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年少和白泽君和解（修）
晚自习还没开始，班主任已经坐在讲台上了。杨析牧找了个借口再请了一晚上的假，大概是因为杨析牧是新生，所以班主任对他格外的忍让些，几乎不太过分的要求都会尽力答应。但准假的前提是杨析牧周一还是要赶上早自习。
教室里没有空调，很闷热，但是班主任总有一套说辞，美名其曰“搞学习的，心静自然凉。”然后这句话讲完，转身进了办公室，和空调相亲相爱去了。剩下来的时间就是给同学们自己,管他们热不热。
晚自习，即使是在一中这种的学习环境下，也不是每个重点班的学生都能在凳子上稳坐泰山的学习的。教室里看起来静悄悄的，实际上已经有了些私语的苗头。杨析牧虽然拿出卷子在做，但是灵魂已经飘起，一半在做题，一半在旅游。
一中的晚自习下九点半，十点准时熄灯。杨析牧拿着假条走出校门口，就看到了白泽君。
杨析牧有些无奈，同样是男人，自己总是经常被等的那个，白泽君更甚，几乎每次都是先来等自己。
“老杨，一中晚自习九点半啊，这也太晚了吧，你能习惯吗？”白泽君朝杨析牧招了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杨析牧抬脚跟上，“还好，一中氛围行。”说完心里默念，其实没有多好。
白泽君回头想给杨析牧一拳，又收手递给他一瓶冰水。这会儿要他和往常一样和杨析牧有肢体接触还是有点尴尬。
杨析牧看出来了，主动接过水喝了一口润润喉，开口“那个，白泽，上次对不起啊。”
“啧。”白泽君轻嗤。蹲在离学校不远的花坛旁，天很暗，看不清他的表情。“不去old了，那地儿在二中那边，太远了。”
杨析牧跟着蹲在花坛旁，沉默。白泽君没有给他正面回答，杨析牧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这时候嗓子像是卡住了，张嘴也不知道发出什么字节来。
杨析牧虽然和很多人能搭上话，但是玩的下去的人很少。
白泽君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清清嗓子"还记着不？初三我跟女生谈恋爱差点凉凉那次。"
“后面不是解决了吗？”杨析牧答。
“啊，多亏有你。其实当时我都吓傻了，很多事情不敢告诉别人。”似乎觉得讲这事不太好开口，白泽君又沉默了一会，才继续“其实吧，人类是很多元的。”
杨析牧没理解这句话什么意思，但是直觉告诉他白泽君可能要跟他谈心。
“我初中最开始是跟一个男生在谈来着，谈了大概两个多月吧。然后林悠就发现了，这事儿吧就很扯淡。”白泽君捏捏手里的矿泉水瓶儿，用笑掩饰自己不良的语气“林悠非要告密，说她下课就跟班主任说。我怂啊，我就问她怎样才不说。”
杨析牧瞳孔地震，接上他的话“怎样？”
白泽君现在想起还对这事气得要死，气息稍稍不稳。“她说要我跟她谈，我真的气啊，我就不懂了，我他妈是gay，我怎么和她谈？”
杨析牧沉默，慢慢消化新信息，默默听着。
“然后我就很怕，和我男朋友分了。你知道的，我这人本质上怂的要死，还只知道顾自己，所以事情搞得很砸。”白泽君语气有点子低沉，可能还有更多的后悔。“要是我能像现在一样找你这样解决，我说不定现在还和他在一起呢。”
话音一转，嘲弄“当然，也不一定，我这人比较自私嘛，顾自己嘿嘿嘿。”
杨析牧还是沉默，白泽君继续说。
“然后我就跟她在一起谈呗，谈了之后她哪儿都不满意，那几天我真是吃了屎一样恶心。后面她还是说要告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反正就是脑子空白一片。”
“不是之后又是我妈看到我和她走一起吗？回家我妈可狠狠的把我抽了一遍，边哭边抽我，还说让我读书不是让我谈女朋友的。”
“你看，我谈个女朋友我妈都要这样抽我，要是让她知道了我还谈男朋友，我妈估计能直接鲨了我。”白泽君嘲弄一笑，转过脸来。“要不是你说她是你女朋友我就真的凉凉了。你救我一命，所以你说，我怎么舍得跟你闹掰。”
杨析牧看着白泽君像个傻逼一样冲着自己乐呵呵。
“而且，是你在服侍我啊？”白泽君话音一转，笑的贱兮兮。
杨析牧扶额，觉得自己真心丢脸丢大发了。现在更想自己是个得道高僧，远离人世尘土，得道飞升。
白泽君一点不怂，往杨析牧那边挪了挪，说“上个月有个人加我好友来着，猜猜？”
“不猜，你直说吧。”杨析牧修仙结束，短暂的臊皮后有点犯懒，想就近找个旅店睡觉。
白泽君又说些神秘的话“恨得时候是真恨，不恨的时候也就突然不恨了。”
“说人话。”
白泽君一巴掌甩了过来，撇撇嘴开口“林悠啊，她找我以前玩的好的那几个男生要到我联系方式了。一上来就跟我提那件事，我差点破口大骂，结果你猜怎么着？哈哈哈哈哈。”
白泽君笑，“她跟我道歉来着，说年纪小有些事情脑子里没过一个弯儿嘴就直接说出来了，其实说出来也后悔了，但是又拉不下脸道歉。她还说上次她跟她舍友讲了这件事，她舍友好好跟她聊了，给她说通了，他就过来道歉了。”
杨析牧听到他的语气中有释怀。又听到他继续说“我以前想的是绝不原谅她。但是现在我感觉就挺简单的，而且现在大家都长大了，很多事做就做了，但是道过歉，当事人原谅就好了。”
听到这里，杨析牧瞬间就觉得自己行了，又开始贫“卧槽，白泽，你是真的六。”
白泽君把别再心底很多年的事儿说出来之后才像是吐出一口浊气。
“其实白泽，我是真没想到，我现在心里挺复杂的。”
白泽君看着杨析牧，揶揄“复杂吧，我他妈难受好几天，你就跑了好几天，我要是不来堵你，你就真的没影儿了。有时候我是真不懂你，明明很多事情能处理的很好，你都不去做。你一直被动的话，失去东西会越来越多的。”
杨析牧又沉默了，就这短短半个小时的聊天，他默了再默。叹了一口气，颇为惆怅开口“我就是觉得没有必要，我觉得我在一定程度上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放你娘的狗屁，你他妈又不是独居动物，你怎么独居。”白泽君一屁股坐在花坛上，“老杨，不是我说你，你明明也喜欢那些的，”白泽君制止杨析牧的开口，继续说“你别跟我讲那是以前，那都是你，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你现在这样一副怎样都无所谓的态度，但是你甚至逃课都会请假，出去玩都会报备给你妈，不允许自己掉出年级两百。你从来就没有真的无所谓过。”
杨析牧突然笑出了声，“白泽，你是真的懂我，那些我都知道，但我就是，觉得没必要。”
白泽君咂咂嘴，“其实我也是随便谈谈，你是一向有个度的。那就这样吧，我去吃夜宵了，你随便找个地儿睡觉吧，一中严，你现在回去的话明早赶不及早自习。”
“哎，白泽，你要一直这样吗？”杨析牧问出一句无厘头的话。
但是白泽君能听得懂。于是摆摆手回复，“我上个大专就好了吧，我不是学习的料，而且我也没那个心。”
杨析牧转身就走。
十点多了，这个时候一中附近商铺差不多都关门了，显得左右两条大路更加黑寂。按理说学校附近旅店应该会有很多，但是一中周围居然很少，大多是学居房，或者说是通过旅店改装出租给学生家长。
杨析牧走了有一会儿，没找到旅店，倒是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柳远龙。
路灯下的柳远龙显得太孤寂了，长手长腿像是不知道怎么摆放，但又只能垂在身侧。杨析牧总感觉今晚的柳远龙可能心情不太美好。自己站了好一会，他都没有发现自己，更别说转头看向自己。
于是杨析牧喊了他一声。柳远龙转过头瞥着他。
柳远龙瞥了他几秒，开口“牧牧，你怎么在这儿？”
“我刚跟白泽讲完话，你怎么不回家。”
柳远龙没说话，慢吞吞地走到杨析牧面前，微微弯腰，把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颇带些依赖的意味。
杨析牧和他相处了这几天，没见过他累的似乎要溢出来的样子。心里在意，也就问了出来“有什么事吗？还是心情不好？”
“没啥事儿，”柳远龙嬉皮笑脸，双手撑着杨析牧的肩膀定定地看着他。
这是柳远龙第一次近距离看杨析牧的长相，规规矩矩的男生长相。标准的四边形丹凤眼，眼尾拉出一条很长的外双痕迹，使得眼尾上翘，右眼角斜下方有一颗黑痣。因为柳远龙高些的缘故，杨析牧稍稍抬眼看他，柳远龙只觉得这个抬眼勾到了自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