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意场上的厮杀
“考虑的怎么样？有发财的路子不带兄弟一程？”
来到某处偏僻的山路上，山羊胡正在和他们的大客户磋商。
他被要求独自一人来，对方却叫了一堆人。
零零散散二十余人围在一旁，全是山头有头有脸的人物。
对比之下一个人的山羊胡看起来则势单力薄，交涉自然缺分底气。
好在这二十几人山羊胡都事先打点过，届时真要翻脸，他们总还是有人会为自己说话
为首的是个看来二十出头的小伙，头戴缁布冠，身着青蓝色云纹直裰。
仅是衣着，便与这些山间野人们有所不同，他是玄城最有名的酒楼，醉仙楼的老板的第四子。
名为段常青，长得挺和气的。
却是个成天游手好闲，尽结交些狐朋狗友横行乡里，无法无天的恶棍。
醉仙楼也不是寻常的酒楼，由此处经手了玄城近一半的灰色交易。
但鉴于他在家族里是最烂的烂人，段家也从不将手下明里暗里的任何业务交给他打理。
即便这样，他还是能靠着段家的名号在乡外招摇，收揽势力。
成为盘踞于无法地带的山大王，接手着地下世界最肮脏而令人不屑的工作。
自我吹嘘是玄城三鳄的山羊胡，在这位小他十来岁的山大王面前，只能一副卑躬屈膝模样。
对方愿当他们是三条虫，也是抬举了。
好在方才费尽唇舌总算让萧克点了头，山羊胡才赢得了这个得到抬举的机会。
“哎，哪里的话，我们还得靠段爷帮衬，才有今天。”
“最近是侥幸有了点路子，咱就想找大家来共富贵。”
“五万张是吧，给小人一个星期，好办！”
山羊胡虽然还没想好怎么糊弄萧克给他印五万张火符纸，但既然萧克开口会帮他，总会有办法。
大不了天天吃红枣炖鸡补回去。
段常青却脸色一沉，露出为难的样子。
让山羊胡心凉了一截。
倒也不担心段常青反悔，只怕他问货源何来？
若是他要强逼自己托出，恐怕只能出卖萧克。
但这世上多少事不就存乎一赌？像是他们这般三流的小角色。
一生恐怕就只有这一次机会，将砝码放在正确的天平上。
“情况有变，老兄。”
“我现在要二十万张，你能不能现在就给我答复。”
哪知，段常青一下子说出让人最难办的。
萧克印符纸印到贫血也就堪堪一星期一万出头的产量。
如何逼他上五万都已经让山羊胡头疼不已，不知从何下手。
现在竟然一口气要二十万，这可让山羊胡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儿有三千银票，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七千。”
“怎么样？”
段常青却不像是在耍他，而是真的非常迫切需要的样子。
“这……也不是不行，就是工期可能得长些。”
“至少，需要一个月。”
“而且……只有一万银票，会不会少了些。”
何止是少了些，这价格都快腰斩了，这样的破山头里拿银票也根本不用想花出去。
“少吗？兄弟？”
“这普天下所谓的做生意，哪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样简单。”
“你在我的地盘上大肆贱卖的，可是官府严密监控的紧俏货。”
“会来买这些符纸的，都是仙道中人。”
“我却连你的货物从何而来都不甚了解，现在我可是自掏腰包在为你打通关系，我可是用个人的声誉，用我们段家的声誉，给你提供资质。。”
“只有大人物们先吃饱，我们这些小角色才能吃剩的。”
“你懂这个道理吧？山羊胡？”
面对山羊胡的讨价还价，段常青满脸写满着痛心。
甚至让山羊胡都开始动摇，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不知好歹。
“小人真是有眼无珠，真是肤浅。”
“生意场上的事，咱确实一概不知……”
“段爷愿意为咱打通门路，咱真觉得万分感激，无以为报。”
“只是……怎突然要的货物就翻了两翻，这样咱现在也做不了主啊。”
山羊胡也知道自己和段常青谈生意，挨宰是必然。
但他也料不到段常青这人行事如此无常，他是想发财出人头地，但他也不想一次就把自己赖以生存的摇钱树直接摇死。
所以姑且还想和段常青周旋。
“你啊，真是不开窍！”
“你在我的地盘上，卖些废铁矿石也就罢了，非要卖这些官府盯的紧的东西。”
“而且还是贱卖！”
“看来你对生意场上的事真是一概不知。”
“为什么会多这么大量的需求，我说的这么明白你还不懂吗？”
“还不是因为全玄城的官爷们和有钱的老爷们，都想来找我分一羹参加哦！”
“你以为我卖你的东西赚钱，呵呵，我是怕那城里老爷觉得吃亏，迟早要来荡平的我山头！”
“你卖的开心！一星期给你卖出去一万余张！那城里原来本分卖符纸的老爷们吃什么？吃你们剩下的？你们疯啦？！”
“咱山头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刚才你也说了要和咱们共富贵。”
“现在有难我替你挡，有福你小子还想偷跑？”
段常青见山羊胡半天也拿不定一个准的，便翻了脸色呵斥起来。
打手们也开始变得浮躁，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活动活动筋骨。
被说到这份上，山羊胡若还有托词，恐怕是要当山头上的公敌了。
“小人真是罪该万死，现在就是大家伙都给咱一唾沫，都踩咱一脚，咱也认了。”
“只希望段爷宽限小人一个月，小人一定快马加鞭制出二十万符纸。”
“届时，一万银票……”
“全做酒肉，让山中兄弟们不醉不归！”
眼下，是再心不甘情不愿，哪怕直接把萧克摇死也罢。
山羊胡只能点头答应，他原来只觉得，山头虽是段常青最大，但兄弟们这一星期也都被他打点通透，争不过他段常青，也还有别的路子可走。
毕竟大家都是穷光蛋，他有赚生意的门路谁愿意做不赚钱的王八蛋呢？
可段常青如今一句话就把山头的众人推向人人自危的处境，却叫他当这个罪魁祸首，这下山羊胡除了跪下求饶，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跪在地上把头整个埋在段常青的脚下，毫无大丈夫的尊严可谈。
不这么做，让段常青节奏再往下带一带，自己恐怕要直接给执行家法了。
到时候别说一万银票，余生恐怕都得沦为残疾。
“你明白就好，大伙也感觉到了吧，小胡子是有心，和咱们共富贵的。”
段常青听他这么说，脸色又收敛回一团和气，笑容可掬的样子。
仿佛正因为事态完全朝他所想的方向发展而高兴。
从山羊胡的手里，段常青收回了自己刚递出去的三张千元银票。
“酒席的事，就由我来操办吧，我家开的就是醉仙楼，要论无醉不归我算专家了。”
“还有，一个月还是有些长，这样吧？”
“我和官老爷们先应下来半个月，到时候你们还没搞定我再周旋。”
“别让我太难做就行。”
段常青一把将山羊胡抓起来，替他拂去脸上的尘土，搞得自己真的像是个好大哥一样。
但山羊胡也只能连连点头，应声叫好。
不停的叩谢众人以后，灰溜溜的离去了。
“大哥，瞅山羊胡那怂样，咱何必和他费唇舌？”
待众人纷纷做鸟兽散，段常青的指定跟班，段芝同他抱怨起来。
今日之事，确实不像段常青平日做派。
看姓氏便可以得知，同这山上全用诨名的混子们不一样，段芝是段常青从段府带出来的仆从。
与他算是知根知底，这帮人里，他只会和段芝交底自己的想法。
“你懂个屁，我都把他逼到这份上，也没让他交出什么底。”
“之后的事，咱们只能小心再小心。”
“也许还要再不停加码，才能把山羊胡的底细逼出来。”
“你叫几个人把他盯紧了，别让他跑路。”
段常青脸色却全然不似刚才一般轻松，那般一团和气的表情，不过是他为了请君入瓮而做出的演技。
为的只是试探，山羊胡的态度罢了。
“这……却是从何说起？我看山羊胡被您说的，那可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段芝却还是为领悟大哥的烦恼，让段常青苦恼的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就带了这么个不开窍的小弟出门。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火吗？”
段常青从兜里，拿出了一张从山羊胡那儿买来，茅纸做成的火符纸。
看着下属连连摇头。
段常青拿出一张水符纸，用萧克制造的火符纸点燃同品阶的水符纸。
若按照一般状况而言，水火不容，这两张符纸应该相互抵消。
但被点燃的水符纸竟然让段常青手上的火变成了幽蓝色。
“这是……三味真火中的冥火？”
哪怕是郭芝这样不开眼的，也认得这世上最顶级的仙法之一，【三味真火】的下位【冥火】
“笨！真是笨！”
“重要的是这个吗？”
“遇水相抵炼成冥火，那这火符纸本身，可就是仙人之怒。”
“火属修行者最梦寐以求的力量【心火】。”
“而现在，这样珍贵的火源，却被他们当成最廉价的火符纸贱卖。”
“若是在市场上，这样一张【心火】可以换三百张火符纸了，还得是有价无市，给行家炒作，还能卖得更高的价格。”
说到这儿，段常青也不禁直冒冷汗，他若不是得到自己相识的道上大佬指点，也悟不透这一层关系。
“能进行化符的人，修为至少在元婴初期。”
“之前我让山羊胡一星期给我五万张，他只是犹豫了一下回头问问。”
“今天就敢满口答应我，能一星期化符五万张的人，已经是元婴后期的高手。”
“若他真的能半个月化符二十万张，咱们摊上的可就是分神期的怪物了。”
“只需弹指一挥间，就能将咱们山头荡平。”
说到这儿，段常青自己也是冷汗直冒，如果不是道上的大哥执意要他当替死鬼留在这里试对方的底细，他已经准备卷铺盖走人了。
“那咱们……是不是做太过了？”
“让分神期的老怪物给咱们做符纸，咱们一分钱都不给人家……”
说到这，段芝也开始害怕的不行，若山羊胡真傍上什么大款，自己平时也没少折腾那伙人，到时候真要来秋后算账，他岂不是小命难保。
“蠢也要有个度啊！你以为是钱不钱的问题吗？”
这回，段芝是真蠢的让段常青动了肝火。
不是演技，而是真正的动怒。
一脚就把一旁的段芝踹倒，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他做到这份上是来要钱的吗？”
“你想想，化符这项法术，是只能化自己的本位元素。”
“而这世上，单属火系修炼者本就少之又少，纯度能高到让自己的本位元素达到【心火】这一级别的人物。”
“这番手笔，只能出自每一代都以纯火修炼者结亲，这世上最大的火系世家，神离原陆氏一族。”
“光看纯度，山羊胡的靠山，就得是他们家族当中，少宗主这一等级的人物了。”
“这样的大人物出马，根本就不是想来和我们这些小人物沟通的。”
“在这些大人物面前，咱们完全就是耗材啊！”
撒完气，段常青也面露却色，他开始苦恼今后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