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靠近
卫伽琅那一席话让简心通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又没法反驳。
如果说他这辈子有什么东西是完全信任的，那就是他看透别人内心的这项能力，毕竟陪伴了他这么多年，可以说是运用得就像身体本来拥有的器官一样熟练。但卫伽琅却突然对他说，不要太过于信任自己的能力了。
这叫什么事，还不如直说他太蠢了，不会明辨是非啊！
办公室门口，男人穿着新款蓝绿搭配的夏威夷风情衬衫，正吹着口哨给架子上的富贵竹浇水。见到走廊尽头漫步走来的年轻人时，他眼睛一亮，放掉水壶就拥了上去。
“伽琅——听说你受伤了？”他语气欢快，似乎说的事情不是受伤而是孩子拿了奖状。
“报告已经发给你了。”卫伽琅将手往身后藏了藏，躲开了。
“我看啦，平平无奇，倒是小简那部分我很感兴趣，一会儿我要约他面谈。”他拍着卫伽琅的背，领着他往里走，打趣道，“难得受伤啊，保护小队员？”
办公室里黑漆漆的，拉着窗帘，灯也没开。
“对方有点棘手，不说这个，你派人去查了吗？沙漠中心的地下洞穴，这个怪物不像是能力者，毕竟就算失控了也不应该变成这样。”
“已经派去两只小队，但坐标却对不上了，不知道是洞穴会移动，还是本体死去后坍塌了，他们还在找。”阎起凤说着，打开投影，“比起那个，我想这东西你会更感兴趣些~当当当~”
巨大的幕布上是一张世界地图，上面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红点，每个红点上都标有数字，这代表着那个区域存在着多少名能力者。
阎起凤有些得意地笑笑，在电脑上一通操作，地图被不断放大，红点分裂开来变成了一堆颜色各异的实心点，散落在城市的各个街道。
不同点的颜色意味着他们隶属不同的单位。诸如农场的各个部门，阎起凤他们组织，未知的团体，以及自由人。
“已经完成了啊，这套系统。”卫伽琅看着有些感叹。
“可不嘛，不然你以为我天天泡在机房做什么，和那些大老爷们谈诗词歌赋人生理想吗？外派出去那么多侦察小队，也不是吃白饭的。”阎起凤叉腰。
看着倒是很年轻的男人，一旦想到他已经年近60，对这种撒娇一样的举动就有些接受不能。
卫伽琅扶额：“和厉穿林那边的合作谈得怎么样了？”
“对方确实持有三原剂，但并没有将它流出，他们表示一直在研究改进，想要制造出没有副作用的药剂。”阎起凤突然严肃起来。
“你信了？”卫伽琅嗤笑一声，“三原剂就是潘多拉的盒子，再怎么改进，也无法让普通人没有副作用地产生能力，还是说，他们想要进化？真是痴人说梦。”
“我怎么会不知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三原剂的可怕之处，我们还能活着，都是因为流着她的血。”
他沉默半晌，将地图上一个闪烁的红点打开，显示了一个少女的信息：“很遗憾你们没空休息了，这位能力者是名自由人，如何产生能力尚且未知，但由于一个新闻，她被农场的人盯上了。”
他说着，一个视频弹了出来，一家小型的整容整形医院门口，一大群人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有人举着大大的横幅，红色的广告布上，“无良医师白衣魔鬼”几个黄色大字格外扎眼。
医院的玻璃门被砸碎了，几名保安拿着盾牌挡在门前，堪堪阻拦了想要涌进去的人潮。义愤填膺的人们在外面喊着，一个大妈哭喊着：“他们居然给我女儿脸上填猪皮！”人群的愤怒再次高涨。
这时医院门内，一个模糊的身影拿着喇叭喊道：“是我们的这名员工替换盗取了患者提供的肌肤导致了意外，我们会郑重道歉并提供补偿！”，话音未落，一个穿着护士装的瘦弱少女被推了出来，保安们让出一个极小的身位，少女踉跄着摔倒在门口的台阶上。
“就是她！就是她来我摊位上买的猪皮！”有个中年妇女叫道。人群中发出喊声，西红柿烂菜叶臭鸡蛋，一大片一大片地倾倒在少女身上，她抱着头跪在地上不敢动弹，有人带头冲了过去，紧接着她就被人潮淹没。
视频到这里就中断了。
“这是家私人整形医院，两年前因为无痕换脸修复肌肤而火了起来，而前段时间被曝出，他们给患者的脸上植入了猪皮替代了一部分的肌肤。”阎起凤侧过脸在耳后点了点，“就乳突这块。怎么发现的呢？因为实在太嚣张啦，居然用打着检疫合格印章的皮。一位女子在和恋人亲近的时候，对方看见了那个印记，被吓得直接蔫巴，当场穿上衣服跑了。”他说着举起手，然后弯下手指，露出了一个很同情的表情。
“能力者是那个被推出来的女人吗？她的能力是什么。”卫伽琅面无表情地拿过遥控器，将视频回溯到少女被推出门的片段，放大，再放大，可惜清晰度不佳，看不清她的面容。
“正是，据搜集小队的成员传回来的资料显示，她的能力是将两样物体无缝黏合。”他笑道，“她在这场事件里究竟是什么身份我们不知道，但这项能力，我们很需要。”
卫伽琅看了他一眼，将少女个人信息那栏重新打开，资料显示她幼年就失去了父母，只和外婆相依为命。初中毕业后因为家境原因，没钱继续读高中，去了一所免费中专就读护理专业。次年外婆在家中因为灶台的火星窜到柴火堆上引发了火灾，被大面积烧伤，她只能退学回来四处求医。
资料就到这里，而如今的少女是这家私人整形医院的护士，她的外婆也依旧安在。
“分析出什么啦？”阎起凤笑着问。
“什么都没有，关于能力的具体信息一片空白。”卫伽琅盯着屏幕随口道。
“不逗你了，这次的任务你们全队出发。”阎起凤换上了稍显正经的口吻，“务必得把她带回来。她的能力很有用，农场那边的人必然也是为此而去的，只不过还没有出手。你们的任务——保护好她和她的家人，调查清楚这场事件，让她愿意来我们这里。”
幕布上的画面再次跳转回地图，定位到少女所在的城市，附近几十公里的十几个实心点都是灰色，是农场的人。
“哎哟哟，多可怜又可爱的女孩子，一定要还她清白啊。”漂亮的老男人托着腮。
卫伽琅已经习惯了阎起凤偶尔神经质的样子，但要他长时间看着还是不太能接受。他转过身去盯着资料，随口问道：“那如果这次的事件的确是她所为呢？”
“那就处理了吧。”他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我讨厌变态，无论男女，法律不会定她死罪，但这种能力可不能落到魏川手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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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情话》的副歌段响起，正百无聊赖叠着衣服的简心通一激灵起身，奔到床头接听电话。
今天被卫伽琅目睹了邋遢的一面，让他始终有点拉不下脸，明明被老简周逸嫌弃的时候他都还能嬉皮笑脸，但一想到卫伽琅那皱着眉头的表情，他就很不是滋味。
于是他把翻得一团乱的衣柜重新整理了一遍，每件衣服裤子都重新叠好，那双布满灰尘脏兮兮的运动鞋也洗干净晒在卫生间的窗台上。
他还特意找唐窦问了哪里有拖把，对方也挺闲，带着他去储物间领了一把，把房间干干净净拖了一遍。
真是在家都没这么勤快过，小卫哥，你好大的面子！
简心通做完一切，就开始发呆，电视柜前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白色的插座孤单单地挂在墙上。
如果有电视就好了，说不定现在还有频道在重播95版的《神雕侠侣》。记得是98年左右，小学五六年级的暑假，他跟着老简起早守在家里那台黑白电视机前，买来包子油条，边吃边看。
当时热火的剧还有《新白娘子传奇》、《倚天屠龙记》和《天龙八部》，都是经典，但老简只钟情于《神雕侠侣》，看到结局的时候，竟还掉下了眼泪。
简心通那时候对这些个爱恨情仇体会不深，注意力居然放在那只雕上，看妹子们一个个的爱杨过爱得死去活来，他还想着，不如就和神雕过去好了！因此没明白老简那时候的难过是为何。
直到能够看见他人的梦境，在每个不眠的深夜，陷入老简对妈妈深深的思念。
好的结局就像缓缓合上的窗，让人看着掩闭的门扉，依旧心潮起伏不断。而悲情的结局就如同突然铡下的刀，令人不愿直视。
他一直都很热衷那些悲剧的结尾，唯独《神雕侠侣》，他希望是大团圆。
他拿起电话，迟疑了一会儿，想起卫伽琅说的“如果不接我会来找你”，突然动了点小心思。要不就不接吧，刚好让他来看看，自己把屋子收拾得这么整洁！
电话一直响到自动中断，没过一会儿，又打来了。
周华健细腻浑厚的嗓音回荡在房间里，让简心通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他犹豫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哎呀算了下次也能看，用这种方式把他骗过来真是太刻意了！
他深呼吸，按下接听键，轻快地问道：“摩西摩西？”
“准备一下，明早启程去宛江，已经订好上午九点半的火车票。”卫伽琅清冷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啊？宛江？那么远！”简心通一脸不可置信，“你们组织工作强度这么大的吗？我们不是才从沙漠回来，刚死里逃生诶！”
“咳咳。”卫伽琅也有些尴尬的小声轻咳，“这是意外，紧急任务，为期三天左右，如果完成顺利，我们可以去逛一下。”
“逛什么啊，宛江有什么好玩的。”简心通嘀咕着，“真是一天懒觉都不让人睡。”
“你可以今晚早点休息。”卫伽琅放轻了声音，停顿了会儿问道，“饿了吗？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看了眼床头柜上，刚刚和唐窦出门去食堂买的茄子面的空碗，他理直气壮地说：“这不废话吗，谁一天不吃东西不会饿的啊。”
“那要吃什么我帮你带吧，我在食堂。”
“都有什么啊？”简心通大剌剌地坐到床上，一手接听电话，一手摆弄起指甲来。
“有”
卫伽琅还没说就被简心通打断了，他像是大发慈悲似的提议道：“光说我哪知道是什么样的，要不你加我qq给我发照片吧！你有qq吗？”
“有的。”电话那头卫伽琅乖巧地答道，“你直接报吧。”
简心通心里暗笑，还好没加唐窦那时候给他发的账号，这下可是卫伽琅申请加他好友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