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两难境地
又是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呛的人很不舒服；虽然早已放了好几束百合花去味，但还是掩盖不了早已渗透的医疗药味。这两种味道相互掺杂，只觉空气一片浑浊。
“有什么事情及时到护士站找我，我姓赵，是病人的主治医师。”
刚才的中年男人亲眼盯着护士们安顿好芊羽后，这才转头对着身后的何乐叮嘱道。
“好。”
何乐朝他点了点头，微张的口开开合合好几次，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其实他很想问问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因为这个男人他见过，而且他还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但又回头一想，觉得太过突兀。
在他还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开口时，随着一声关门声，就只捕捉到了他最后的背影。那背影虽然直挺，但不知怎的，在何乐眼里却略带着一丝单薄与落寞。
窗外的桂花树在满是荷花的池塘边随风摇曳，湿漉漉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芬芳和夏花的清香，透过打开的窗户传入屋内。
何乐蹑手蹑脚的收拾起房内的百合，将它们一一搬到了室外。他知道芊羽喜欢桂花的清香与淡雅，而不喜欢百合的浓郁与浮夸。所以他想尽自己所能，为芊羽营造出最舒适的环境，或许这样，芊羽的病就能够好的快一些。虽然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他还是希望奇迹能够发生。
待收拾好这一切后，他抬起凳子坐到了芊羽的身边。
在这诺大的房间里，此时此刻安静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和嘟嘟的机器监护声。
他趴在芊羽的身边，用一只手轻轻的触碰着芊羽的脸，那微凉的皮肤细腻且光滑，所到之处犹如丝绸一般柔顺光洁；她的唇瓣轻薄色淡，虽然没有牡丹般的雍容娇艳，却似出水芙蓉般素净无华。
“咚咚咚！”
外面的敲门声打破了这难得的寂静，之后就看到蒋玉衡和小张进来的身影。何乐打心底里嫌弃两人的突然闯入，一秒、就差一秒，如果不是这两个人的突然闯入，他或许就会在下一秒吻上自己心爱的女人。可现在，这一切的酝酿都被毁了。
何乐眼中带火的看向两人，可一向心大且又孩子气的蒋玉衡哪会识人眼色，还是小张心细的看出了他的不悦，但还是被他不动声色的掩饰了下来，因为他的心中还有盘算，那是为芊羽出气而设的局，早在很久之前就被他设下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真正实施而已。
“她怎么样了？”
蒋玉衡越过何乐探头看向病床上的芊羽，顺手将自己手里的水果篮子放到了桌子上。
何乐摇摇头没有说话，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蒋玉衡自觉说错了话，下意识的抿住了嘴。一只手已经悄摸摸的伸入了自己的水果篮里，掏出了里面那个让他盯了一路的大芒果。
小张上前坐到芊羽的身边，将手里刚摘的桂花放到了她的枕边。淡淡的香气顿时扑面而来，屋内的桂香逐渐蔓延到了整个楼道。
“对了，那两个人呢？”
何乐自觉得不到小张的正眼，于是主动的走到正坐在沙发上啃芒果的蒋玉衡身旁。
“嗯？”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蒋玉衡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抬头嘴角还挂着淡黄色的果汁。
“额”
何乐对此无语至极，可似乎又是习以为常。在与他短暂的凝视过后，蒋玉衡这才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芒果，抽过一张纸擦了擦嘴郑重其事的说道：“那两个人已经被刑警队的人带走了。而且，杨队让我告诉你，明天一早去刑警队报到。”
“明天早上？”
何乐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老大。
“芊羽失踪的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我为什么还要去刑警队报到？”
他着实想不通，这次之所以让他去刑警队帮忙，全都是因为芊羽失踪的事情。如今芊羽的失踪案已经提前被破，还让他去刑警队做什么。
“杨队说了，芊羽的失踪案与三年前的629事件有关，所以你的任务远远没有结束，这只是一个开始。”
蒋玉衡显然早就猜到了他会这么问，所以不慌不忙的靠到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629案要重启”
何乐对于这个消息既吃惊又兴奋。
三年了，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这是他一直期盼的，也是过去与629事件有关的所有人的期盼。
“是。”
“我们终于能对逝去的人有所交代了。”
蒋玉衡缓缓站起身，带着他少有的认真与严肃。
何乐的眼眸瞬间湿润，视线也情不自禁的转向了病床上还睡着的芊羽。
是啊！他终于可以给宫泽轩一个交代、给芊羽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小张与他背对着，旁若无人的拿着湿毛巾仔细的替芊羽擦拭着脸和手。是他亲自将芯片交到了杨队的手上，也是杨队亲口答应他要重启旧案；无论结果如何，无论牵扯多深，他们都必将义无反顾。
短暂的沉默后，何乐明显又有了新的犹豫。
如今芊羽病重，他作为芊羽最依恋的人自然不能弃她而去；而另一方面，他又要面对自己的使命与担当，所以必须去。无论现在他选择哪一方，都要承受极为严重的心理煎熬，而这或许会造就他终身的遗憾。
在此两难之际，他的视线投向了身旁的蒋玉衡。没错，他就是想让蒋玉衡先帮他顶上，而后等芊羽的病情稳定后他再想办法。可事实证明，他这唯一的希望也落了空。
“杨队已经让我去云南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和你调换一下。”
蒋玉衡不愧是最了解何乐的人，还没有等到他开口，就已经猜到了他心里的打算。但是他的这个建议对何乐来说平白就是一句废话，说了就等于没说。而他却满眼期待的凑到何乐面前，一双眼睛中闪烁着期待的目光。
他是极不愿去云南的；因为他之前就何乐受伤的事情和云南那边闹过矛盾，虽说叶知秋已经被调离了，但还有陈贺他们，多多少少有些尴尬，再说陈贺可是一个比杨队还严苛的人，他上次就和他有些不对付，还好有何乐在，所以有人护着、有人傍着，他也倒是自在。如今让他一个人去，他是打心底里有十万个不愿意；毕竟上次他在惹人的时候就没想到能和他们再见面。
“你一个人？”
何乐也略显担忧的关切道。
他又不是不知道蒋玉衡什么性子，所以当他对上蒋玉衡那极不安分的、且毫无城府的双眼时，他打心底里感到一阵心疼。
“可不是！”
蒋玉衡坐回沙发上，生无可恋的点了点头，随即拿起了桌子上的大芒果又继续啃了起来，还顺手削了一块朝何乐递了过来。
他如今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所以眼下也只能先舍弃蒋玉衡了。
别怪兄弟我心狠，我是真顾不来了。何乐微微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
“你自求多福吧，祝你好运！”
蒋玉衡对于这样的选择并不感觉意外，仿佛这一切又被他料到了。其实刚才他也就是随口一说，他也知道自己帮不了他，所以只是换了个说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