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当时，吓到他了吧？
所以在楼道里，瞿舒月再往前一步，贺星感觉到威胁，果断离开了。
第二天，瞿舒月早早起来，隔着门听到对面的声响，开门声，锁门声，然后安静了——
贺星没有离开。
有了这个认知后，瞿舒月怀揣莫名的欣喜，通过猫眼，看到贺星站在他家门前，若有所思朝她这边看过来。
他在等她。
瞿舒月冒出这个念头，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坚定这个想法。
她本就打算再一次制造“偶遇”，在他到楼下曹家准备早餐时，假装刚出门，让他捎带上自己——她迫不及待想要恢复五年前的与他的距离、相处的光景。
瞿舒月打开门，灌进来的是走廊里的风与希望。
贺星在她出现后，垂眸沉默。
“阿星，早上好。”
瞿舒月脸上挂着比朝阳还要灿烂的笑容，她很久没这么笑过，自觉有些僵硬，在他看了一眼后就收敛了。
“阿星，还是去可容家做早餐吗？”
“我刚搬过来，家里没吃的，肚子很饿，可以给我准备一份吗？”
贺星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径直迈开步子。
瞿舒月跟在贺星身后，卖惨说：“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经常想起阿星做的油条豆浆，那边的面包又硬又没有味道，我总是吃不惯。我好像瘦了，阿星你看一下是不是？”
贺星走下楼梯，察觉到瞿舒月要伸手过来挽他的手臂，又落了一步避开，回头防备的看她。
瞿舒月自然的收回手，又对贺星笑了笑，继续问：“是不是瘦了？”
她想要他多看看自己，把中间遗失的五年都看回来。
黑色的眼珠子缓慢的在细长的眼眶中移动，从上到下，像夕阳西下于山后，天空中仍有残余的艳丽霞光。
过了很久，贺星轻微点头。
一朵烟花倏然炸开在心头。
瞿舒月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飘荡着：“其实，也没有瘦很多。”
曹可容似乎对瞿舒月的到来并不意外，事实上，他昨晚被他妈盯着写作业写到了十一点多，身心疲惫，起来后仍迷迷糊糊的，罔顾其他，直到吃完早饭，他才稍微有些精神。
“舒月姐，你今天打算做什么吗？”
瞿舒月摇头，她正细品着豆浆，她觉得经过阿星料理的食物，总有一股特殊的味道。
曹可容笑说：“我还以为你要到处逛一下，看看这五年来故乡的巨大变化呢。”
瞿舒月问：“你们呢？”
眼神却落在贺星身上。
曹可容高兴宣布：“中午我们去打游戏。”
这是几天前就跟那群要好的同学约好了的。
顿了顿，曹可容问瞿舒月：“舒月姐，你要一起吗？”
出去玩时，那些同学偶尔会带上自己的姐姐或者妹妹，在阳盛阴衰的团体中，女孩子是极其稀罕的，曹可容不免有些羡慕。瞿舒月在昨天给他“挣足面子”，晚上还有人在群里说他有一个堪比明星的姐姐，为此他还收到好几个私信问他咋回事，他现在忍不住又要炫耀一下。
瞿舒月问：“阿星呢？”
“那当然也一起啊。”
瞿舒月心里惋惜，如果阿星不去，就有独处的机会了。
事非人愿。
三人去的是一个同学家里开的无烟网咖，果然，除了瞿舒月，一些同学或是被迫的带了自己的姐妹——她们为了贺星而来。
但都没有舒月姐姐好看。
曹可容不由得意的挺了挺胸膛。
“舒月姐姐，你也来了啊。”
昨天有在奶茶店的同学都来跟瞿舒月打招呼，没见过她的难掩惊艳，女孩子们则脸色复杂，尤其是看到她与贺星走得近。
除了曹可容，贺星对谁都冷淡，其他人就算在贺星面前跳楼，他都不看一眼。这是真事，之前高三有个暗恋他的学姐因为学习压力大，精神有些崩溃，跑到楼顶要跳楼自杀，校长与消防员还有心理医生轮流劝导许久无果，她哭着要见贺星最后一面。
贺星被叫上去了，面无表情的听着学姐凄悲的告白，别人暗示他回应一下，就算是欺骗也好，他全然接收不到，甚至因没有在这时坐在教室里上课而不耐。
学姐见此直接嚎啕大哭。
这件事闹得有些大，最后学姐被救了下来，报社过来跟踪报道，相关教育部门严重批评一中偷偷给高三补课而造成学生压力大。乃至整个市的高中，习以为常的高三补课现象，一时消失无踪无迹，这也是贺星他们升高三仍能正常放暑假的原因。
经此一事，贺星的名气更大了，以讹传讹，这事被传成学姐因爱而不得，以死相逼。
贺星本来就在学校因相貌常常被议论，现在更甚，外校的人都跑过来一睹这位一中校草芳容。
“可容哥，这是阿星的姐姐吗？”
曹可容刚坐下来开机，就被身旁的女孩子咬耳朵悄声提问。
这个女孩是班长的妹妹，叫季丁香，比他们小两届，在二中读书，有一次跟着她哥来玩，见到贺星惊为天人，自此每次都跟着。
但季丁香很多时候不敢往贺星面前凑，因为曹可容见不得贺星有半点委屈或者不高兴，盯得紧，总是让她们别去烦贺星；更何况贺星平时没什么情绪起伏，但若真恼了，冷着一张脸特别伤人。
他们经常来这个网咖，坐固定的座位，以往贺星都坐靠墙的位置，手边就只有一个曹可容。
但现在，曹可容自动让位，让给了瞿舒月。
而贺星对此竟没有异议。
“不是亲姐姐，是现在住阿星对面的姐姐，”曹可容解释着，似乎觉得这么说很生份，又添了句：“舒月姐对我们很好，对阿星更好。”
季丁香无言。
来了十几个人，一起打撸组了两队，剩下的则三三两两玩，女孩们则是看电视剧。
贺星不掺和他们之间，一个人玩4399单机小游戏，这年头还玩森林冰火人的鲜少，他算一份。
贺星是一个念旧又不易接受新事物的人。
第一次接触到这个游戏，还是五年前在瞿舒月的电脑上，那时她刚刚搬来，总想与贺星多待一会，但贺星无欲无求，瞿舒月只得用游戏留住曹可容，进而留住贺星。如她所愿，彼时曹可容玩得欢，也不忘小伙伴，带着贺星一块玩森林冰火人。
现在，贺星依然神情专注，操控着茄子头的冰娃，跳过一个个陷阱，每闯过一关，他的眼睛就亮一分。
渐渐的，他的眼里藏满无数星光。
瞿舒月沉沦在这片星空里。
终于，在贺星休息喝水时，瞿舒月靠近来，身子微歪，“阿星，我也想玩。”
贺星喉结滚动了下，合上水瓶盖子。
“可以吗？”
贺星看向瞿舒月面前的电脑。
上面显示着网咖桌面，充值一百送五十的字又红又大。
她开着电脑，却一直都在看他玩。
“我记得，有两个人一起玩的模式，我可以玩火娃吗？”
很多时候，瞿舒月跟贺星说话都有些小心翼翼，温柔的打着商量的语气，其中还带着几分隐约的渴望与哀求。
贺星还是没有反应。
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季丁香不由忿忿，隔着曹可容对瞿舒月说：“阿星喜欢自己一个人玩，舒月姐，你别打扰他了，不然阿星会不高兴的。”
似好心提醒，实则阴阳怪气。
季丁香还刻意在“姐”上加重了下，她可听说了，瞿舒月比贺星还要大四岁，一个高中生，一个即将进入社会的女人。雷达自动扫描出情敌，季丁香知道，瞿舒月想老牛吃嫩草！
曹可容操控的人物刚死，距离复活还有二十几秒，他摘了耳机，不明所以：“啊？什么？阿星不高兴？”
“阿星，怎么了？”曹可容询问贺星。
贺星摇头。
瞿舒月没有理会他们，看着贺星，继续问：“可以一起玩吗？”
贺星抿嘴，像是不情愿。
瞿舒月有些黯然，正想放弃，却听到曹可容怂恿，“阿星，跟舒月姐玩一玩吧，以前你们不就经常玩吗？”
“可容哥！”季丁香急得推了曹可容一下。
曹可容一脸迷茫，“干嘛？”
似乎听进劝了，贺星动了动鼠标，切换到新模式，冰娃火娃同时出现，头上还有待输入的id空格。
贺星熟练的输入“xing”，转头去看还在愣神的瞿舒月，向她这边移了移键盘，又点了一下。
瞿舒月压下思绪，输入“yue”。
开始游戏。
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这游戏了，瞿舒月走得很慢，除了必要的合作外，多数时候都是贺星走在前头，先解开机关，让她在后面畅行无阻。
但就算如此，她偶尔还是会因为一些小失误挂掉，又要重新开始。
又一次死亡后，瞿舒月瞄了下贺星，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微皱着眉，下颌绷得有些紧，又像是与谁置气了一样。
瞿舒月觉得自己应该见好就收，手离开键盘，说：“我不玩了，阿星你玩吧。”
她对游戏心不在焉，除了过份关注贺星外，方才曹可容的劝话像根刺似的扎在她心里。
瞿舒月感谢曹可容撮合的同时，又无比嫉妒曹可容：她细声细语请求着，贺星拒绝且因此不高兴，而曹可容只言片语，便能令贺星顿时改变心意。
如果她五年前没有走，她会比曹可容更靠近贺星，而不是现在的境况。
“我来，我超会玩这个游戏的。”季丁香趁虚而入，挤过来说：“阿星，我陪你玩两把吧？”
话音刚落，季丁香就感觉到身上冰凉的视线，源自瞿舒月的。
季丁香不由抖了抖肩。
键盘被重新移回去，贺星无视季丁香，切回了原来的模式。
“阿星？”季丁香不死心。
曹可容又一次摘掉耳机，“丁香，回去看你的综艺吧。”
季丁香恼曹可容的区别对待，如果放在以前，她能忍受他对贺星的“维护”，但刚刚贺星本不答应瞿舒月他却劝了，成功让瞿舒月靠近贺星，两人还挨得那么近！
季丁香一时口不择言道：“可容哥，没你的事。”
声音很大，这片上网的人都看了过来。
曹可容愣了愣，笑了，他在对待贺星的事上从来不含糊。他也不针对小女孩，朝季丁香她哥也就是班长歪了歪头，扯了下嘴角，样子要多痞有多痞。这是他发火的前奏。
‘管好你的妹妹。’
从曹可容的眼神中读到了这个信息，班长起身把季丁香拎回去，“我的姑奶奶，消停点吧，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季丁香挣扎着，紧盯着贺星，他脸上淡淡，看着屏幕，将她与其他人都隔绝在外。
“噗嗤。”
另两个女生捂嘴偷笑。
季丁香又羞又窘又恼，狠狠瞪了她们一眼，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妮子还敢笑话她，至少她争取过！
这一闹剧很快就揭过去了。
瞿舒月似乎察觉了什么，看了曹可容一眼，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