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公主是疯子（六）
“殿下，请用餐。”
今天是新一轮青霉素提取的日子，黍翎在内室里忙碌一上午，有些疲惫，听到厨房送来餐食，黍翎感受到身体的饿意，迅速将手中工作收尾后坐到桌前，想着随便吃一点。
只是她一打开餐盒，就看到那盘绿油油的青菜上正泛着黑色雾气。
不算浓郁，但存在感很强。
“看来，李运终于忍不住了。”
此时送菜人早已离开，黍翎回想那天李运拂袖离开前，若有所思的眼神，又回想自己刚来时胸口的闷痛，眨眨眼，拿起了筷子。
“还是别……”宥北走了过来，他看出了黍翎的目的，皱了皱眉。
“别担心，这毒性不大。”
黍翎在这世界期间，搜集了大量药物典籍，根据自己的症状寻找过毒药类型，目前确定了几个，但还需做进一步了解，况且这毒小剂量的毒性并不强，刚来世界时胸口积攒的毒素最多只是让她胸闷，且目前身体已经将毒素代谢出了大半，几乎没什么影响了。
“那，”宥北皱眉，“那少吃一点。”
“好。”
黍翎笑笑，选了一小片放到嘴里，味道微苦，带着一点点刺激，但不明显，如果不提前知道有毒，可能还会以为这只是辣椒的作用，黍翎感受着药物进入体内给胸口带来的轻微闷意，舒了口气。
“果然是这毒……”黍翎抬起头，望着正东方，眨了眨眼，随后又看向窗外，院内通往公主府正殿的小门，有新的打开痕迹。
“宥北，等会我们去找张九娘吧。”
七天过去，该注射药剂了，况且有人急着送死，她也不好违背对方的心意。
“好。”宥北确认她身体无碍，点点头。
“恩人，您来了。”
黍翎和宥北进门时，张九娘正在床上缝补衣物，她半坐着，精神不错，看着病情已经稳定，在注意到黍翎和宥北进门时，张九娘立刻起身要行礼。
“别起来了，正好给你注射。”
黍翎温和笑笑，让张九娘拉开袖子，准备注射。
“还疼吗？”黍翎看了眼她满是疤痕疮口的手臂。
张九娘一听很兴奋，迅速向黍翎展示了几处皮肤，“您看，在愈合了，新的疮斑也没有再出现，恩人，您的药真神。”
“有效就好。”黍翎勾唇一笑。
比想象中的顺利。
此时正是白天，黍翎坐在张九娘床上为她注射，宥北和灵灵面对面坐在一旁桌前。
灵灵古灵精怪，正是闹腾的年纪，安静了没一会，大眼睛看看黍翎，看看宥北，突然靠近宥北小声问道。
“恩人哥哥，你跟恩人姐姐是夫妻吗？”
“为何这样问？”宥北微微挑眉。
“为何？”灵灵眨眨眼，“恩人哥哥和恩人姐姐总是一起来，一起走啊，只有夫妻才会这样不是吗？”
宥北看了眼黍翎，轻声道：“朋友之间也这样的。”
“朋友吗？”说着，灵灵双手抬起，比了个公主抱的样子，“我刚刚看到恩人哥哥用这样的姿势，抱着恩人姐姐进的院子，朋友之间不会这样吧？”
灵灵一脸疑惑。
刚才黍翎和宥北翻墙时，宥北像上次在青楼那样，直接将黍翎抱起，翻墙跳进的院内，估计被灵灵看到了。
宥北看着低头忙碌的黍翎，眼神动了动。
“你说的也对。”
“怎么就也对了？”
屋内安安静静，两人的对话再小声，也能穿进黍翎的耳朵，听着宥北含含糊糊的回答，黍翎将注射器收起，无奈对他身边的女孩道：
“朋友之间也可以的，灵灵。”
张九娘本就担心灵灵的话惹两位恩人不开心，特备是地位看着更高的黍翎，一听到黍翎开口表了态，连忙跟着帮腔道：“大恩人说得对，朋友之间也可以抱的，不要乱猜了啊灵灵。”
“那好吧，对不起，”灵灵嘟了嘟嘴，随即羡慕道：“恩人哥哥和恩人姐姐的关系真好，我还没有朋友呢。”
宥北抿唇笑了笑，“我们关系是挺好的。”
“说什么呢？”黍翎无奈看了宥北一眼，起身摸了摸灵灵的发旋，“很快，你也会有的。”
“真的吗？”灵灵一脸期待。
黍翎温和笑道：“真的，等你去学堂念书，你就能认识很多朋友了。”
“那我要去学堂！去学堂！”灵灵跳了起来。
这时代，女子也有学堂，虽说男女分开，教育内容也不同，但识字算数，还是教的，若灵灵能学一些，对她未来会有帮助，只是若能学的更多……
黍翎眨眨眼，对看着灵灵眼神欣慰的张九娘笑了笑，和她约好下次注射的时间，转身离开。
“宥北，你怎么会连一个小孩都说不过？”一回府，黍翎就忍不住好奇问道。
宥北看着她的笑颜，眨眨眼，“她确实说的有道理。”
“这就有道理了？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说服。”黍翎盯着宥北，有些困惑。
宥北哼了一声，“你不懂。”
“好吧，我不懂。”看着他下巴微抬的小动作，黍翎只当宥北说不过自己，嘴硬罢了。
两人回到房间，黍翎细致地将注射器一点一点消毒，看着柜子里繁殖旺盛的菌群，看向宥北。
“既然这药剂有效，今晚我们就去找我的“姐姐”吧。”
原身李玥宁的姐姐，就是长公主李琦宛，她比李玥宁大了六岁，自小饱读诗书，聪慧过人，深受先皇喜爱，有段时间，先皇还让李琦宛接触了一段时间政务，想让她为日后自己可能出生的儿子做辅佐。
可惜直到五年前，李琦宛到了待嫁的年纪，先皇心心念念的皇子还未出世，他不想耽误自家女儿，便给她找了当朝弃文从武的友和大将军做驸马，大将军战绩累累，军功显赫，在军中威望很高，年龄和性格都与李琦宛相配，两人郎才女貌，不失为一段良缘，没多久，就生下一儿一女。
但可惜，驸马短命，三年前突然染了怪病离世，没有了支撑，大将军府权势逐渐没落，只剩下李琦宛独自支撑，养育儿女，去年儿子又患上了肺炎，断断续续，难以医治，李琦宛身心俱疲，渐渐闭门不出，吃斋念佛，远离朝堂。
当然，这也只是看起来，李玥宁作为李琦宛关系十分要好的姐妹，知道她这姐姐表面淡薄，但内里政治野心旺盛，自小接触朝政，耳濡目染，一直有把持朝政的欲望，后期出嫁，也是先皇察觉到李琦宛的动机，先一步送她离宫。
黍翎喜欢这样的人。
“皇姐，好久不见。”
深夜，黍翎敲开李琦宛的房间，对她开朗一笑。
“玥宁，你怎么来了？”深更半夜，寝殿大门响起了敲门声，李琦宛开门前本有些警惕，在注意到是李玥宁后，十分惊喜。
黍翎拉了拉李琦宛的胳膊，声音柔软的撒起娇，“想姐姐了，顺便来看看我的两个小外甥。”
李琦宛看她与过去一样的动作，忍不住笑了笑，脸颊梨窝浅浅，她的面容与李玥宁有几处相似，装束却更素雅清淡，气质也更加成熟稳重，身后空旷屋内，没什么丫鬟仆人，摆设也古朴简单，殿内正中有一尊佛像，栩栩如生，贡品繁复，泛着一股檀香气。
“快进来。”李琦宛将李玥宁拉到屋内，细细看了看院外四周，小心将门关好。
“你来这里，李运知道吗？”夜深了，两个小孩子都在里屋睡觉，外间安安静静的，李琦宛轻轻走到黍翎身边，给她倒了杯茶，
“谢谢皇姐，”黍翎大大咧咧喝了口，“他现在自身都难保，没心情管我的。”
“也对，”李琦宛温和地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皱了皱眉，“我听闻前几天你和李运……”
“都是假的，我吓他呢，”黍翎摆摆手，直接切入正题，将自己的布包打开，拿出其中的青霉素注射剂。
“皇姐，我找来了医治肺炎的药剂。”
黍翎目前研制的青霉素，不仅可以医治花柳病，对于肺炎也有很大功效，李琦宛儿子的病情，青霉素是上选。
“这是？”李琦宛跟李玥宁互相信任，知道她不会害自己，只是眼看着这金属尖头和里面的不明液体，难免有些惊异。
“这里面就是治病的药剂，需要通过尖头将其注射到病人体内，虽然效果不错，但注射过程会比较疼。”
“注入身体？”
“嗯，”看李琦宛皱眉，李玥宁笑了笑，“要不要给小外甥用，还是看皇姐的意思。”
李琦宛眼睛动了动，有些犹豫，黍翎见她这样，俏皮一笑，“皇姐知道我救下了一对母女吧。”
她府内的何姓帮厨就是李琦宛的人，记忆中，在李玥宁被软禁后，李琦宛就特意安插人去照顾她，也因此黍翎一直没避过这个帮厨，偶尔还会让他帮自己找材料买东西。
看到公主府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侍卫，看到黍翎还经常跟这个侍卫出去，帮厨一定会将这些汇报给李琦宛，黍翎不相信李琦宛没查过他俩的动向。
“是的。”李琦宛也没有隐瞒，大方承认。
黍翎唇角一勾，“那女人得了花柳病，这病归根结底也是一种炎症，正好我这个方子消炎效果极佳，便顺手帮她治好。”
“这方子连花柳病都可以，那肺炎的话……”
李琦宛看了眼黍翎，有些期待，黍翎看她动摇，直接抛出了自己真正目的。
“皇姐，李琛将要登基，我们没多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