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正在此时，他们身后的病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何乐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赵医生”
何乐转身看到门口的赵勋时略显意外，但下一刻随着一声关门声又恍然大悟的摇了摇头。他最近真的是有些神情恍惚，所以才在刚才有那么一刹那的分神，以至于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是芊羽的主治医生。
“赵医生，关于芊羽的病情，我想找你谈谈。”
他眼神迷离、脚步虚浮，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中，可当涉及芊羽的病情时却是极为执着。
“好。”
在两人带着不同情愫的注视下，赵勋转身带着何乐向医生办公室里走去。
“坐吧！”
赵勋先是示意何乐坐到了自己的对面，之后将手里的病历本放到了他的面前。才刚住院没多久，芊羽的病历已经有厚厚的一沓了。何乐一页页的翻看着化验单，上面的数值与结果一下下的击打着他的心房。虽然自己在医学方面没有专业人士精通，但是还是能够看懂这简单的化验单的。就这，还是芊羽当初教他的。
赵勋对此虽然略感惊讶，但一想到他是王雅兰的儿子，也就不那么吃惊了，反而感到了一丝欣慰。他看着认真至极的何乐，眼角微微上扬。
“赵医生！”
何乐将桌子上的病历本平移到他的面前，提高了几乎两倍的音量。直到这一刻，赵勋才回过神，然后尴尬的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刚才的他思维走叉，所以才没有听到何乐在叫他。
“赵医生，芊羽”
他一反常态的模样让何乐误认为是芊羽病情的缘故，于是刚刚还低垂的眼眸瞬间又提了起来。
“你听我说，我慢慢讲给你听。”
赵勋从桌子上拿过病历，然后一页页的给何乐做了解释。虽然很是繁杂很是枯燥，但何乐却将他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记到了心里。
“我想知道，她这次的病情有多凶险？”
许久，何乐终于鼓足勇气与赵勋对视着，可是他的眼神却显得有些飘忽不定。刚才赵勋通过化验单对芊羽的病情做了一个系统的解释，包括各个阶段的不同表现以及治疗、护理方案，但始终没有提及芊羽现在的情况。其实何乐心中明白，芊羽此次的病情已经有了明显的转变，但是他还是不愿意往坏的方面去想，所以他想要从赵勋嘴里听到一个好消息。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无论他再怎么不愿意去面对，一切始终就在眼前。
赵勋看着何乐的神情，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何乐的内心，那是一种风吹雨打下摇摇欲坠的土楼，随时都有可能崩塌。可是在何乐那双极为渴望且又炽热如火的眼中，他最终还是没有办法选择欺骗他，于是只能实话实说。
“她的病情拖的太久，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再加上之前受了大的刺激、以及过度劳累，所以这次的感染非常严重，以至于高烧不退。如果到了今晚还不退烧的话”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接下来的话他也不愿说出口。他和何乐一样，都不希望不好的事情发生。
“会怎样？”
何乐死心眼的还是一再追问，他原本不想这样的，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既害怕听到坏消息，却又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结论。如此矛盾的心理让他垂在腿上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握了起来，而搭在桌子上的左手则紧紧抓着桌沿，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惨白如纸。
“会很危险。”
赵勋最终还是说出了最坏的情况。
“但我会尽我所能不会让这种结果出现。”
看到何乐一下子瘫下了身子，他又急忙补充道。可是此时的何乐早已没有了心底的支撑，弯曲颓废的身子将他整个人包裹在了浓浓的雾霾里，他的脸色苍白冒有冷汗，左边胸口的地方传来阵阵闷疼，让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这一刻，他只觉自己的天快塌了，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中悄然滑落，最后滴落在他抓着桌子边沿的手上。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如今赵勋亲眼见到了何乐的眼泪，还是第一次；这深深的震撼到了他，也刺痛了他的心。他迟疑着伸出手，犹豫再三后将手搭在了何乐的肩上；这是他眼下能为何乐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赵叔，我找了她三年零二十七天，在这将近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我几乎每天每夜都能看到她的影子。我甚至清楚的记得我们小时候在乡下的那段日子，那时候他总是跟在我的身后一口一个哥的甜甜的叫我，然后张开臂膀找我要抱抱，那时候的她就那么一小团，软软的、可爱极了。后来她到这边上了大学，只要一有时间就缠着我跑动跑西，我还记得当时我们只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把成都城转了个遍；那时候的她笑容满脸、不知疲倦，而我却被她折磨的回家倒头就睡；而每每到那个时候，她总会抱着切好的水果喂到我的嘴里，然后我们一起看鬼片。她明明胆子很小的，可是还是会找准时机吓唬我，看到我被她吓得心头乱颤，她总会幸灾乐祸的嘲笑我，可她不知道的是：并不是我本性胆小，而是我只愿意在她面前胆小。”
他边说边笑、眼角的泪花也时多时少。随着他的倾诉，过去的回忆又一幕幕的重现在她的脑海之中。他怀念那段过去的时光，那是他们之间仅有的、为数不多的小美好，珍贵而又稀缺。
“我原以为我们之间还有很长的时间，我可以慢慢带着她走遍祖国的大好河山，然后带她看云起云落，观朝霞夕阳。可是现在，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我甚至都没有时间和她好好说上一句话。”
话到此处，他的眼中又升起了一层浓浓的雾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赵叔，她是我唯一的执念，我不能没有她。如果没有了他，我甚至都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所以我求你，一定一定帮帮我、帮帮小羽；我现在能相信、能依靠的也只有你了。”
何乐几近疯狂的乞求着赵勋，那朦胧的双眼之中不仅有对生的渴望，还有视他如救命稻草的期盼。
蒋玉衡在门外静静的听着这一切，当他亲耳听到何乐内心深处的独白后，他才发现自己之前对于他们感情的理解是多么的肤浅。
“乐乐！”
赵勋小声的、试探性的叫了何乐一声。
“你对芊羽只有亲情吗？”
当何乐的视线对上他的视线后，他用小的可怜的声音问道。他刚刚就觉得何乐对于芊羽的感情不只止步于亲情的层面，只是他还不敢确定。
办公室里面的空气瞬间凝固，何乐也倏地清醒了过来。他警惕的看着赵勋，随即很快与他拉开了距离。刚刚他情绪一时失控，所以才将心声吐露；如今清醒过来，才发现是自己没稳住。
“学长！”
正当何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蒋玉衡恰到好处的推门而入，及时打断了两人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