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除夕
同样是除夕，与盛夏那边的冷清不一样，戈瑶这边倒是格外的热闹。
戈瑶的爷爷奶奶住在城外的村子里，当年她爸爸也是年轻的时候到城里谋生活，凭着一份钻研劲儿和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在城里的电子厂站稳脚来，做到了车间主任的位子。
她爸爸一共兄弟姊妹四人，他爸爸是长子，下面就是老二戈康福，和老四戈康健，行三的是个姑娘，名叫戈秀云。
她爸和她二叔早年间到市里打拼，算是熬出了头，她小叔则是出来打工了几年之后，没能立住脚，结婚了之后就回老家了，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
通过原主的记忆，戈瑶知道她爷爷奶奶有些重男轻女，是有些心里准备的，不过却没想到，还是她小看了人的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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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时候，戈瑶的爸爸和二叔都会带上一家人回老家过年，这几乎是每年的必备项目。
一开始回来的时候，戈瑶就感觉她奶奶看她的眼神不对劲，总带着一丝嫌弃和怨怼。
反正戈瑶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接受了老人家“重男轻女”的这个设定。谁让他们整个家族，除了他们家是个女儿，其他的第三辈儿的都是男孩子呢？
老人家更喜欢金孙一些，觉着只有孙子才算是传宗接代，可是她最为出息的大儿子却只有一个闺女，可想而知心中有多怨怼了，这些年里，别说是对戈瑶，就是对林秋月，老人家也不怎么待见。
戈瑶小的时候，那会儿林秋月和戈康平上班都忙，没有时间带孩子，老人家宁愿在家里闲着，都不愿意去市里帮忙带几天孙女，后来还是戈瑶的姥姥去帮忙带了几年，等戈瑶稍微大了一些才回去。
就是，往年也只是嫌弃，今年怎么还多了点儿怨怼，这是发生了什么她戈瑶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戈瑶决定，看在她爸的面子上，扮演一个乖乖孙女，为期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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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又发生了一件事，用戈瑶前世的流行句式来说，就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往年，晚餐前，她奶奶给孙子辈的发的红包，都是别的孙子都是大个儿的红封，而她戈瑶是一个只有一半大的小小红包。
明面上都这么区别对待了，更别说内里了……虽然，每年年夜饭过后，戈爸都会再偷偷地补给她一个大红包，但是这毕竟是不一样的。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戈瑶觉着她妈妈还能忍着，每年都带她一起回来过年，肯定是爱惨了她爸爸。
……
而今年晚餐前，长辈给下面孙辈红包的环节，她奶奶就直接跳过了她，只给了二叔和小叔家的孩子。
戈瑶直接一个大懵逼，除了‘性别不对’，她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她老人家的事情了么？
大大的眼睛大大地疑惑！
当着林秋月的面，她奶奶勉强解释了一句，“唉……我和老头子年纪大了，挣不到几个钱，秋月你和瑶瑶就多担待一点儿。”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戈瑶能说什么。
她自然知道，所谓挣不到钱是托词，除了他爸妈每年孝敬老人家的养老钱，她爷爷还是当年第一批的小学教师。况且，往年给她的小小只红包内，也就区区十块钱。
要说她爷爷奶奶连着十块钱都拿不出来，戈瑶是不信的，这分明就是存心恶心人呢。
林秋月闻言，悄悄捏了一下戈瑶的手，“哦，是啊，妈你说的是，这些年钱是越来越不好挣了。我这边今年给小辈儿的红包也免了，还请多担待一些。”
往年，因为戈瑶她们家最有出息，收入也算不错，都会再另外给小辈们添一份红包的，算是过年讨个喜庆。
虽然戈瑶明明在出发之前，还看到她妈妈装好了几个红包，每个里面都塞了一张面值一百元的大钞。
如今林秋月再说钱不好挣，没有红包，显然是为了这明显被区别对待的戈瑶。
老人家闻言，深深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们小辈的事情，老婆子我管不了了。”
“不过，老婆子我有句话，秋月你也别不爱听，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隔壁大李家的孩子，也比你家瑶瑶大不了几岁，这都已经进厂子里上班了，听说啊，一个月能挣千把块钱呢！”
“谢谢妈，我和康平还年轻，看不得孩子早早上工吃苦，想多留两年……况且瑶瑶这孩子成绩不错，今年期末考了第一名呢！”
戈瑶看着妈妈在这边为她‘冲锋陷阵’，心里暖融融的，搂着林秋月的胳膊，“妈妈，你放心，等我毕业了一定挣大钱，让您好好享福！”
林秋月也默默戈瑶的脑袋，“嗯，妈妈老了啊，就等着享我们瑶瑶的清福啦！”
“那必须的。”戈瑶毫不犹豫，“到时候给妈妈最好的！”
……
看着林秋月和戈瑶母女两人在这一唱一和，她奶奶脸上神色一僵，“不听老人言，你们啊……早晚会吃亏的，到时候别说我老婆子没有提醒你们！”
“哼。”说罢，老人家还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戈瑶以为这就算告一段落了，结果晚上又发生了一件更为离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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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年夜宴，大家多少都会喝点儿酒。
酒过三巡，她爷爷发话了，“老大，听说你那边网吧近些年不太景气？”
“算是不温不火吧，爸你怎么说起这件事儿了？”
“前些日子，我听老二说，最近办酒吧比较挣钱，想要和你一起开个酒吧，你拒绝了？”
“嗯，家里如今积蓄也不多，瑶瑶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我也不想再折腾了。”戈康平想了想，解释道。
戈康平不傻，他一直知道他爸妈对林秋月和瑶瑶都有点偏见，自然不会把原因归结到她们娘两身上。
“这哪里是折腾……家里就你一个人出息，弟弟妹妹的事情你也要多扶持一些，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毕竟这血脉亲缘，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我知道，但凡我能帮的我一定帮……当年厂子还在的时候，也是我喊上二弟去上班，还手把手地教他……”
“这事儿，我们都知道，你也不容易。但这不是这些年过去了，厂子倒闭了么？听父亲一句劝，把你那什么所谓的网吧卖了，跟你二弟一起做个酒吧，上阵亲兄弟，有钱一起赚，这不又和当年一样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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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康平面上还端着笑，心里已经十分无语了，当年他二弟能在厂子里上班，还不是全靠他帮衬，后来厂子关了，单位里也没亏待他，不仅给了补贴，还分了福利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也算是明白了，肯定是那天之后，他亲自去拒绝了他那二弟关于‘酒吧’的建议，他那个二弟当面没有说什么，背地里却跑到他父亲这里来吹耳边风了。
什么和当年一样，和当年一样事事帮衬着他么？他二弟如今也四十好几的人了，不是四岁，做为大哥，分内的事情他自然不会拒绝，但是如果不分青红皂白就想白白占便宜，他虽然心大，但他也不是傻的……况且，他还要为秋月和瑶瑶打算。
“爸，这事儿我真的是仔细思量过了的，我那网吧也是我这些年来的心血……这事儿以后就别提了吧。”
可就算戈康平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戈瑶在一旁看着，老爷子的神色，显然是还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