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阴谋
“啧，真脏。”柳韵韵拍了拍手，起身，和那群男生一起走出了巷子。
良久，林桉失去焦点的眼瞳缓缓聚焦，眼前老旧残破的青石墙面融进了暗夜漫无边际的黑暗里。
手指还停在绿色拨号键上。
她呼吸声加重，脚如同灌了铅一般移不动，迟迟不敢走过去看那只是死是活的猫。
林桉闭上眼深呼吸，快步走到那只猫旁边蹲下。
它侧着躺在湿漉漉的地上，眼睛半闭着。
呼吸微弱，身体跟着上下微动，爪子上的血顺着石缝流到林桉白色的鞋子边缘。
血腥味混合在带着烟味的潮湿的空气中，熏得她有些犯恶心。
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扎成一长条绑在猫的爪子上。
从书包里掏了本大一点的书放在地上，打算把猫抱起来。
手还没碰到它，就被人挡住。
林桉被突然来的人吓了一跳，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嗓音：“是我。”
少年背对着路灯，影子落在猫的身上。
林桉一见到方耀，原本强忍着的眼泪立马从红着的眼眶里流下来。
他垂下的眸子里映出少女带着眼泪的脸，心中暗暗一沉。
少年脱下外套蹲下身来，把外套铺在书本上，再伸出双手把猫整个抱起来移到衣服上。
小县城里没有宠物医院，只有几家宠物店。
林桉跟他一起小心翼翼地起身，在他身旁说：“这么晚了，不知道宠物店关门没有。”
方耀边走边回她：“关门了就打电话让他过来。”
林桉拿出手机寻找附近宠物店的地址，两人并排着走出了沾满怪味的昏暗巷子。
方耀的车停在巷子外，钥匙还插在车上没拔下来。
“会骑车么？”他问。
林桉点点头，戴上他放在车头把手上的头盔，坐了上去。
方耀抱着猫坐在她身后。
两人一路无言。
好在宠物店还没关门。
老板查看了猫的伤势，破口大骂把它打成这样的人。
老板简单给猫处理了伤口，让林桉放心把猫交给他，他会叫人送去市里的宠物医院。
出了宠物店，林桉才缓过神来。
方耀俯视着她，刚刚在暗处他就觉得她脸色不对——
此刻离得近，少女额头的细汗和发白的嘴唇完完全全映入他的双眸之中。
“你去那里干什么？”他还是问了出来。
林桉抬眼，欲言又止。
柳韵韵这个人，让她有些害怕了。
一想到前世柳韵韵是方耀的白月光，加上今天中午在教室，方耀听见柳韵韵的话后减了好感度。
她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慌乱。
“方耀，你觉得柳韵韵这个人怎么样？”
方耀皱了皱眉，眸色微变。
——她这是在转移话题？不想自己的事情被他知道？
他语气淡淡，“同桌而已，什么怎么样？你希望我怎么说？”
林桉舒了一口气，心里想，只是同桌就好。
他心里烦闷，但看见她那张煞白的脸，语气不由得放缓：“不想说就算了，上车，送你回去。”
————
那天晚上的事情林桉强迫自己忘掉，方耀那晚送她回去之后，两人没再交流过。
她也没再找过柳韵韵。
国庆放假时，原本因为外出爬山的投票没通过，班里人原以为不用去爬山。
但老班最终还是决定，想去爬山的学生由班长林桉和体育委员郑明带队一起去。
国庆假期不少人选择出远门游玩，县城里的小山反而没什么人去。
秋日晨，山间雾气未散。
林间青叶上的露珠还没被阳光蒸干，踏着石板一路蜿蜒往高处走，一路空气清晰。
学生们沿着山路上去的时候，吵吵嚷嚷，惊起几只不知名的鸟飞出山林。
好在只来了二十几个人，林桉和郑明各管十来个人，全员都在中午到达了山顶。
站立在山顶的平地处，顺着风的方向能见到青山和树木包围着的倒映着蓝天白云的淡水湖。
大家在上面逗留了好一会儿，解决了午餐，意犹未尽地陆陆续续下山。
文如玥原本跟着大部队一起，身后突然被人拍了拍。
是班里新来的女生，柳韵韵。
她有些惊讶，这个柳韵韵在班里是比较文静的存在。
除了上次林桉收班费的事情让她对这个人有了印象外，两人可没说过什么话。
文如玥疑惑：“你找我？”
柳韵韵友好地挽住她的胳膊，微笑道：“你不用觉得惊讶，我早就注意到你了。”
文如玥不明白：“什么意思？”
柳韵韵直截了当：“你喜欢我同桌吧？”
这话一落，文如玥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好在大家都在紧赶慢赶着下山，没人注意到她这里的情况。
“你瞎说什么？我怎么会喜欢那种人！”
柳韵韵却举起手机放到她眼前——
屏幕里是文如玥悄悄在方耀桌子里塞东西的照片。
文如玥不可思议：“你偷拍我？”
柳韵韵一脸无辜：“我没有……不小心拍到的，就是怕其他人知道，才过来提醒你以后注意一点。”
喜欢方耀这件事，文如玥自己都觉得被人下了什么药一样。
自从那次在手机店见到他，她跟失了魂似的，每天都想再见他一面，甚至跟他说上话。
或许学生时代，那些打破规则的男生更受她这种规规矩矩上学的女生的欢迎。
开学之后方耀也回学校了，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男生，反倒成了班里人都不敢靠近的人。
这样的方耀让她下意识想靠近。可她也知道，这件事一旦被班里其他女生知道——
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耻笑她。
文如玥看着向旁边看似面容友好的女生，警惕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柳韵韵嘴角扬起，“其实，就是想找你帮个小忙。”
————
头顶正上方的太阳渐渐西落，山间林子里片片树叶间隙中被斜阳照射，如水面般波光粼粼。
李双双在路上崴了脚，林桉扶着她下的山。
快到山脚的时候，林桉清点了女生人数，却发现少了两人。
她核对名单后，问了问在场的人：“有谁看到了文如玥和柳韵韵？”
正说着，远处石阶上文如玥匆匆跑下来。
气喘吁吁地停在她面前：“林桉，柳韵韵不见了。”
“什么？！”
班里人一下子吵嚷起来。
林桉微微皱眉：“你们刚刚是一起走的？”
“对，不过刚刚快走到亭子边的时候，她突然说要上厕所，我就坐在亭子那里等她，等了快二十分钟都不见人，去厕所找也没找到人。”
林桉从手机里翻出之前存的柳韵韵的电话号码拨过去，拨了好几次都没人接。
文如玥忽在她耳边建议：“班长，要不你上去找找吧？我帮你带其他人下山。我估计柳韵韵是迷路了，你之前不是踩过点吗？对这里应该挺熟的吧？”
林桉盯着她那双躲闪的眼神，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怀疑。
她看了看手机屏幕，16：12。
“我们先下山吧，让工作人员一起找，这样快一点。”
文如玥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只好跟着众人一起下山。
班里同学散了以后，郑明陪林桉一起留下来跟工作人员报告情况。
他们跟着一起上山找人。
山脚下光线还很足，但上了山，夕阳被密密麻麻的树丛和灌木遮挡住，整个空间一下子暗下来。
林桉跟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走在一起，他们脚下踩的路没有铺石板，是山上寺庙的施工人员为了抄近道走出来的小路。
“山里潮湿，这条路可能有点滑，要不同学你就在这里等，我上去看看。”
林桉应了声，站在路边等他。
她给林伟岸发了信息，说自己会晚点回去，让他不要担心。
刚发完，手机却忽然被人夺走。
肩膀被来人重重一推，她猛地往旁边的陡坡摔去！
她下意识用手护住头，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在泥土和草皮混杂的陡坡上翻滚。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掉下去时，背部“砰”地撞上身后的树干——
她缓了缓，吃痛地站起身来，脑袋供血不足。
双眼一黑，晕过去了。
柳韵韵站在林桉站过的地方。
脸上平静地好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双目却闪过一丝狠辣。
“林桉，你别怪我啊。这是你自找的，要怪，就怪另一个世界的你吧，你们终究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