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胡楠哭着将沈微明揽进怀里。
他的周围已经被鲜血染红。
沈微明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所以看起来并不触目惊心，但是胡楠能明显感觉到血液已经濡湿了他的衣服。
沈微明的左手手臂以及心脏附近的位置正在咕咕地冒出血来。
胡楠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手足无措，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谁能救救他，谁能救救他……沈大哥，快叫救护车……”
应该是要先止血的，可是她害怕自己错误的按压手法会加重伤势。
一旁的沈从森已经从惊吓中恢复理智，听到胡楠声音立刻给医院打电话。
办公室外的人也被吓得不轻，但是听到枪声没有人敢冒然进来。
师遥目的达成，得意洋洋地主动放下枪，高声嚷着“我活不了，你也休想好过。”
陈警官将师遥的双手用手铐铐住，黄警官对他说：“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沈微明因为失血脸色已经惨白。
胡楠从未感到如此无助。
救护车来的这段时间，漫长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直到沈微明被推进手术室，胡楠被一扇玻璃门阻隔住去路，她再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胡楠失魂般跌坐在地上，沈从森和祝新凯见状在身后扶起她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师遥丧心病狂到开枪杀人，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沈从森一拍脑袋，“我还没通知家里人。”
胡楠回过神来，嘴唇还在颤抖着：“沈伯父……不是还病着，要不先瞒着他……还有沈伯父和微明在一个医院吗？”
“不在一个医院，”沈从森长叹一口气，“我母亲和妹妹估计已经回家了，手术还没做完，不如等结果出来再通知她们。”
胡楠点点头。
一直沉默的祝新凯开口道：“不跟家人说，你确定她们明天知道消息不会怪你吗？而且枪声和救护车惊动了不少人，沈微明也是个公众人物，你确定你母亲和妹妹不会听到吗？”
说的倒是在理，沈从森掏出联系电话，下定决心般摁下烂熟于心的号码，“叫夫人听电话。”
“妈，是我，微明中枪了……”
“您先别急，已经送到医院了。”
“正在做手术。”
“您别急，他刚进去。”
“是，路上注意安全。”
……
祝新凯看着不安的胡楠，女孩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双手紧紧的握着，他轻声询问：“我准备去警署盯一下，你要不要一起？”
“我想在这里等手术结果。”胡楠用恳切的眼光看向祝新凯，“师遥的事就拜托你了，还有报社那边……”
“我明白，我会打招呼的。”祝新凯起身，“那我就先走了，手术结果出来就打电话告诉我，我们随时联系。”
祝新凯忍住想要给她一个拥抱的冲动，告诫自己挪动脚步。
“谢谢你，祝新凯。”胡楠红着眼睛对他说道。
谢谢你愿意伸出援手。
沈微明原本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你大可以回家睡觉，不必这样为他处理琐事。
沈从森也郑重地道了声谢：“谢谢，这份恩情没齿难忘。”
祝新凯摆摆手，没说什么，离开了医院。
没过多久，沈微明的母亲和姐姐也赶到医院。
沈母痛苦地流着眼泪，“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儿子！从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从森揽住母亲，“妈，您别激动，身子要紧。微明的伤是这样……”
沈从森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给他的母亲和妹妹听。
两人这才注意到，身旁坐在长椅上满手是血的女人是微明的女朋友。
沈母气愤地说：“那个师遥就应该死刑。”说着又和缓了语气，走到胡楠身前，“你就是微明的女朋友？”
胡楠急忙恭敬地站起身，“是的，伯母，我是胡楠，微明的女朋友。”
沈母拉住胡楠的手，“是个好姑娘，真没想到第一次见到微明的女朋友是在这样的状况下。”
胡楠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安慰道：“伯母您放心，微明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没事的！”
“是啊，妈，微明一定会没事的。”沈长淼也安慰道。
沈母望着手术室的方向，“今年你们父亲进了手术室，现在微明也进去了……”
沈从森知道母亲想说什么，抢先一步制止了，“妈，微明会没事的，您别胡思乱想。”
“罢了，罢了，我们坐着等吧。”沈母已经无心再说话。
沈长淼陪在母亲身边，拉着胡楠一同坐下。
医院是一个二十四小时都不停歇，持续运转的地方，距离沈微明进入手术室已经过去两个钟头。
深夜十一点多的医院，依旧在忙碌，担架滚轮的声响，医护人员匆忙的脚步声，家属的哭喊声，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空间中不断盘旋。
凌晨两点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胡楠的心几乎蹦到了嗓子眼，四双眼睛紧紧盯着医生，“怎么样？怎么样了医生？”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还是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左边中枪的位置离心脏只有三厘米，稍微再近一点就回天乏术了。”
身后的医生和护士推着未醒的沈微明从手术室出来，四人急忙凑了上去。
胡楠的心重重的跌落回原位，只要他还活着，幸亏他还活着。
“医生，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胡楠问道。
“得等麻醉时间过了，大概要一两个小时，具体要看病人情况。”
“好，谢谢医生。”
沈微明被送进已经安排好的单间，沈从森对着眼前的三人说道：“妈，长淼还有胡楠，你们都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看他，我在这里守着就行。”
胡楠谢绝了沈从森的好意，“我想留在这里看着微明醒过来。你们回去吧，明天公司的事还得沈大哥处理，得好好休息才是，还有伯母和长淼姐，沈伯父那边也得有人照看。”
三人觉得胡楠说的有理，况且沈父那边最好自家人在帮忙瞒住沈微明的伤势，公司也得继续运转，便同意下来。
沈母不忘嘱咐：“你也注意身体，明天我们再来看他。”
“好，我会的。”
送走沈家三人之后，胡楠想起祝新凯说的话，“手术结果出来就打电话告诉我”，也不知道他那边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睡着了……
胡楠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拨通电话，电话刚响两声便接通了。
“喂，是我，胡楠。”
“嗯，猜到了。”
“微明的手术结束了，他还活着。”
“那就好，师遥那边已经请了律师，还是个小有名气的年轻律师。”
“我们可以请更有名的律师。”胡楠愤愤不平。
祝新凯说：“我只是意外，师家已经墙倒众人推了，竟然还会有人出来做他的律师，而且师遥的犯罪事实已经板上钉钉，即使不是死刑，判个二三十年应该没有问题。”
胡楠猜测道：“所以可能就像你说的，年轻，不懂事？”
祝新凯觉得不是：“应该不太可能，律师不会这么不识时务。”
胡楠也想不到什么别的可能性：“那我就不懂了，明天再调查一下吧。“
“嗯。”
电话两头陷入沉默，几乎连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祝总，您该不会是一直在等我电话吧？”胡楠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嗯。”祝新凯不得不承认他也在担心沈微明的手术结果。
“谢谢，我……。”胡楠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词汇来表达。
这份恩情真是无以为报。
“你今晚已经说了好几次谢谢了，明天给你一天假，连上周末两天，三天时间让你处理问题。”祝新凯顿了下，“想要报答我的话不如加倍努力工作。”
胡楠本来想要多请几天假，但是既然祝新凯已经这么说了，而且三天确实可以处理很多事情，便承诺下来：“放心，祝总，我以后一定努力工作，为新悦娱乐电影公司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停，”祝新凯似乎已经不耐烦，“挂电话吧。”
“好的，祝总，晚安。”
“晚安。”
胡楠放下电话，看着还在沉睡中的沈微明。
他已经换上医院的病号服，看不出先前布满的血迹，脸色依旧苍白，其实如果只看脸的话，不会想到他是受重伤的病人。
胡楠在床边坐下，想要握住他的手，可是低头看到自己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顿时收回了手。
胡楠走进屋里的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暗红的血迹随着水流被冲走。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卡其色的衬衫血渍斑斑，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胡楠的头低垂下去，枪声仿佛还在耳边，那么多的血，微明一定很疼。
一阵后怕席卷全身，胡楠靠在背后的墙上缓缓滑落在地上，将头埋进膝盖，双手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肩膀抽动，她真的很害怕、很担心。
过了好一会儿，胡楠才支撑起身子，胡乱地用水擦了把脸，抹去脸上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