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回去的路上，车拐进一条隐秘的小道，黑压压的树枝从道路两侧窜出，若是白天必是绿意盎然的，在漆黑的夜晚便是半点绿意也无，倒是显出无尽的深沉来。

    一个女人不知从哪里逃出来的，车一个急刹，车灯照在她仓惶的脸上，是白素薇。

    童蔓让司机不要伸张，接人上了车。

    她在s市有几处外人不知道的住处，挑了个远离市中心的偏僻小区让白素薇住了进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知道自己若是无动于衷，白素薇会真的死在他们手上。

    路上白素薇一句话没说，只缩在后排车座里，眼神飘忽。

    童蔓给了她一件大衣，一瓶水还有半袋面包。

    旁边男化妆师义愤填膺地问要报警吗？他觉得非要给这群人一点教训不可，世上难道没王法了不成。

    童蔓没来得及开口，白素薇就说道不要。她哆嗦着连说了两遍，然后又不说话了。

    到了住处，她看着车窗外，问外面是什么地方，说自己不要出去。

    童蔓连哄带骗将人弄下了车，安置在这里。

    有她陪着，白素薇洗了个澡后住了下来。

    童蔓知道自己在做一件会给自己惹麻烦的事，坐回到车上时，闭眼睛想了好久，然后对司机说走吧。

    过了几天，童蔓费劲给她弄了个新手机，护照，还有钱。

    但是白素薇没有选择离开。她经过几天时间修养恢复了些精神，看着弄来的护照，沉默半晌，说自己不走。

    童蔓点点头，尊重她的决定。她好像猜到了白素薇在想什么，但没有问。

    两个人对着一扇窗口站着，白素薇说道给我一支烟吧。

    窗口很小，装着不锈钢防盗窗，透过条条栏杆之间能看到黛青色的远山。

    “就像是一场噩梦，”白素薇说，“幸好遇到了你。”

    她头轻轻靠着窗沿，黑发披肩，眉骨上和嘴角各有块伤口，已经结疤了。

    她没有叙述金天成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也没有意义，可她还是叙说了那些天的心情起伏。

    最难受的时候，她想过去死，想跳楼，想纵火，想杀人，想把眼睛挖了，想砸烂东西从楼上扔下去，想烂在床上。

    她觉得自己永远都无法将那些记忆遗忘。

    “我最初不过是贪慕虚荣，才找上的金天成，没想到他是个禽兽……可贪慕虚荣是活该吗？”

    白素薇停顿了下，舔了舔干燥缺水的嘴唇，然后说她在那个庄园看到陆承宇了，欲言又止，接着说道，他怕是难以活着出来了。

    这个世界可没有无缘无故的大善人，给你钱，给你宠爱，让你活在众人瞩目的聚光灯下，却不要报答。

    一只苍蝇从外面飞进来停在了防盗窗上，两秒钟过后，又飞了出去。

    “人活着，有时候连只苍蝇都不如。”她对这一幕冷静的评价道，“苍蝇多自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