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看着窗外倒流的景色，游离的思绪被猛然拉回现实，心底的恐慌逐渐压抑不住似藤蔓漫上心头。
这一次，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苏井头稍微偏向窗边，豆大的泪水一颗接一颗的砸向裤子。
屠成一直注意着苏井，渐渐发现不对劲。
一偏头看见就看见小小的人儿不顾脖子上的伤，头低低垂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一颗接一颗的泪珠砸在浅色牛仔裤上，晕成刺眼的深色。
那一刻，明明没有声音。
屠成却觉得那泪水砸下的声音一声声无比清晰的传进他的耳朵里。
方向盘上的手也逐渐用力，小麦色的手背上青筋虬结。
直到苏井控制不住，哽咽着向屠成道歉
“对对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拢着后脑勺轻轻按进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屠成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后怕交杂着心疼。
如果那会自己没有在楼下她是不是要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他可以在枪林弹雨中面不改色，也可以在生死关坦然面对。
但是此刻他做不到。
苏井本就摇摇欲坠的支撑瞬间土崩瓦解，这么久一来压抑的情绪一泻而出。
“啊——”
“叮！”
屠成刚想拍拍苏井的背，到半空又折回去划开手机。
姜雪：“奶奶离世，麻烦你看着她点，我马上回去。拜托了！”
匆匆一眼，确如同刻在屠成眼睛里一般。
他低头看着颤抖着的瘦弱肩膀。犹豫了一下默默摸了摸苏井的头发。
直到苏井冷静下来，接过屠成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低头说了一句“谢谢！”
“嗯”
屠成脑海中想了很多安慰人的话，可是害怕说出来会惹得旁边的人儿更伤心。
于是脚下微微用力，心想：“再快一点吧，她现在应该只想快点回去吧。”
高铁站门口。
苏井握着车把手，刚想道谢，屠成就往她手上塞了一副墨镜。
“戴着吧”
“谢谢”苏井也说不清这是今天晚上说的第几个谢谢了。不过在此时此刻苏井是打心底里感谢屠成的，如果不是他，她可能也撑不到现在了。
离发车还有一点时间，今天的候车室里人很少，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行色匆匆背着大包小包的赶路人。
苏井摘下墨镜，看着手机里姜雪打来的电话，回拨回去。
“喂”沙哑的嗓音，一听就是哭过了。
“姐妹，别慌，我现在就开车回去”听着苏井沙哑的声音，姜雪恨不能马上飞回去。
“嗯，你开车注意安全。”
“放心”
叮——女士们，先生们g1
“检票了，拜拜”
“嗯”
苏井起身带上墨镜，带上口罩，调整了一下心态，迈开脚步
三个小时后。
苏井一出高铁站，看着熟悉的竹城，心中五味陈杂，这里她一直是逃避的。
坐在私家车上的苏井，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五点多了，苏井看着马路边逐渐熄灭的路灯和微微擦亮的远方，脑海中想起小时候有一次。
也是像今天一样早上五点多左右，奶奶叫醒自己跟她去山上扯花生，一直到早上八点多才回去，饥肠辘辘的苏井以为回去就有饭吃了，没想到其他人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呵”苏井艰难的扯动嘴角，有点想笑，可嘴角就是牵动不起来。
苏井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街道，收拾了一下心情，让人从表面上窥探不出她内心的想法。
到巷子口，苏井在原地不敢踏进。
看着眼前这条走过无数次的小巷，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脚步踏进去，凝视前方良久，才一步一个脚印，踩着泥土朝“家”走去。
姜雪在收到屠成的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给苏铭，得知发生何事后，知道屠成在苏井旁边，就马上给屠成发了消息，之后便马上开车回去，可是因为高速堵车，硬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才到。
姜雪在路口停车，在巷子入口处就看见巷子里面乱哄哄一片。快走到熟悉的大门口就看见一身孝服跪在灵堂前的苏井，想起她脖子上的伤，姜雪赶紧跪在苏井旁边，握着她冰凉的手，粗糙的手指犹如冰块。
穿着单薄，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了。
“节哀”
苏井转头看了一眼姜雪，把手抽出来拍了一下姜雪的手背，面无表情轻声回应。
“嗯”
“你脖子上的伤还没好，注意点”
“嗯”
姜雪也知道苏井此刻不好过，但是也只能上一柱香行了晚辈的礼先回去。
走在路上的姜雪大老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还以为看错了，走进一看，居然真的是他——屠成
很明显屠成是在等她。
看着双眼充满血丝的屠成姜雪忽然就明白了屠成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昨天晚上就来了？”
“嗯”
“谢谢你昨天送苏井回来，不过这时候你还是先回去吧，这种情况，她不会想看到你的。”
“苏井她奶奶对她怎么样？”
“一般般，她奶奶有很严重的重男轻女。”姜雪虽然不知道屠成为什么忽然无厘头冒出这么一个问题，但是还是选择如实相告。
“嗯？”屠成眼中充满震惊，眉头皱起。
姜雪疑惑的看着屠成，不明白屠成为什么这副表情。但还是接着说“苏井从记事起就要干可以干的所有家务，还有基本上他们兄弟几个只要出了什么事第一个挨罚的就是苏井。”
“不过她们兄妹几个都是奶奶一手带大的，感情自然也是最深的。”
姜雪坐了一晚上的车，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想赶紧回去补个觉，然后去陪着苏井。
叹了一口气，姜雪嘴唇蠕动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回过头看了一眼苏家的方向，跟屠成告别。
“我先回去了”
“嗯，谢谢。”
看着不远处混乱地方，想起刚刚姜雪的话，屠成一时之间也思绪万千。
屠成以为重来一次就可以阻止事情的发生，可是他现在很迷茫，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件事提前了一年发生？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让屠成之前想着慢慢来的计划不得不粉碎。
他得好好想想后面该怎么办。
屠成回到酒店，站在窗口，看着不远处门口挂满白色对联的地方——苏井家
想起上辈子，仿佛过了很久，可是发生的事情却又一幕幕浮现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