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废墟
陆仲瑫转头接着观察，说：“这……应该算成功了？”
画仪循声望去，刚才镜子里的两个人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人”，说不上那里奇怪，却感觉不舒服……
发自内心的不舒服。
“我……这……”高倩站在卫生间角落，瞪大双眼，简直比在3d电影院看恐怖大片的惊悚感还要强上几倍。头一次见这种场面未免太猝不及防了，而且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成功了，运气还算好。”画仪见怪不怪地说道，“只是坏运气占了大多数。”
“展开说说？”陆仲瑫掐着表，心里估摸着还有几分钟。
画仪：“目的是把万萍萍关进去，没想到万娅安也自己进去了，就当是相互制压。不过万萍萍反噬强大，恐怕万娅安坚持不了多久。”
的确，万娅安已经是个鬼了，出来还能干些什么？还不如带着她所仇恨的那个人一起，重新被关到镜中。这也对他们来说保险一点。
“事办完了，地址？”陆仲瑫交差。
万娅安从身上摸出一纸条，纸条的边边角角均有磨损，看样子是存了好久：“我当时梦到这个地址就记下来了，给。”
万娅安继续说道：“庄园的活人除了你们早就死完了，包括那个叫金子莺的，其余房客都是充数的‘假人’，你们走吧！路上小心，记住，千万别停留，尽早到了那地方为好！”
“猜到了。”陆仲瑫接上万娅安的话，“今晚没吃饭，所以说万萍萍没机会给十几个人下安眠药，偷红绳这么大个事，在过程中总会有惊醒的，但是却没有，这就很奇怪。”
目前为止，已经23:32了。
门底已经烧黑了，整个房间弥漫着烟味。
“不慌不慌。”陆仲瑫跑到角落的床头柜旁，顺势移走。踹了下墙，顿时掉下几片水泥，而水泥后，却是几块砖头。
“这是？”画仪有点摸不着头脑。
“昨晚我就想到了，这几块砖早已松动，估摸着有八/九块，大家的身形应该能过去。”陆仲瑫继续拿着万萍萍的短刀剜砖头缝里多余的水泥。
几十年前造的庄园，饶是万娅安给的装修费用再高，但是当时的科技技术，也只能做到如此。
陆仲瑫三下五除二便将所有的水泥给掏了出来，枕头套搭在手上当手套取砖头。此时张娜和高倩、白苗苗三个人正在与晗晗联系。
201号房间内。
晗晗站在角落，沉默不语，怯生生地盯着眼前的兄妹俩。
起先被红玉抓出来时，就一直待在角落。这个叫蓝玉的小男孩似乎不善言语，反而妹妹红玉倒是个爱问的性格。
“你叫什么名字？”红玉噘着嘴看着与她个子差不多大的晗晗，眼中充斥着不屑。
“张……”晗晗一开口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想说张姨的名字，临时卡壳，一时情急之下编了个名字，“张小晗。”
“啧，真难听。”红玉瞥了一眼晗晗，不再跟她说话，开始打量对方的穿着。
“你竟然能穿的这么好看。”红玉摸了摸晗晗的袖子，接着说：“你妈妈一定很喜欢你吧！”
不提还好，一提到妈妈，晗晗便感到眼眶周围很热，心口提不上来气。
“我的妈妈有好久时间没见我和我哥哥了，姑姑说，让哥哥在一个房客床下待着，去吓唬一下，成功了就开始进入下一条。”红玉自言自语说道。
“……什么下一条？”晗晗小声问了句，好像……红玉也不对她有那么大的防备。
“就是和姑姑的讲的条件，趁姑姑不在，我可以偷偷告诉你。”红玉抬起头，一幅洋洋自得的模样，“第一是按照姑姑说的管理房客；第二是偷红绳；第三是我们兄妹俩随机听取姑姑的话并执行。说是完成了可以去让我们去找妈妈。”
张娜的手机开着振动，白苗苗的消息刚发过去便嗡嗡微响，红玉赫然闭嘴，离晗晗更近了一步：“你拿的什么东西？”
看来这是瞒不住了……
“手机……”晗晗往后退了一步，面露难堪。
完了完了，张姨的手机可不能被拿走……
“手机是什么？让我看看。”
红玉说着便伸手往晗晗的衣服口袋里掏，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红玉又说：“怎么用啊？给你。”
晗晗正在“说与不说”只见来回横跳，却余光瞥到蓝玉往这里看了一眼，瞬间打了个冷战：“这不是我的东西，你能不能别拿走……？”晗晗打开手机，恰好是微信界面，白苗苗微信框旁有个小红点，而小红点下面就是张娜一伙人发的话——
白苗苗：晗晗别慌，火势不大，你陆哥正在挖墙角，马上就好了，你再等等！那对兄妹如果你应付不过来的话给我打视频通话，我来跟他们说。
“诶？这上面还有字！真羡慕你们出生在这个年代，条件真好！”红玉两眼放光，大大的眼睛写着“真是羡慕嫉妒恨”。
晗晗：“你们放火了？！我记得蓝玉出去过一次！”
红玉估计没想到她反应如此激烈，愣了一下说：“这是规定……”
话音未落，201号房门乍然被推开，晗晗颇有懵逼地对上大哥哥和大姐姐、张姨的视线。
“先走！”陆仲瑫喊了一句，张娜见势冲进去抱住唐悠芷就跑，女孩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问号——很快知道为什么了——因为火势已经蔓延到202号房了，呛人的烟味浓浓扑来，大火顺着窗帘攀爬，在被单上燃烧跳跃……
这一切都尽收晗晗眼底。
所有人都在忙着逃生，可能没有人注意到，只有红玉混在其中跟着众人逃跑了，而她的哥哥蓝玉，叹了口气回到房间内。
夜深人静。
远处的三层宿舍楼被烈火缠绕，有某个窗口依稀可以望见，一两个“假人”迷迷糊糊站起来，很快燃为灰烬，随着气流飘荡。
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种解脱了。
顷刻间，火光滔天，照亮了附近的景象。陆仲瑫的眼眸中映出明亮破败的庄园，正被火海一步步摧残。
万家姐妹也不知道在火场中怎么样了。
“哎？”张娜率先发现不对劲，“怎么少一个人？”
高倩同样回顾四周：“白苗苗呢？她不会没出来吧？”
“可能被困住了，没办法，救不了的。”陈言靖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这么大的火，专业人士进去都困难，更别说我们了。节哀。”
话语一出，全场寂静。
这是继杜子笙后有一个死掉的队友。
“……”红玉躲在高倩身后，低着头，生怕被别人发现。
“你……”晗晗离她远远的，“你怎么在这里？”
众人闻声看去，红玉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我、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见妈妈！”
陆仲瑫垂眸，睫毛微微掩映了眼睛，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你早就见过你妈妈了。”
红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喊一声：“我没有！”
女声在万籁俱静的树林里回荡，庄园隐隐约约的燃烧声钻入人耳。
“你有。”陆仲瑫加重了语气，眼底尽是义不容辞，“你早就知道你妈妈在哪里，早就和她见过面了。”
什么意思？
“原本我听晗晗说，你和万萍萍谈的有规定条件，但是你们兄妹俩个根本不用遵守，只是做做样子罢了，说明白点就是心里不愿面对。”陆仲瑫不急不慢说道，“你敢说从第一批来这里的房客到我们这一批，没有一个逃脱的？蓝玉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跑出来？因为他早就接受了。”
“接受什么？”画仪轻轻问道。
陆仲瑫继续盯着执迷不悟的红玉，道：“你的妈妈，就在你的脚下，包括所有死去的人。”
看身体的惨白程度来看，红玉出生在1999年左右，放在现在，已经二十来岁了，可依然是幅七岁小女孩的模样。
“没有！不是！”红玉暴躁地跺了跺脚，“我根本没有死！我哥哥只是不想见到你们！火也不是我放的……”
“你死了！”画仪一句话堵住了红玉的嘴，“为什么不愿待在庄园？”
为什么不待在庄园呢？
“因为那里埋着你的尸骨。”画仪忍耐许久，心口上下起伏：“不愿意想信而已。”
必须让她知道到真相，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他们这一批用了三天，规定的正是三天。假设有五批人来到这里，共十五天，红玉自欺欺人了十五天。
照这样下去，憋一个月甚至一年都有可能。不免会出精神恍惚。
否则她就是下一个“万萍萍”，继续为了掩埋真相而残害更多无辜的人。
“我、我没死……”红玉不断抹着眼泪，不敢直视陆仲瑫和画仪。
风裹挟着浓浓的烟味扑面而来，其中夹杂了一小片冒着火星的桂花叶，轻轻落地。
“事情已经戳破了，接下来怎么办？”张娜面露垂怜，暂时还没有想到合适的说辞。
“既然从这片土地埋葬，那么以后就是这里的人了。”陆仲瑫最后看了一眼红玉，拍了拍手上残余的灰说道。
“庄园烧毁了，接下来去哪？”高倩远远望着一片熊熊大火，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滋味，似乎是……心悸和无奈交织在一起的感觉。
陆仲瑫掏出万娅安给的纸条，慢慢展开，边边角角磨损了不少。趁着火光看，依稀能瞧见几个秀气却略微潦草的铅笔字迹
——“梅花镇一直往西，穿过山坡，到达……（被磨损掉）月村。”
“前面的那是什么字？看不清啊。”陈言靖探过头问。
陆仲瑫再调整了下角度，仍然那个字的左半部分看不清。
“怎么又是梅花镇？”高倩无语扶额。
“等等。”陆仲瑫把纸条扬起，火光从纸背后映出，朦朦胧胧能看出几笔画，顿时眼睛瞪大，“这好像是……地址是恭月村，韩家的祖宅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