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身后那人力气极大，顷刻之间就将苏井的挣扎制服，一时之间苏井只能从那人大手下传出细弱的呜咽。
苏井反手一肘，身后那人闷哼一声，堪堪拉开一点距离，就这一秒，苏井拔腿就往前面冲。
只是下一秒就被人从后面粗鲁的扯住头发往回拉。
“啊！”
苏井疼的惊呼出来，一瞬间，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前面那个人看了一眼周围，压着声音骂道：“你他妈干嘛呢？这都抓不住！”淬了一口，指着不远处的树林，“快走，等会有人来了。”
身后那人好像是个哑巴，到现在也没有听见他说一句话，只是听前面那个男人的话，双手用力将苏井拖曳着。
“救命啊！”
一声过后，苏井就被一块粗布捂住了嘴，一阵腥咸劈头盖脸罩下，苏井胃里一阵反胃。
苏井奋力挣扎着，不能进去，不能进去。
但是她的力气终究敌不过一个成年男性的力气，刚刚下过雨的土地因为男人粗暴的拖拽留下两串混乱的脚印和一行浅沟。
时间在此刻过的格外漫长，周围都是令人窒息的寂静。
一到白光闪过，下一秒一滴雨水落在苏井脸上，紧接着就是密密麻麻从天而降的雨水倾盆泄下。
一道惊雷落下，苏井脑海中浮现出几天前站在楼下一身孤寂的屠成，明明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却给她一种随时都会破碎的感觉，而她知道，她就是这中破碎感的源头。
如果自己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办？
下一道雷声响起之时，苏井在雨声中听到了一声自己的名字，虽然被雨声掩盖的几乎听不见，但是苏井就是捕捉到了，她死命扒下那只令人作呕的大手，声嘶力竭吼道：“屠成！”
虽然下一秒她的嘴就又被捂住了，但是这一声足够了。
她想她得救了。
屠成双目充血的飞奔过来，那种失去她的无能为力，他再一次体会到了。那处撕心裂肺的伤口，即使隔了一世也未能好上半分，反而因为时间的积累，变得药石无医。
冰冷的雨水从高空自由落下，在松软的泥土上砸下一个个转瞬即逝的泥洼。
“操！”于山看见不远处一道矫健身影正飞奔过来，虽然看不清来人，但是心底涌现出一张人脸。咬咬牙，旋即转身跟控制着苏井的人快声说道：“快带她上车。”
江应听罢点头，手上加重力气，拖着苏井加快步伐往树林外面走。
于山淬了一口，迎着冲过来的人就是一拳。
屠成眼神冰冷的看着那人不知死活的迎面而来，骨子里的多年的嗜血在这一刻再也压制不住，抬手一把挡住那记攻击，紧接着反客为主，一拳抡在于山腹部。
“砰－－”即使隔着一件羽绒服，也能听见一声令人心惊的碰撞声。
于山后退一步，一只手死死抵在腹部，拼命忍住一阵阵痉挛。
屠成没有停留，拔腿就往苏井的方向跑。
这边，江应已经将人带到车旁边，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将车门打开，苏井趁机发力挣脱钳制，转身朝屠成那边跑去。
这时，几步之隔的屠成却在这时瞳孔倏然扩张，陡然厉声喊道：“闪开！”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话音刚落，苏井就如同一只断翅的蝴蝶，直挺挺的朝地上扑去。
“苏井！”屠成在人倒地的最后一刻将人接在怀里，手指平日里冷静的抿直的薄唇此刻却是止不住的颤抖，短短两个字，却仿佛有千斤重。
苏井觉得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痛意，五脏六腑好像错位了，她感觉呼吸都成了一种奢侈，喉咙里一股腥咸涌上来。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那双筋络分明的大手，颤抖着，轻柔的环抱着自己，虚弱恍惚地开口:“我没”后面那个事字还没说出来，声音戛然而止，苏井就再也控制不住那股腥咸，张嘴吐出一口红色液体。
那是——血！
几乎是在苏井倒地的同一时间，一阵急促嘹亮的警笛声又远及近响起。
屠成的视线从看见地上那摊很快被雨水冲散开来的血迹时，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巨大的恐慌之中，语不成声：“你，没事的，我们去医院，苏井！”
看着渐渐闭上眼睛的苏井，屠成心神俱裂。
追上来的于山在看见江应手中的铁棍时心中警铃大作，“该死！”于山骂了一句，下一秒，越过屠成冲江应吼道：“还不走！”
两个人急匆匆跳上旁边的银色五菱，快速驶离，留下一阵刺耳的刮擦声。
傅德辛脸色凝重从车上跳下来，三步做一步的跑向这边，远远便看见屠队抱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嫂子吧。”
没来得及多想，屠成就抱着苏井与他擦肩而过，耳边传来屠成的声音：“银色五菱，两人，粤a”
付德辛点点头，让他放心，转身跟其他兄弟去抓那两个胆大包天的混蛋，竟然就在他们警局附近行凶，对象还是他们嫂子，这要是不抓到，他们都不好意思叫一声嫂子了！
屠成现在没有心思去管那两人了，抱着怀中的人就上车，直奔最近的医院。
于山开着车，心里打怵。大姐再三叮嘱别闹出动静，最近处处管得严，可是今天晚上这动静显然已经闹大发了，想着腹部的伤处又在隐隐作痛。
这个江应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会对一个女人下那么狠的手？
于山脑海中闪过两个月前发生的事情，眉头一皱，心底一股沸腾的怒火直冲头顶。
压下心底的怀疑，将车子开到一个小巷子里，将车牌摘下，两人的身形逐渐隐匿于黑暗中，消失不见。
午夜三点，医院病房里。
因为伤在背部，苏井此刻匍匐在病床上。前面垫了两个枕头，没有盖被子，只是一层薄薄的病服覆着，从那层薄薄的病服下面还可以隐约看到一条凸起突兀的横跨整个背部。因为这个姿势，即使还在昏迷中，她眉头也一直死死蹙着。
“根据检查结果显示，患者这里肋骨骨折。”老医生带上眼镜，拿起片子，眯着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说道：“吐血是因为胃食道黏膜急性充血水肿引起的血管破裂，先去办理住院吧。”
屠成每听一句心就沉一份，绑架、吐血、骨折，可能还有其他的内伤，他不敢想象，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儿，居然会跟这些原本跟她毫无关系的词联系上。而她之所以会经历这些灾难，都是因为他，她是因为他遭受了这份莫须有的灾难。
老医生看了看面前这个一身湿漉漉穿着制服的高大男子，心中也猜到了七七八八，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别担心，幸好没有伤到要害处，仔细修养两个月就会好起来的。”
屠成接过医生开的单子，涩声说了句：“谢谢。”
拿着单子的屠成魂不守舍的走在医院走廊上，须臾，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压抑的怒吼，接着传出一声□□与墙壁激烈碰撞的声音。
苏井是被背上传出的刺痛活生生痛醒的，还未睁开眼，手就被一只熟悉的大手握住，关心的语气响起：“醒了？”发现苏井的动作，声音慌乱中带着安抚：“别动，现在还不可以动。”
闻言苏井停下想要翻身的念头，嘴巴张张，却说不出话，好半响才沙哑的说出一个：“渴。”
屠成转身从桌子上拿过水杯和棉签，轻声说：“现在还不能喝水，我们先沾沾嘴唇好不好？”
苏井觉得嗓子在冒烟，火辣辣的疼，眼睛不经意看见那只泛红带着丝丝血迹的手，张嘴道：“好。”
屠成一只脚跪下，蹲下来，用棉签浸满了水，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沾到那张还带着丝丝血迹的嘴唇上。
“先别舔。”说完将那根沾了血迹的棉签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换另一跟干净的棉签继续沾水。
付德辛在门外看着里面温情中又带着残忍的画面，拳头攥的咯吱作响。心里满是愧疚和自责。
当自己追过去的时候，那条小巷子里只剩下一辆没有牌照的车子，车子里面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就连方向盘上都没有留下一个指纹。
过了一会，苏井因为后背上密密麻麻的痛楚再次昏睡过去。
屠成停下手中的动作，维持着这个半跪的姿势，好半响才抬起那条跪下的腿缓慢起身。
付德辛看见自家屠队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上一次这幅样子还是在嫂子被绑架脖子受伤的时候，队里其他人都不知道，因为那个时候屠队刚刚加入警局，传说这是一位从前线立过功的英雄，因为受伤才转到后方来的。各种版本的都有。
结果那天他到医院看望受害者的恢复情况时，在病房门口看见了跟今天同样的画面，不敢相信传说中无坚不摧，战无不胜的英雄身上会出现这种脆弱，小心翼翼的一面。
屠成打开房门轻轻关上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从他察觉到有人来，到出来看见是付德辛这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时，就猜到那两人没有抓到。
屠成边走边说：“不怪你，他们有备而来，自然不会留下痕迹。”
话是这么说，可付德辛心里还是堵得慌，刚想开口就听屠成继续道：“你先带着兄弟们回去吧。”
付德辛停下脚步，垂下脑袋，闷声说：“对不起，屠队。”
屠成没说话，抬手拍拍眼前年轻人的稚嫩的肩膀，还是年轻，什么情绪都藏不住，一喜一怒都浮于面上。
“回去吧。”
“嫂子没事吧？”付德辛想起那会在树林里地上的那摊血迹，不由得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可是屠队这表情，事情应该没有到最坏的一步。
“需要住院一段时间。”
“嗯，嫂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过几天就好了。”
“谢谢，走吧。”
“嗯，对了，屠队，张局知道这件事情，让你明天早上去他办公室一趟。”
“嗯，知道了。”屠成再次赶人，“回去吧。”
“是。”
说完付德辛转身离开，背影像一只霜打的茄子，焉焉的，耸搭着脑袋。
屠成没有管他，当下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