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蓝玫瑰传说
白月光是救赎
让六芒星引路
荆棘冠缚不住
黑羽毛是礼物
来自地狱的泪珠
神也制不出
火焰吞噬蓝色的梦
玫瑰花在轻声哭
是天使还是恶徒
是深沉还是无辜
百合凋零失色
教堂颂歌虚无
遗忘是恶魔的诅咒
爱是禁忌不可碰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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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世界陷入寂静。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光华温柔地倾泻而下。
塞伦斯躺在一楼的沙发上，恶魔的听力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楼上窸窸窣窣的动静。
麦尔珈轻手轻脚地爬上阁楼，轻车熟路地在阁楼的小窗户边摸到了一个花盆。她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将瓶子里的蓝色液体倒入花盆中。
花盆光秃秃的，只有一盆土，纯白的土。麦尔珈认真又郑重，仿佛那一个花盆是什么稀世珍宝。
在大陆遥远的西边，有一片森林，那是魔女的聚居地。在森林的尽头，有一处神奇的地方，称为“月烬之地”。那里没有植物，土壤是纯白的，名为“月壤”。没有人知道那些土壤有什么用，因为任何植物都无法在这种土中存活。
传说，那里是月亮的坟地。
麦尔珈这一盆月壤，就是她费了很大功夫，从月烬之地取来的。
蓝色的液体迅速地渗入了白色的土壤中，麦尔珈将花盆放回原位，天窗中透出的月光将花盆完全笼罩。
她启唇，轻声吟唱。
“白月光是救赎，让六芒星引路……”
月烬之壤，息泉之水，吾愿以灵魂为契，交换心愿。
当歌声的最后一个字音落下，花盆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动，眨眼之间，一株红色的幼苗从白土之中钻了出来。
麦尔珈伸手去摸，轻轻地触碰它两片柔嫩的红色叶子，紧接着唇角勾起，泪水打湿了她遮目的白纱。
终于，长出来了。
一楼，塞伦斯察觉到有人靠近，立刻睁开了眼。黑暗中，他看见麦尔珈正慢慢地朝他走来。
她小声呼唤：“塞伦斯？”
塞伦斯没有应，想看看麦尔珈要做什么。
没有听到回应的麦尔珈以为塞伦斯是睡熟了，她轻轻走到沙发边，蹲下身。一双温软的手轻轻抚摸过塞伦斯的脸颊。
她柔声呢喃，仿佛是在与恋人低语：“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记得了，但是没关系，我已经要成功了。我就知道，那不止是传说……”
这样的麦尔珈，与白天那个柔弱内敛、动不动就会害羞脸红的女孩完全不同。塞伦斯觉得有趣，想听她继续说说，但麦尔珈似乎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她起身就要走。
塞伦斯装作半梦半醒的样子，低哑着嗓子叫住了她：“麦尔珈？”
麦尔珈顿住脚步，紧张起来，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柔羞赧：“您醒了？真是抱歉，我……我看到您没盖毯子，想过来帮您盖好，没想到会吵醒你。”
“啊，没关系。不过，我听到你说……什么传说？”
麦尔珈犹豫了一下，说：“塞伦斯，你知道，‘蓝玫瑰’传说吗？”
塞伦斯愣了愣。
传说，有一种蓝色的玫瑰，蕴含着独特的魔力。它可以实现一个神都做不到的愿望。
但是人人皆知，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蓝色的玫瑰。
无论是西方森林里的魔女，还是东方仙岛上的天使，亦或是北方群山里的龙族，南方秘境里的精灵，即便是法力再高强，也种不出蓝色的玫瑰。
有人说，那是地狱里的恶魔故意编出来的谎言，用来戏弄人类。有人说，那是神教反叛者故意用来侮辱神的故事。
是啊！神那么强大，怎么可能会有他实现不了的愿望？如果神都实现不了，一朵花又怎么做得到？
没有人相信这个传说，甚至将蓝玫瑰当作谎言的代名词。
作为恶魔，塞伦斯一度想替自己和同事们申冤，这可不是他们编出来的谎言，当然，他们也不相信这个传说。
“那只是个谎言。”塞伦斯如实相告。
“不，”麦尔珈摇了摇头，“我相信这个传说，它是真的。”
“可是根本没人能种得出蓝色的玫瑰。”
“只是没人种出来，不代表它就不存在。”麦尔珈意外地执拗，“我一定会种出蓝色的玫瑰！”
塞伦斯哑声。
客厅里有片刻的寂静，过了一会，麦尔珈说：“……抱歉，我失礼了。晚安。”
他看着麦尔珈上楼的背影，感觉头有些胀，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忘记了，现在，又呼之欲出。
“嘶——”他撩开衣袖，手臂上不知何时有了一条荆棘纹身，正是那片纹身所在，给他一种灼烧的痛感。
塞伦斯皱眉，这个纹身，一百年前他醒来的时候就有了，只是一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就不以为然。直到今天，他才不得不正视起来。
那不是一个普通的纹身，它代表着恶魔的诅咒。
天使与恶魔是两个极端，一个太博爱，一个太绝情。恶魔天生没有爱，他们除了自己不爱任何人。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象，恶魔爱上一个人会怎样，因为那根本不可能。即便是让神来施法，也改变不了恶魔的天性。
塞伦斯只在地狱藏书馆的一本陈旧古籍上瞄过一眼。当恶魔爱上一个人，就会受到荆棘诅咒，身上长出荆棘纹身。
他那时只觉得是无稽之谈，现在已经回想不起书上的具体内容了。
只是他仍想不通，他可是地狱里最优秀的恶魔，什么时候竟因为爱上人而受到这样的诅咒？若是被别的恶魔知道，指不定要怎么嘲笑他呢！
塞伦斯有些郁闷，决定出去走走。
金色从发丝上褪去，如鸦的黑色羽毛覆上纯白的翅膀，琥珀色双眼变成如红宝石般的血色。圣洁的天使长袍变成恶魔的黑衣。
塞伦斯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天使那一身白有什么好看的，明明他们恶魔这一身才叫酷炫！他拍打着翅膀向山下的小镇飞去，心里盘算着怎么恶作剧。
他在镇子里穿梭，随手放跑了一户人家后院的牛，又打开了另一户人家的羊圈;在服装店里胡闹了一通，又到糖果店里吃光了巧克力。
挨家挨户捣过乱后，他忽然发现镇上有跟他订过契约的人，寿命正好到了尽头。来不及细想，塞伦斯先去收割灵魂。那老头是镇上有名的富户，年轻时为了发家没少做坏事，甚至跟恶魔订下了契约。
直到如今他才后悔交易了灵魂，只可惜早已晚了。恶魔契约，一经签订，概不退换。
月上中天，塞伦斯坐在钟楼上看着月亮。心里有些疑惑，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来过这里，还在这里订过契约？还是说，那个老头是在别的地方跟他遇见的？
也许是后者吧。
这么想着，塞伦斯擦着黎明回到玫瑰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