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温馨的日常
呛人的油烟味飘荡在小院里，刘默涕泪横流的从厨房里跑出来，手里端着一盘绿油油的炝小油菜。
“芸芸，开饭啦！”他大声喊道。
半晌，陈芸芸怯生生的从门外探头进来：“你，你把我的房子烧了吗？”
“意外，纯属意外。”刘默尴尬不已，刚才火大了一点，差点把锅里的油给点燃了。
受到生活条件的限制，这顿午餐十分简单，一盘青菜，一小碟咸菜，还有满满两大碗米饭。幸好两人都不挑食，哪怕饭菜清淡，依旧吃得有滋有味。
吃着吃着，女孩突然冒出一句：“哥，你知道乐土世界吗？”
“当然知道！”刘默一下子来了精神，道：“这可是当下最火的虚拟游戏，由鼎鼎大名的环球科技公司开发，世界各大联邦都有股份在里面……啥，你连环球科技都不知道？雪域战歌听说过吧，也是他们公司出品的，直到乐土面世之前，都牢牢占据虚拟游戏排行榜的首位，他们那句‘游戏是虚拟的，快乐却是真实的’，更是被无数玩家奉为至理名言呢！”
“哇，哥哥知道的真多。”陈芸芸眼睛里冒起小星星，她知道，男人都是爱面子的，适当的赞美可以极大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果然，刘默得意一笑：“嘿嘿，这都是常识啦……对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想玩呀。”陈芸芸理所当然地说，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让她从不在刘默面前掩饰自己的想法。
这话正好戳到刘默的伤心处，他泪流满面道：“其实，我也好想玩啊……”
女孩子饭量小，陈芸芸吃了没几口就饱了，她把筷子一丢，两手托腮怔怔的望着刘默。
刘默明显感觉到对面投来灼热的视线，起初他选择无视，埋头吃饭，结果越吃越没味道，终于不敌：“我脸上长花了吗，陈芸芸同学？”
“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啊。”女孩答非所问，依旧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目光略微有些迷离。
刘默心里一突，勉强笑道：“说什么傻话，等你长大了，一定会有美好的生活……”
“哥哥！”
话没说完，就被女孩打断，他愕然抬头，只见她一脸委屈的望着自己，眼眶里隐隐有泪珠打转。
“你，就那么讨厌芸芸吗？”她幽幽道。
刘默慌了：“怎么会，我疼你都来不及呢！”
“那你为什么要用这种话来搪塞我？”陈芸芸带上了哭腔，泪水簌簌而下。
“我哪有……哎，你别哭啊。”刘默急坏了，他想不明白，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成了这样？
陈芸芸眼泪婆娑地说：“明知道出生在贫民窟，一辈子都难以出头，明知道我一个女孩子，没志向也没能力，却还说什么美好的明天，不是搪塞我是什么？”
刘默最怕见到女孩子流泪，她一哭，他整个心都乱了，哪里还顾得上辩解，除了反复安慰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陈芸芸哭了好半天，终于止住泪水，抽抽搭搭地说：“哥，呜呜，你知错了吗？”
我哪知道我错什么了啊！
刘默欲哭无泪，却只能附和道：“知错了。”
“那你以后还搪塞人家吗？”
“不了不了，我保证。”
女孩吃惊的张大了小嘴：“啊，竟然承认了，刚才果然在搪塞我！”
刘默：“……”
感觉时机已到，陈芸芸眼珠一转，道：“哥，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那一定是当然的。”刘默很认真的点头，只是在心里又补上一句：“作为兄长。”
女孩面色一喜：“真的吗？”
他只好硬着头皮道：“真的……”
“我们拉钩！”
“好……”
刘默伸出一个指头，与陈芸芸娇嫩的小手指勾在一起。
“哥，快吃饭啦，都凉了呢。”陈芸芸把盘子往前推了推。
“哦。”刘默惊魂未定地拿起筷子，机械地往嘴里扒饭，在她热切的注视下，他总觉的心里毛毛的，浑身都不自在。
吃过饭，收拾好碗筷，陈芸芸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抬脚就往自己房间走。
“你要干嘛？”刘默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咦，不是说好陪我吗？”陈芸芸瞪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我要午睡了，哥哥当然也要一起呀。”
“什、什么！”
刘默大惊失色，视线不由自主的从她纤柔的身躯上扫过，心跳不禁加快，陈芸芸身材娇小，宽松的校服穿在她身上，露出脖颈处大片水嫩的肌肤。这个年纪的小丫头，身子还未长开，当然谈不上性感迷人，不过这份专属少女的青涩和纯真，却更加的惹人怜爱。
靠，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刘默回过神来，一时间无地自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殊不知，他此时纠结的样子正是陈芸芸所期盼的……
嘿嘿，攻略哥哥第二步，完成！
陈芸芸心中窃喜，表面上却故作疑惑：“哥，你的脸怎么红了？”
“啊这……”刘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啊啊啊！你该不会想到色色的事情上了吧！”她像刚刚反应过来一般大叫起来：“讨厌，哥哥怎么可以对妹妹抱有不良幻想，色狼，妹控，大变态！”
刘默泪流满面……
最终，陈芸芸乖乖上床睡觉，刘默坐在床边陪她。看着她揽过自己的手臂，像宝贝般紧紧抱在怀里，恬静的脸蛋上写满幸福的微笑，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温情，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真好。
用空闲的一只手点开手机，一连显示出三条未读讯息，全部来自吴大财，内容也是一模一样，问他中午回不回去吃饭。
除了早餐没人管，刘默的午饭和晚饭都在废品站吃，通常都是吴大财亲自下厨，这也算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做饭好吃，而且不搞差别待遇，他吃什么，刘默就跟着吃什么，未必餐餐有大鱼大肉，但是份量绝对管够。
刘默想了想，还是让他留了一份，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嘛。
一旁，陈芸芸呼吸均匀悠长，似已睡熟，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像是在做一个甜美的梦。他尝试着起身，结果衣袖被她紧紧抓住，根本抽不回来，无奈，他只好学着小说里的桥段，将外衣脱下，袖子任由她抓着，余下部分轻轻盖在她身上。
看着床上小猫一般熟睡的女孩，刘默轻轻出了一口气，她对自己的心意，他多少也能感觉到一点，但是却无法给出对等的回应。一方面，是两人相差三岁，另一方面，他很清楚，自己与普通人不太一样，过于亲密的关系可能会害了她。
他还记得，两年前自己刚刚苏醒的时候，由于记忆的空白而心生惶恐，一时情绪失控，竟把病床的金属扶手捏烂了。一旁照顾他的小护士被这一幕吓得不轻，不过好心的她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不但没把他当成怪物，还更加耐心的开导他，帮他度过了最无助的时光。不久后，医院发生了那场大火，一片嘈杂中，刘默听到她大声呼救，急匆匆返回病房，结果还是来迟一步，只见她无助的躺在地上，胸前好几个弹孔，不断涌出的鲜血在洁白的制服上开出妖冶的玫瑰花。
“快跑……”这是护士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两人相处了不到一天时间，自始至终，刘默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这份情义，却值得他用余生去祭奠。
随后，借着滚滚浓烟的掩护，他找到了那伙持枪的黑衣人，并将他们一一杀死，整个过程无比简单，冥冥中仿佛有个声音，告诉他怎么隐藏踪迹，怎么发起攻击，怎么全身而退。一切都水到渠成，那些训练有素的杀手，在他面前脆弱如待宰的羔羊。他还记得，最后自己站在一片死尸之中，呼吸着对普通人来说足以致命的浓烟，浑身滴血，心思却如一潭死水，不曾泛起丝毫波澜。
在大财废品站工作的这两年，刘默逐渐知道了一类特殊的存在——异能者，异能者也是人类，却有着超凡的能力，有人说，他们是人类为了应对宇宙航行时代，而自发进化出的优等人种，也有人说，他们是感染了太空病毒的可怖怪物，总之，双方基本就代表了世人对异能者的态度，一种是敬畏，一种是厌恶，而从目前来看，厌恶者是占据绝大多数的。
刘默怀疑自己也是异能者，因为他的体魄实在有些变态，力量、速度和身体强度远超常人，就算偶尔受伤，都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这些特征，完全符合人们对强化系异能者的定义：身体强化，轻伤愈合。然而，不同之处在于，目前已知的强化系异能者都是性情暴戾、容易失控的危险分子，这一点却是与他不符。
“或许是失忆让我变得平和了？我在那之前，应该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徒才对吧，得罪的人一定相当多了……”刘默不止一次这么想——无论是追杀他的黑衣人，还是他对人命那种本能的漠视，似乎都能佐证这个推断。
出于种种考虑，刘默不敢与身边人都太多的交集，一方面是保护他们，一方面也是自我保护。
轻轻掩上门，刘默往外走去。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离开院子，反手去关门的时候，本该熟睡的陈芸芸却翻身坐起，她透过窗户痴痴地望着他，将身上那件外衣拉紧，再拉紧，好像仍旧沉溺在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