁：「打球输了。」
都是配了三张照片，一张合照，两张比分。
顾承越意气风发，裴念一脸懵逼，各自朝天叉着一支球拍，许霖和吴美娇相对而立，只露了侧脸，阵型诡谲，整体效果可以说很奇葩了。
不管怎么说，这是她和许霖第一张正式露脸的合照呢。
裴念连着点了两个赞。
她和许霖的共同好友不多，只看到几个点赞。
吴美娇的她倒是看到不少。
不出所料地，已经快被赞疯了，评论也千奇百怪。
有人好奇他们四个怎么凑到了一起。
有人说跑车男和裴念这波操作杀人诛心。
甚至有人在问，吴美娇和许霖这是不是在官宣地下情。
裴念眉梢挑了挑。
她当然不会吃娇娇的醋，只是之前从未设想过这个角度，突然好像打开了新思路的大门。
她怎么忘了这茬呢。
在许霖的属地里，目前已知男生、她、温书瑶、安安这些人全部阵亡，在这个排除范围以外，娇娇可谓是超群绝俗，独领风骚。
虽然志在总裁之位，其实娇娇人长得很娇俏可爱，马尾一甩一甩的，萝莉身御姐心，是她也扛不住这种魅力。
一切似乎有了点豁然开朗的意味。
怪不得许霖会跟他们一起打麻将，一起打球。
她向许霖瞥过去，他没看手机，喝完水，正在望着场上重新开展的对战情况。
看不出来是在欣赏娇娇的飒爽英姿，还是在看别的什么。
要问吗？
裴念望了望场上，娇娇和顾承越激战正酣。
问出来，她和许霖之间勉强维持住的和谐局面应该会再次打破吧？
要是捅破了窗户纸，会不会提前扼杀了这段还在萌芽的学霸之恋？
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跳跃。
他在看，她在跳。
客观来讲，还真的挺配的，学霸配学霸，巅峰组合。
一边是追了半年的人，一边是闺蜜好友，裴念告诫自己不可莽撞，默默将那个问号摁回了心里。
即便万一，如果是娇娇，她倒也可以接受。
反正许霖不喜欢她，是娇娇总好过是温书瑶，好歹她们宿舍没有全军覆没。
她哭一个月就好了。
裴念退出了朋友圈，又被8g冲浪的谢安安逮进了宿舍小群。
谢安安在那头上蹿下跳，加载完剧情进度，她有点恨铁不成钢，隔着屏幕都着急：
「孤男寡女共坐一椅！你居然还在跟我聊天！赶紧上啊！」
裴念被三个感叹号闪得眼花，那点不上不下的心思在心底滚得整个人都不得劲，也跟着有点着急：「怎么上！」
「这还不简单，喝错他的水啊，跟他探讨下比赛啊，实在不行装腿抽筋也行啊，见机行事，随机发挥！」
「总之绿茶一点，娇柔一点，尽量自然点，懂了吗！」
共坐一椅的机会并不多。
要不再赌一把，裴念脑子里赫然升起这个念头。
就是死，也要死得其所。
一目十行地扫了两遍谢安安的文字，裴念牢牢记住“绿茶、娇柔、自然”这三点，开始付诸实践。
她大致回忆了下许霖放下那瓶水的位置，一手装着在玩手机，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往两人中间的空位伸过去。
手往那边捞了捞，没捞着，裴念又伸过去了点。
然后手上倏地多出一瓶水来。
但手感好像不太对。
裴念看过去，许霖将她那瓶水塞到了她手里，淡然道：“你的。”
“谢谢。”她挤出一抹娇柔的微笑。
许霖转回去继续看场中的比赛。
裴念想了想，稳妥自然地开了个头：“许霖同学，是不是也挺喜欢打羽毛球的？”
“一般般。”他头也没回。
“”那你看得这么起劲？
一击不中，再击落空，接连两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空飘飘的。
望着那卓绝干净的侧脸线条，裴念咬了咬腮，暗吸了口气，带了点破罐破摔的意味——
allin
“啊~”
许霖回头，看到裴念俯下身，一只手按在小腿上，表情带着点痛苦和忍耐。
“怎么了？”他眸光闪了闪。
“腿，有点疼，一抽一抽的。”裴念装模作样地抽气，几乎用上了毕生的演技。
“抽筋吗？”许霖在她前面蹲下来，视线落在她的小腿上。
“没有，就是有点疼，刚才肌肉有点抽紧。”抽不抽筋看得出来，裴念捂着小腿肚瞎掰，“能不能帮我按一下？”
小腿绿茶心机地斜四十五度角伸出，语气娇柔而坚强，表情痛苦不失自然，要点一个不落，完美踩分，安安要是在这里都要称赞一句。
不愧是她。
聪明如许霖，也没看出破绽。
他静默不语，在椅上拿过一条干净的毛巾，盖住那截光洁白皙的小腿，隔着毛巾帮她按捏松解肌肉。
安安果然大师，裴念感慨。
蓝色发带清晰地映在眼前，上面细细的竖状纹路都一览无余。
那道眉峰轻微蹙起，浓密而长的睫毛低垂，高挺的鼻梁下是刀刻般的唇线，整个人清新俊逸。
又像是还在成熟的青果，饱满鲜活，诱着人去剥开尝一下到底有了几分熟。
她不作声地观察他，他却往别处垂着视线，没有看她。
隔着毛巾的力度不轻不重。
“有没有太重？”
“没有，刚好。”
一问一答，对话结束得很快。
裴念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草率了，装完腿疼，然后呢？
现在再去问大师，显然来不及了。
毛巾也是蓝色，骨节匀称的手落在上面，愈发显白，裴念目光被吸引在上头，心里来来回回，想不出一个好的展开。
反倒是心底有一股鼓动，没深没浅地浮了起来。
场上“砰砰”的击球声不绝于耳，混着或高昂或短促的吆喝，激昂而凌乱，显得这一角格外安静。
心里那波海浪起起伏伏，拍着岸边，越扑越猛。
裴念捏了捏椅边的手，状似无意地说：“许霖同学跟娇娇打球好像配合得挺好的。”
“没有你们配合得好。”他眼也没抬，声音淡淡。
这是没有否认。
裴念眯了眯眼，再接再厉：“你有没有发现，娇娇杀球很帅，跑得很快，接球也很灵活？”
“嗯。”
“她不止羽毛球打得好，麻将也打得很厉害，是吧？”
“嗯。”比上一声还淡。
“其实娇娇不仅擅长这些，她学习也很强，金融系第一，人也特别自律，跟你也算是半个同乡，你看她”
“你想说什么？”他忽然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她。
猝不及防，吓她一跳。
他很少这样看她，澄澈直白又有点锐利。
是心事被她猜中了吗？
裴念怔愣了下，下意识道：“我就是想问，你是不是喜欢”
“念念~”
远处吴美娇喊了她一声。
她抬头望了过去，话语夹着杂音传来，她其实没太听清那头在说什么，不过看到吴美娇的身影，她一瞬间有点清醒过来，对娇娇挥了挥手。
不管如何，这层窗户纸，似乎不应该由她来捅破。
她回过头，咳了一声。
“你喜不喜欢，市场有效性那些课程？”
许霖眸光敛了敛。
“之前你不是说有意思么？要是你想听，可以找娇娇，她是金融系学霸，有很多资源。”裴念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圆回来。
他还是那样看着她，手上也停顿下来。
直把她盯得有点心虚了，他蓦地出声：“不喜欢。”
裴念眉尖扬起一丝意外。
“我说的是吴同学。”漆黑的瞳仁里，目光沉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