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感恩包容爱痴狂
小葛与厂长姐夫聊天,不让香儿参加,他们聊了一个多小时,才告辞离开,香儿追问都说了什么,他却笑而不答,郝经理也笑着说,去问你姐夫不就知道了吗,弄得香儿一头雾水,只好去问姐夫,姐夫说这小孩还不错,如果能留在石家庄,我会帮他安排工作,香儿好像得了姐夫的圣旨,高兴的去传旨了。小葛这就叫顺利过关,抱着喜悦的心情回部队去了。
小葛回部队暂且不表,单说香儿这里,她和另外两个女孩儿白吃白住在郝经理家,心存感激,别人她不知道,她的性格告诉她,不能总依赖别人,姐姐家他都不曾常住,何况是朋友家。
于是,她建议大家赶快去找工作,不能总白吃郝经理的饭 ,因为她们一分钱都没有了 。
次日他们就一起出去找工作,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最后总算遇到一份勉强能干的活,确实算不上是工作,日结账的没有稳定性,随时可能失业。
三个女孩只有香儿自己愿意干。
香儿实在不理解她们,天天白吃白住人家的,哪好意思?有活先干着呗,挣得虽少也比不挣钱强啊!香儿暗下决心,宁可自己辛苦一点,也要自食其力。工作虽然不太好,起码可以维持自己的生活,不必当个寄生虫。
这份工作就是在批发市场里帮人家卖服装,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那个“衣托”,电视小品不是说了吗?卖酒的有“酒托”。卖饭的有“饭托”,卖鞋的有“鞋托”,这卖衣服的当然就是“衣托”了。
这个活谁都能干,一天一结账,每天能拿到十五元到二十元的现金,看老板的收入多少和心情好坏,中午在外面自己花一两块钱吃一顿饭,然后再给大家带点蔬菜或者馒头面条什么的,自己还能剩十块钱左右,总比白吃人家要好得多。
尽管另外两个女孩始终没找工作,香儿还是和他们相处得很好,也不计较太多的得失。
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有个安全安稳的住处比什么都重要,这是真理,所以更应该体谅别人的感受。
香儿每天一早就去上班,家里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在香儿看来日子过得平淡即是美好。
可是,不知为什么,郝经理的父亲居然要撵走那两个女孩,老爷子大声叫嚷:“我只留香儿,就是香儿好,天天去上班去挣钱,回来后也安静,我不喜欢她们俩,太闹腾了,也不去上班,白吃饭的。”郝经理怎么哄劝老人都不答应。
无奈,郝经理只能让她们搬到六楼和郝经理一家人一起住,自然香儿也不能留下,也一起和她们搬上去了。
这里也不错,嫂夫人特别老实温和,孩子们也活泼可爱,就是香儿她们三个姑娘占了一个房间,孩子们只能和郝经理夫妻在一个房间里挤。香儿下班回来顺便就给孩子们买点好吃的,聊表谢意。可是,偶然有一天香儿下班回来,就发现了一个秘密。
小徐卧床不起,大夏天的还捂着被子。香儿过来问她:“你感冒了吗?怎么盖个大被子?”“嗯、那个”小徐似是而非地支吾了一声。香儿看小徐那难受劲儿,也就不多问了,提着菜进了厨房。
小常正在厨房里忙活,又是下面条又是煮鸡蛋,还有一大包红糖放在那里,香儿不解的说:“感冒哪能吃这个,也不败火啊?”小常撇嘴摇头,小声说:“我和郝经理陪她去妇产医院做了人流,郝经理让我照顾她几天再找工作。”然后冲着香儿挤挤眼睛,做了一个鬼脸,也许大家就喜欢她的这个机灵劲儿吧!呵呵!怪不得她们都不着急找工作呢,原来还有这等猫腻!
香儿惊出一身冷汗怀疑地问:“郝经理的吗?”小常摇头,“不知道,或许是同情她吧!”“同情”?也太牵强了吧?香儿一下子联想到了很多以往的迹象,怪不得当初,郝经理让她当饭店银台会计,其他老板吵翻天也不同意,原来这么复杂。
还有香儿那次迷路,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原来人们怀疑的不是香儿,而是郝经理的人品,或许他们早就有关系,人们才误认为香儿也被郝经理俘虏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可怜香儿始终蒙在鼓里,善良的香儿从不把别人往坏处想,郝经理、小徐、小常等,在她眼里都很不错,香儿低叹了一声,哎!人啊,真的很难懂,她半天也没醒过味儿来。
平日里小徐是有点开放,总觉得是性格外向,不至于堕落到做人家情妇吧?而郝经理健谈好客,正直善良,怎么也不像个寻花问柳的主,更何况小徐也不怎么出色。香儿宁愿相信郝经理是出于同情,收留她,替别人背了黑锅,也不愿意毁了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
无论如何,香儿都不想掺和,也不能带出反感来,毕竟一个是收留自己的恩人,一个是患难与共的姐妹,他只能装作不知道,自顾自地上下班。
一周后小徐恢复了健康,郝经理从老家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当然那人比郝经理各方面都差远了,小徐很不满意,她跟香儿诉说,香儿直言不讳。
香儿说:“不要和郝经理比较,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他,他英俊潇洒有文化有气质而且事业上小有成就。但他是别人的大树,与其靠在别人的树下乘凉,不如自己拥有一颗树更稳妥,你既然想找结婚对象了,就不要在外面漂泊了,找不到自己爱的人,就找一个爱你的人嫁了,也不是坏事,起码他会珍惜你,你会更幸福。”她哭了,不知道是醒悟,还是无奈。
转天,她请求香儿陪她去公园里相亲做参谋,香儿推辞不掉只好同意,从中戳和,居然成就了她们的婚姻,后来她们有了一个小宝贝,还给香儿寄来了一家三口的照片,看样子两个人感情很好,很幸福。
香儿真是功德无量,无意之中又做了一件好事。小徐走后,郝经理一家又恢复了以往的欢声笑语,依旧是夫唱妇随儿女绕膝,谁对谁错再无人评论。
日子还在一天一天的过,香儿在批发市场的工作,也不是很固定,今天跟东家干,明天跟西家干,有时就白跑一趟空手而归,她正苦于找不到一个固定的工作时,恰巧她碰见了饭店前任会计小刘,她从老家回来,又开始了新的工作。
偶然有一天,香儿在地下商场闲逛,看见小刘在卖箱包。老朋友见面格外亲切,家长里短诉说心事。小刘得知香儿正愁找不不到合适的工作,当场就跟各个柜台的老板们,打听谁家招工。结果,当场就帮香儿找了一个卖鞋的柜台,工资不错,又体面又自由,因为老板们都不去商场。
香儿万分感激,小刘早就了解小徐他们的事,所以劝香儿离开郝经理家,香儿早有此意,正愁无处安身,小刘又帮她联系了招待所,每月十元钱,四人一个房间,就住在小刘的隔壁。
真是遇到贵人了,香儿欣喜若狂,赶紧把自己要离开郝经理家的事情,告诉给男朋友小葛,她准备中秋节就让小葛给自己搬家,她眉飞色舞的说:“那个招待所就在你们部队跟前,咱们可以随时一起玩了。”
小葛听说香儿要搬家也很高兴,告诉她:“你离开就对了,那个小常跟连长好上了,可能已经住一起了。”香儿诧异怀疑,又是一个步小徐后尘的人,唉!香儿轻叹一声说:“怎么这么快?吃皇粮的,是真心吗?”小葛说:“别管人家,你搬出来,我就放心了,总感觉那里乌烟瘴气的不太好。”
放下别人的事先不说,就说香儿的新工作吧,果然很好,大商场上下班很有规律,两个班次,香儿只上早班,每天下午两点多就下班了,还可以和小葛一起散步吃饭看电影,感觉生活好浪漫啊!
当然,吃饭时他们从不多花钱,香儿体谅他是个穷当兵的,吃饭时大多都是抢着买单,让人感觉不太像是一对恋人约会,倒像是朋友聚餐,嘻嘻哈哈,就这样她们也感觉日子过得很开心很快乐。
可是,总有乐极生悲的一幕让人无奈。这天小葛接到部队的任务,并收到连长指示:回来后再去藁城帮郝经理接父母来市里小住,原来香儿她们走后,郝经理就退了父母租的房送他们回老家其他兄弟姐妹家住了。
现在知道部队里有车出差,就想接回来小住一段时间。小葛很快完成了任务,就在回部队的路上,他脑子开了小差,心想:“香儿该下班了,正好接上香儿一起去藁城玩。”想着想着就走了神,一下子出了车祸撞了人。
这真是人生坎坷好事多磨,本来小葛想的挺好,既帮郝经理接了父母,又能带香儿去玩一下午,多么温馨浪漫,然而美好的愿望瞬间破灭。
小葛开车撞了人,虽不太严重,但他是个军人,不同于老百姓可以私了,肯定会记过处分,甚至会影响一生的前途。
眼下就快春节了,正赶上要走一批复员军人,这一次车祸给他记了大过,复员军人队伍里,就加上了他的名字。
小葛当兵无过失已经四年了,再坚持两年就转志愿兵了,可以农转非了,这对一个农村人来说,意味着多大的飞跃,多么的不容易,他借酒消愁,像个孩子似得跟香儿哭诉:“厂长姐夫还说等我转正后,我找好的工作,这下所有的希望,全都破灭了。”他绝望灰心又生气又后怕,着急的埋怨说:“你开车怎能分心呢?你也是个老司机了,怎么能拿着自己和别人的生命当儿戏?”
哎!真是乐极生悲、祸从天降!香儿气过之后,又安慰他说:“退伍也没事,让姐夫给你找工作,你有驾照不愁找不到工作。”其实香儿和小葛心里都明白,那个年代的农与非之间差异有多大,性质全都改变了。
懊悔了几天,小葛忽然就不提这些伤心事了,每天都高高兴兴的领着战友,来香儿的店里买鞋,中午还给香儿送午饭,香儿以为他想通了,以为他打算留下来工作了,自然是心花怒放。
这一天,小葛又来送午饭,还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什么按时吃饭啊,上下班注意车辆啊,注意身体啊等等,同事们都夸他真细心,香儿虽然觉得他有点反常,却没多想,谁知下午他的战友,又来买鞋闲聊说,小葛是自愿申请第一批复员军人,今天就坐火车走了。
这个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香儿的眼泪,刷的掉下来,哭着奔向火车站,然而,火车早就开走了。她拖着沉重的躯体回到宿舍,两眼发黑,一头栽在床上,再也不能支撑了。
她病了,头晕目眩,不思饮食,一躺就是一个星期,老板传话来,要她去上班,可她再也没心思上班了,她一遍一遍地回忆,小葛抱着吉他,在这个宿舍里给她们唱歌“我心中只有你”,香儿认为那是小葛给她唱的。为什么今天会这样?为什么悄然离去?一句话也不留下,倔强的香儿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明白,到底为什么?两个人的爱,如何继续?
她毅然辞职,凭着平时聊天时的记忆,香儿坐上了开往小葛老家的火车。
香儿满脸迷茫,整整一夜未眠,幸好遇到了一个善良的好车友,可能看她脸色难看以为生病了吧?一路关心照顾,帮她打水 跟她聊天,驱散她欲哭无泪的心情,她才没有哭出来,尽管一路木讷毫无表情,但终究是顺利到达目的地。
早上很早就到站了,可是她不认识路,一路问人,一路打听,到了下午才找到小葛的家。
见了面,小葛却满脸的不高兴:“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写信告诉你,元旦去看你吗?村里人见不得生人,瞧你穿的,他们会把你想成坏女孩儿,你懂吗?”
香儿委屈的哭了:“平常不就穿这个吗?也没见你反对,你哪有写信,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也不想一想我的感受,我怎么办?我就来问你一句为什么?”
小葛说:“还问我为什么?不就是,不想让你哭嘛,早知道我一走你准哭。我爸病了,我回来照顾他,等他好了,再跟他们商量回去的事,你一来全乱套了,明天赶紧回去,别让人家看见了,你穿的这么洋气,村里人哪见过,一会就都来了”。
那天很冷,香儿穿了件绿色的仿制半军大衣,头上戴白色的,仿裘皮翻毛帽子,围了一条白毛线围巾,里面穿黑色体型裤,一件驼色的宽松式马海毛大毛衣外套,脚上穿一双白色的高腿皮棉鞋。看着洋气却不用花多少钱的那种。
在城里,香儿平常上班也是这样穿着,并没引人注意,可今天,在这里却引来不少看客,一群穿着草鞋的姑娘,七嘴八舌、品头论足、问长问短,香儿几乎招架不住了,小葛倒是有点幸灾乐祸,挤眉弄眼的一直做鬼脸,弄的香儿哭笑不得、无可奈何。
俗话说,十里不同乡,这里的风俗,就是喜欢穿草鞋。香儿来到他乡本来就有点蒙,再说,她坐了一夜的火车,再加上倒车走路,整个人又困又累,哪有心思跟陌生人聊天,所以很少回答他们的问题。
小葛妈妈准备了春饼和鸡蛋挂面汤作为晚饭,小葛陪香儿刚吃完饭,就来了一群人,好像要商量什么大事。你一言他一句说的都是香儿和小葛的事,香儿没想到她的到来,会这么兴师动众。不过就是两个年轻人在交朋友处对象而已,至于这样吗?香儿有点蒙了。
小葛的大哥二哥首先表态,说是父母不用小葛赡养了,让他回城里找工作,让香儿放心领小葛走,香儿真的蒙了,她只是来看看小葛发生了什么事,问个明白而已,哪有那么多的想法?怎么还涉及到赡养老人的事了,香儿本就没见过大场面,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起,只好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