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排名很快就下来了，苏池考了两百四十八名，刚好挤进前两百五十。
而这则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年级：
“妄哥，你知道苏池这次考了多少名吗？两百四十八！”
“嗯。”陈听妄淡淡地答。
“那可是两百四十八唉，两百四十八！”肖扬不可思议地重复一遍，同时加大了音量。
陈听妄的耳膜几乎要被震坏：“别大惊小怪的。”
“你个年级第一当然不觉得惊讶，但苏池马上都快赶上我们了，这是多么惊人的进步！”
另一边，九班班主任怎么想也不想不通，自己竟然会赌输。
这明明是一场不可能输的赌局。
可苏池是谁啊？
她最擅长挑战不可能。
他输得心服口服，来到六班门口准备如约跟苏池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我只要你记住一句话。”苏池顿了顿，郑重其事道：“不要因为成绩瞧不起任何人，因为他们可能只是不屑于分数。”
“虽然你们可能会觉得这句话三观不正，但事实就是如此，并不是只有学文化课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少女轻狂恣意风发。
她拥有批判性的人生，也渴望着有人能拯救她的重疾。
不是每个人都一定会走上文化课的道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有些人生来桀骜，不会因为成绩绊住脚步。
要知道，世间各领其命。
“池姐，你怎么突然开窍了？”张杰不懂。
之前那个熟悉的苏池仿佛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留下一个截然不同的她。
“没有什么开不开窍的，我只是不想辜负自己。”
当你自甘堕落的时候，全世界都在昼夜狂欢。
窗外夕阳欲颓，橙色晕染了半边天。
苏池独自来到操场散心，时不时朝篮球场望去，碎影斑驳，光影落在奔跑的少年的身上。
一片树叶被风吹落在地，她稍微弯腰。
捡起的，是整个夏天。
由于即将升高三，这个暑假短得可怜。时间混乱又悲伤地过去，六中的广大学子还没放多久假，就迎来了新学期。
苏池上学期的进步也引起了各科老师的注意，老师们开始叮嘱课代表收她的作业，虽然她还是很少写。
远方传来课代表爱的呼唤：“苏池，作业！”
“没写。”她简明扼要。
前面的吴穆插嘴：“你这不行啊，应该这样说‘昨天有作业吗？’”
课代表沉重而忧伤地长叹一口气，似乎在为这群孩子的前途担忧。
谈笑间，吴穆忽然神情痛苦地捂住腹部，头也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苏池注意到她的异常：“你没事吧？”
吴穆艰难地摇了摇头：“可能不太好……”
“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苏池担心地皱眉，下位查看情况。
就在她做好了一万个准备时，吴穆忽然若无其事地从座位上弹起，嘲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刚刚开个玩笑，你也信？”
意识到自己被耍，苏池面红耳赤：“没事开这种玩笑干什么？有病啊你！”
吴穆嬉笑着回应。
但她刚刚究竟是不是装的，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苏宴最近心情不错，嘴角时常翘起，像个坠入爱河的小女人。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苏池偶然提及，才知道苏宴居然交了男朋友。
苏宴笑着介绍：“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他一直对我挺好的，人也很细心……”
看到苏宴收获幸福，苏池肯定是高兴的，但想到去世的父亲，苏池的心情又变得五味杂陈。
“父亲他……”她欲言又止。
提到苏父，苏宴扬起的嘴角又放了下去，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话。
安静了几秒，苏池继续道：“如果父亲在世的话，肯定也希望你幸福。”
“妈，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凡是苏宴喜欢的，苏池都无条支持她。
闻言，苏宴愣了一下，显然是有些惊讶。
她想过苏池会难过，会抗议，会愤怒，会闹，却唯独没有想过她会接受得这么坦然。
没有一句反对。
“苏池……”苏宴怔怔地望着她。
那一刻，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长大了。
已经是个合格的大人了。
而那些年少轻狂，早已被岁月打磨得消失殆尽。
今天操场上，有一年一度的足球联赛，陈听妄也在参赛队员中。
消息一放出，操场就被人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全场的焦点无疑是在陈听妄身上，人们都想见识见识这个传说中一打五的学神，能打又能学，简直太罕见。
“陈听妄在哪？陈听妄在哪？”许多人一上来就目标明确，东张西望着寻找陈听妄的身影。
由于篮球联赛的举行，全校通知这两节课自由活动，专门给学生用来观看篮球联赛。
苏池也随着陶曦一群人下楼，找了个前排的位置坐下。
灵动的阳光碎影纷纷洒落，她挤进凝滞的热浪，围墙和树在阳光的直射下都略显单薄。
偶然间，她瞥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赵博成也是参赛人员？”
“对，他打球很脏，半决赛就是靠那些手段赢的，也不知道怎么有脸来。”张杰愤愤不平。
张杰本来是半决赛的球员，但由于赵博成的屡次犯规，“误伤”了他，让他迫不得已下场。
苏池也知道赵博成为人奸诈，他最擅长玩阴的，当面刚倒不一定刚得过谁。
“池姐，要不我哪天喊人把那孙子堵了？”张杰咬牙切齿。
“先别。”苏池连忙制止，“你想挨处分？”
张杰没话说了，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难道就一直让他这么嚣张？”
“不急。”苏池顿了顿，喊道：“陈听妄！”
正在操场上准备的陈听妄闻声赶来：“怎么了？”
说着，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豆大的汗珠挂在黑发上，禁欲又性感。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脖颈以下那道深深的锁骨。
苏池尽量移开视线，让自己不被美□□惑：“赵博成这个人打球很脏，你待会和他对线注意点，别受伤了。”
“担心我？”陈听妄眯了眯眼，缱绻出意味深长的笑。
“我怕你死了。”苏池没好气道。
“放心。”他背过身，逆着光，“死不了。”
篮球联赛没有老师在场，所以许多人都带了手机下来，有意无意地将镜头对准陈听妄，记录他的一举一动。
就连平时对帅哥不感兴趣的陶曦，此刻也拿出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片，趁着没人把他设为了屏保。
少女时代的暗恋总是这么小心翼翼又炽热，怕别人知道又怕别人不知道，只得将它埋藏心底。
伴随着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别说，陈听妄的人气还挺高。人们的加油声响彻天空，其中大部分都在为陈听妄加油。苏池则坐在观众席捧着桶爆米花吃。
在赵博成第五次犯规时，九班的人终于坐不住了，纷纷为陈听妄那边打抱不平：
“裁判怎么还不吹哨？这都快成打架了！”
“八班的人也就会些小手段，实力不行！”
“真当我们九班好欺负是吧？兄弟们，喊起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但也有少数人为赵博成狡辩：
“裁判都没判犯规，你们急什么？”
“是不是输不起？”
虽然赵博成平时人缘不好，但对于这种班级之间的竞争，八班决定放下内部矛盾，一致对外。
他们大声嚷嚷着回击，仿佛谁声音大谁就占理。
而肖扬为了这场篮球赛做的准备，在赵博成的犯规面前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倘若努力是任由旁人把玩的笑柄，那就来吧。
审判她。
期间，不知是谁带头扔了一瓶空矿泉水瓶，骂战逐渐上升为扔东西大战。
苏池东躲西藏，也没能避免被砸到的命运。
一片“枪林弹雨”中，徐凛不知何时摸了过来，撑开伞替她挡住攻击。
“谢谢。”苏池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若不是他，她都被当成靶子砸了。
“没事，其实我一直都想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及时将我从深渊拉了回来。不然，我现在还在四处流浪呢。”这番话说得不轻不重，却承载了徐凛沉甸甸的真心。
苏池笑笑：“没关系，我只是觉得你和那时的我有些像。”
也说不出是哪里像，反正就是像。
见到徐凛的第一眼，苏池就萌发了一种要将他拉回正道的想法。
这个年纪的人应该在学校上课，而不是在外灯红酒绿。
当年的苏池也干过这种傻事，自以为已经提前步入了社会，实则了解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到头来，荒废了光阴，徒留一丝悲伤。
“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情吧。”思考片刻，徐凛郑重地开口：“其实，我喜欢你。”
就是因为喜欢她，才会重回校园，拼命追赶曾经被寄予厚望的自己。
“抱歉。”苏池苦笑，拒绝已成定局。
徐凛没说话。
他明知道会被拒绝，但心里还是酸酸涩涩的，像嘴里含了一颗大而涩的酸梅，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
他像是等了一场没有地址的雪，最终也只是无疾而终。哪怕是被酸辣的苦涩熬了几年，也舍不得痛快地撕裂。
“别说抱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她多高高在上啊。
她应该拥有更好的，而不是他。
“既然拒绝了我，那就一定要找个比我更好的，听见没？”徐凛强颜欢笑，眼角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就在这时，一个篮球迅速飞了过来，越过雨伞，重重砸在了苏池的头上——
“砰——”
整个过程发生的太迅速，以至于苏池还没来得及护住头部，头就被砸得偏向了一边。
“谁啊？”徐凛坐不住了，想要替她发声。
紧接着，陈听妄幽长凌冽的声音落入众人耳中：
“不好意思。”
“扔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