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末世新纪元（六）
知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更何况是科研相关，需要融会贯通，对试剂每一步的变化和反应原理完全吃透。
黍翎脑袋不错，记忆力也惊人，这都是她迅速适应各世界的资本，在实验室待了一天，黍翎学到了不少东西，但还远远不够。
洗完澡，黍翎换了件宽松的黑色缎面家居服，长至蝴蝶骨的头发擦到半湿，披在肩上，现在这具身体近视不算严重，黍翎没戴眼镜，在方施然的书柜里寻找可用资料。
说是书柜，其实就是书桌上连着的一个小柜子，上下三层，下面摆放了许多杂七杂八的物品，比如面霜药瓶什么的，黍翎今天买的镯子就放在了这里，上面那两层则摆了满满两排书籍。
末世爆发后，受条件限制以及需求骤减，新印刷的书籍很少，黍翎这里除了过去的一些故事类心理类书籍，目前可用的科研类相关书籍内容也只是一些基础类介绍。方施然的那本实验手册被锁在实验室里，不允许外带，黍翎只能自己找些书看。
就这本吧。
取出一本《元素解析》，黍翎坐在桌前翻看起来。
这本书应该是末世后编纂的，结构比较简单，内容也比较浅显，很适合黍翎这种刚来这个世界、对许多细节都不清楚的人，黍翎一页一页翻阅起来。
时间滴答滴答，宥北趴在一个枕头上，眼睛半张不张，似乎已经睡了，黍翎这具身体倒是不错，每天睡五个小时就能满足身体的休息要求，即使过了零点，黍翎的精神还很旺盛。
“嗯？”
随着翻过的页面不断增多，一本书将要看完时，黍翎注意到书籍倒数第二页空白处贴了一张纸，厚度跟封面差不多，贴的很仔细，如果只是粗略翻阅的话，可能很难发现。
黍翎小心地将其拆开，慢慢翻过来，是一张图片，应该是从什么上撕下来的，小小的一张，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这图片上的人，居然是查鸿远。
照片背景就在五号基地的大厦前，查鸿远正穿着制服，背着手站在一处空地上，一脸的严肃威严，仰视的拍摄角度，将查鸿远称得十分高大。
黍翎将纸张缓缓取下，她见过许多次这张图，也可以说是这张海报，在集市、大门、楼道、实验室……几乎每个地方都能见到，主要的作用很简单，是查鸿远在基地里宣示其权威和地位的工具。
方施然怎么会留这样一张海报？
黍翎皱了皱眉，摩挲了下纸张，视角向下，注意到海报角落里用铅笔有一行淡淡的字迹。
‘真可爱’。
黍翎皱了皱眉头。
单身女性，留存照片，语气缱绻，泛着爱意。
难道说，方施然跟查鸿远有一腿？
应该不是，根据田一梦几个同事的反应，他俩并没有这种关系，至少明面上没有，黍翎摸着书籍磨损的边角，顿了顿。
最大的可能是这本书在进方施然书柜前，还个前任主人，而这个前任主人，应该跟查鸿远有一些不寻常的联系。
这只有这样，逻辑才比较通顺。
黍翎合上书，从封面开始翻看，查找任何可能写名字或者其他身份信息的地方，终于在书籍背面的边缘处看到了一个字迹，经过数次的抽取和翻阅，已经模糊，但隐约可以辨认出，这是三个字母。
“l，h，c。”
没什么联系，可能是化学元素相关，但最有可能的，是名字的缩写。
黍翎眨了眨眼，这末世之中，要想找到这本书的来源，说简单不简单，但说难，也不难，黍翎摩挲着粗糙的纸面，低头将照片放回书中。
也不知这查鸿远和这位“lhc”是什么关系。
是被仰慕者？
是被暗恋者？
还是，恋人？
第二天一早，黍翎继续去地下实验室打卡上班，今天没有来新的丧尸，实验室四人还是在对昨天的体/液做研究分析，制作升级版试剂。
黍翎昨天主要在学习，没研究出什么，倒是田一梦几人，加班加点，昨晚就升级好了新一代的元素融合配方，只等今天在实验体上注射，观察变化。
王贺从实验柜里拿出试剂，递给方施然和田一梦道：“你们俩负责113号，观察细致些，这个实验体反应比较快。”
“113号？好的，王导……”
田一梦听到这数字，有些犹豫，但面对王贺严肃的脸，还是应下，黍翎在一旁接过试管，看着那泛着黑雾的试剂，眨了眨眼。
两人戴好口罩，穿好防护，拿着实验手册和设备前往113号实验体隔离室。
打开门，需经过蓝色灯光照射的幽长通道，两人一路前行，幽蓝的灯光下，田一梦抿着唇，难得有些沉默，在经过一轮守备的快速检查后，两人进入了灯光明亮的的封闭隔离室，几步后，113号隔离室映入眼帘。
田一梦呼了口气，提起精神，先笑着通过玻璃向里面招了招手，才小心打开门。
黍翎跟在身后一直观察着，今天的113号正坐在椅子上发呆，看着精神了些，但依旧能感到情绪的低落，听到门口有声音时，先是抖了下，在看到要进来的是田一梦后，又稍稍放松了些。
“田姐姐。”森森怯怯地看了一眼黍翎，对田一梦咧开了嘴，他的笑容灿烂，掉了一颗门牙。
田一梦也笑道：“森森，身体怎么样？”
森森道：“已经不痛了。”
“那就好，那就好。”田一梦表情有些欣慰。
黍翎边调试着设备边观察这个小男孩，正是活泼的年纪，性子却怯生生的，不过任谁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不见阳光，被拉着注射各种试剂，经历各种痛苦，也会变成这样。
现在的森森，看到田一梦还会高兴的打个招呼，看到黍翎的话，就像看到王贺、林知庭差不多，缩着脖子，不敢对视；而在看到黍翎拿出针管后，反应更是剧烈，整个人马上紧绷了起来，唇色发白。
“田姐姐，能不能不要注射？”森森抖了下迅速向身边的田一梦求助，神情恐惧，身体不断向后缩，可惜被困住了手脚，背后就是椅背，完全没有退路。
田一梦脸上也有不忍，但还是安抚的摸摸森森的后背道：“森森不要怕，可能会疼一点，挨过去就好了啊。”
可惜森森还是被吓到了，明亮的眼睛里都是泪水，“等等，田姐姐，再等等，好吗？”
“不能等的，越等越害怕，一会就好了啊森森。”田一梦眼睛也有些发红，但动作不变，安抚了森森几句，便接过调配好的针管，在黍翎的帮助下迅速注射。
随着试剂进入森森人体的一瞬间，森森立刻抽搐了起来，他高声叫着，表情狰狞，眼睛翻白，嘴唇都透着不祥的黑色。
田一梦满脸的不忍，但手上不停，迅速拿起实验手册记录，笔尖“刷刷”响，将森森的反应都记录下来，黍翎看了看，也跟着在自己本上写了几笔。
整个过程对于黍翎来说还算简单，对于小男孩则十分的痛苦和难熬，而一旁的田一梦也没好到哪去，眉心紧皱，不停的安慰。
“没事啊森森，等试验成功了，我们就不用这样了。”
“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坚强一点，下次姐姐给你带玩具来好不好。”
……
说着说着，田一梦眼角流下了泪水。
黍翎看着这两人，摩挲了下油墨笔光滑的外壳。
不管经受什么感觉，时间总会过去，森森的反应越来越轻微，最终直接昏死了过去，但即使是昏迷，他的身体也不时抽搐一下，额头上都是汗，看着很是可怜。
黍翎看了眼，专注起注意力，观察着森森身上的雾气。
依旧是白色，浓郁，唯有光芒比之前暗淡了一点，不算明显，倒没有变成黑色。
药剂对于森森的来说，似乎没有起作用，黍翎眨了眨眼。
两人处理完后续，时间已过去几个小时，暂时离开去吃了午饭，她们坐在一楼明亮的休息室里，打开食堂准备的饭盒，此时田一梦的情绪还没稳定。
“擦一擦。”黍翎递给她一张纸。
“谢谢施然，我其实很少哭的。”田一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眼角残余的泪水擦干净。
黍翎点点头，问道：“113号叫森森？”
田一梦垂了垂眼，“嗯，他大名叫沈肖森，是个很可怜的孩子。”
“他的爸爸妈妈呢？”黍翎问道。
“都死了，”田一梦表情悲伤，左右看了看空荡荡的休息室，轻声道：
“其实他的爸爸妈妈也是我们实验室的实验体，三年前本来是基地的居民，可是森森进化出了愈合异能，被实验室看上，直接就给要来了，他父母不愿意，试着抗争也试过逃跑，但完全没用，反而被抓进隔离室做实验，两人虽是异能者，但没有森森这样的愈合能力，没几天就死了，只剩森森一个人在这。”说着，田一梦又流下了泪水。
黍翎也皱了皱眉，“森森知道吗？”
田一梦擦了下泪水，摇摇头，“他不知道的。”
“森森还以为是他父母把他留在那的呢，是王导的主意，不过也没办法，我也不敢跟森森说真相，要是他知道自己是被抓进来的，爸妈已经不在人世，那也太残忍了，不说的话，好歹能给森森留个念想，他年纪太小，知道太多肯定会承受不住的，若是他好好活着，坚持活下去，等到试剂研究出来，没准森森就能自由了。”
“这样啊。”听到这话，黍翎只是淡淡应了声，眼神沉了沉。
田一梦看到黍翎的反应，也苦笑了一下，她的脸上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有一丝怀疑和迷茫。
看来田一梦也明白，以森森的异能种类，基地不会轻易放他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