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窗外惊魂(一)
在沙发上休息够了的徐心怡走到钢琴旁。
父母生前最喜欢听她弹钢琴了,以前她把弹琴当作功课来完成,如今她每晚都会一遍一遍的弹奏着月光鸣奏曲。月光那么美,可月光下却再也见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一曲终了,徐心怡呆坐在钢琴前有些出神。很多时候她都像这样,什么都不想,只是单纯的放空。
黑夜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回过神来仔细辨认,声音的来源是窗外。
这个小区已经有二十多年的楼龄了,刚建成时也算是当地不错的小区,多少人努力了一辈子就为了住进这里。二十年过去了,周围高档小区拔地而起层出不穷,幸福居小区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但因为这里是学区房,房价又比周遭新小区便宜不少,还是有许多人趋之若鹜的。
她走到窗前望了望,声音消失了。窗外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建筑物发出星星点点的光。
幸福居小区的物业换了一茬又一茬,老业主走了新的业主入驻进来,但高空抛物的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决。空调外挂机上经常挂着不知哪里扔下来的塑料袋和烂菜叶子,风一吹过阵阵响声就会伴着蔬菜的腐臭味传来,大多数时候徐心怡都会把窗户紧闭,但最近实在是太闷热了,她不得不把客厅和卧室的窗户敞开。
徐心怡还记得全家搬到这里的第一天,街坊邻居羡慕的眼神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年徐父荣升为小学校长,攒钱买了这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带着一家三口搬离了老旧的教师家属院。第一次来新家的徐心怡开心极了,父母准许她自己装饰房间,她还记得徐父对着还是小孩的她说“老爸专门买了这个学区房,以后你的小孩上学都不用发愁了。”,徐父徐母就是这样的性格,一辈子都在为徐心怡操心,连她的孩子都想到了。
回想起往事,她不禁黯然伤神。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已经五点多钟了,最近天亮的早,不到五点半天就亮了。朝阳的升起预示着她的夜晚就要来临了。
徐心怡回到卧室,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床头褪黑素的瓶子只剩下最后一颗了。
她的睡眠状况一直不好,只能靠药物助眠。她尝试过不少种类的助眠药物,只有这个品牌的褪黑素对她有效。一瓶有六十粒,每次两粒,可以保障她一个月一觉睡到天黑。
她打开购物软件--查看订单,新买的褪黑素还有几日才能送到。她有点懊悔自己没有及时囤货,看来这几天她只能靠自己了。徐心怡又顺便在购物软件上下了几单生活用品,采购完她将手机丢到一旁,闭着眼睛强制自己睡着。
卧室的窗帘很厚重,一丝光都透不进来,一旁的手机屏幕暗淡了下来,卧室陷入一片黑暗,徐心怡静静地躺在黑暗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响过后,她还是起身吃了最后一粒褪黑素。等待药效的时候她又想到什么,拿起手机查翻看起小区群的未读信息。上次就因为没有及时查看群消息,错过了小区半夜停电的通知,导致她黑暗中迷茫地坐了一夜。
小区群里已经累积了100+的未读信息,一条一条看下来,无非是谁家的猫丢了、谁又占了谁的车位、谁家不按照规定装修扰民这样的对话每天都在群里上演,并不新鲜。徐心怡漫不经心地往下翻着,最新的一条信息让她不寒而栗。
领悟人生:“提醒各位邻居们,咱们楼朝南的窗边有异响。我站在窗边听了半天,家人也都听到了。声音特别近,近到就隔着一层窗帘,感觉好像有人要爬进来一样,打开窗帘什么也没发现。如果是人就太可怕了,大家多注意安全,也不知道咱们小区这个方向有没有监控。”
信息发送时间是凌晨4:25,与自己听到异响的时间差不多,难道刚刚听到的声音不是来自塑料袋而是人?
徐心怡头皮发麻,她赶紧从床上弹起来将卧室的门反锁上了。不对!她猛然想起客厅和卧室的窗户都没有关,也就是说现在窗帘后只有一个脆弱的纱窗作为阻挡,要是有人想进来那是易如反掌。可这里是18层啊,多大胆的小偷才敢爬到18层偷窃,发信息的人肯定是低楼层的,她不断安慰自己,终于壮着胆子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关上窗户-将月牙拴上了锁,一套动作下来她的背后已被汗水浸湿,不知是热的还是被吓的。
她瘫坐在床上。客厅的窗户也还开着,但她再也没有勇气打开卧室的门了。
她盯着群里的信息,没有最新回复。毕竟时间尚早,大部分的居民应该还在睡梦中。她把手机提示音调到最大,生怕自己错过一条信息。困意袭来,许是褪黑素起了作用,她使劲摇了摇脑袋想让自己清醒。
朦朦胧胧中她感觉卧室的门被人打开了。黑暗中有人站在门口,卧室门越开越大,徐心怡第一次体会到那种触及灵魂的恐惧。她强装镇定,脑海里有个声音在不断提醒自己“绝对不能让门口的人发现自己还醒着”,她攥紧了被子下的手,指甲嵌进肉里都感觉不到疼。
对方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徐心怡紧闭着双眼,她能感觉有一束冰冷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带着审视还有玩味。她想假借翻身的机会看一眼门口,门却被关上了。
门外没有脚步声,那人还没走!徐心怡大气都不敢出,就这么直挺挺地躺着,不一会门被又开了,那人好像在故意戏弄她一样。
徐心怡想起以前看过的有关非洲野生动物的纪录片。花豹和瘦弱的羚羊站在一起,画面看起来一片祥和,正当她被这种跨物种的感情所感动时,母豹一口咬在了羚羊的脖子上。
大型猫科动物与猎物之间是没有仁慈和母爱的,抓到猎物不吃只能证明它们暂时不饿,它们有足够的自信让其成为自己的腹中之物,所以才没有马上展开捕杀。
徐心怡不敢掉以轻心,她神经绷紧、一动不动,整个床铺都被她的汗水打湿了。门反反复复地被打开,她虽然害怕但再也不想坐以待毙。她趁着门被关上的时候往旁边摸了摸,不好!手机竟然不翼而飞了。她的脑袋飞速运转,卧室里一件趁手的工具都没有,此刻她仿佛听到了一声嘲笑,那阴森的笑声让她如坠冰窟。徐心怡陷入绝望,她想过无数种死亡的方式,从没想过是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