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凌晨十二点半，吴辰推开宿舍门，孙羽一如既往地躺在床上与女友通话，垂下的布帘遮住他的身影，却遮不住他猥琐的声音，“我就喜欢你的，又软又大”、“那下次我温柔一点”……诸如此类的言语，吴辰听过很多次仍觉反胃。
另两位室友李哲与周博文正在聊天，看到他回来打了个招呼，吴辰把背包放在书桌上，给沈柒发信息，“我到宿舍了。”
沈柒想到吴辰之前坦露心迹时频繁提起的克制，以及他一直以来的温柔，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想法，随之提议：“你可以提一个关于我你最好奇的问题或者要求，然后我就去睡觉了。”
吴辰内心有太多问题想问，但只有一次机会，他坐在书桌前，思考了一会儿，选了个之前聊天时谈及最多、也是他最想知道的，“我可以看一张你的照片吗？”
沈柒那条提议的信息发送时，就预想了一些吴辰可能会问的问题或要求，要照片这条排在最前列。
轻易猜出吴辰的心思，她趴在床上，笑出声来，打开相册翻了翻，不知道该给他发哪张，正纠结时，又收到吴辰下一条信息：“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提好了。”
果然还是那个克制的吴辰呀！
虽然沈柒提议完就后悔了，但话既出口，便没有再收回的必要，于是问他：“你想看什么类型的？”
吴辰询问是否可以看照片后，聊天界面迟迟没有动静，以为这个问题令她为难了，才强忍期待说不方便就当他没提，此刻收到信息见她并未拒绝，心情瞬间欢快起来，平日里孙羽那令人厌恶刺耳的腻歪声，都传不进他耳朵里了。
他最开始喜欢上的，便是与她相处的感觉，想看照片也只是单纯想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至于美丑或者照片类型他觉得都是次要的，因而说道：“什么类型都可以的。”
沈柒在相册里翻了半天也没选出最合心意的，退出相册想再打探下吴辰的喜好，突然看到手机背景图，是生病前的某天，她洗澡后坐在客厅沙发上随手拍的一张照片，眉目如画，秀而不媚，她很喜欢，便设置成壁纸。想了想，就把这张发了过去。
吴辰原本以为自己对美丑并不甚在意，但点开她照片的那一刻，仍止不住满心欢喜。
照片里的女孩子眉如远山，眸若星辰，长发自肩颈处垂至画外，整个人清新淡雅。她的注视仿佛跨越千山万水，穿过漫长距离的阻隔，尽数落在吴辰眼中，令他的心一下子变得无比柔软。
沈柒愿意给吴辰发照片让他知道自己的模样，但不希望他保存，因此，照片发出稍微停顿一会儿，便点了撤回，而后出于礼貌跟他确认了下：“看到了吧？”
吴辰心神仍沉浸在她的目光里，有些晕乎乎的，打出一个“好”字就点了发送。
看着没头没脑的一个“好”字，沈柒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发了个与照片中气质完全不相符的抠鼻表情，问：“好丑吗？”
“好好看！”吴辰反应过来，赶快把话补全，又觉得只三个字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欢喜，再次夸赞：“你超级漂亮的！”
从小到大常被夸好看，沈柒已经习惯了，但主动给网友发照片还是头一次，面对吴辰的夸奖，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没接他的话，转而说：“起码做梦遇见时，能认出来了。”
吴辰之前想象过很多次她的模样，今天终于看到她的容貌，又是超乎预期的漂亮，他心情极好，“谢谢你愿意把照片发给我看，你很美的。”
沈柒想起玩游戏时那个没得到答案的问题，啧啧几声，“你连喜欢长发、短发都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她的头发长度，吴辰毫不迟疑，坚定地说：“我喜欢长头发！”
“咦，现在又知道自己喜欢长头发了？”沈柒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只是忍不住想要调侃。
既然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预想的轨道，吴辰也不再藏着掖着，与她直言当时的心理活动：“打游戏那会儿你问我时，感觉很难回答，万一你是短发，我说喜欢长发，那不就gg了吗，就50的概率，我想还是以后再说好了。求生欲拉满，你懂我是什么心理吗？”
沈柒心想年纪轻轻哪来的这么多小九九，发了个狗头表情。
在此之前，她眼中的吴辰，是善良温柔且有正义感的大男生，但现在，她点评：“看着善良，实则狡诈，你看看你的这些小心思。”
吴辰担心她因此对自己有不好的观感，连忙澄清：“除了你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头发时，我怕说错了没回答。其他时候我跟你说的话句句属实，并无隐瞒。”
而后，暗戳戳表示，“但是现在我确定了，我喜欢长头发的女孩。”
沈柒没说话，又发了个狗头。
“怎么变成狗头交流会了呢？”吴辰纳闷。
“只有这个表情才能传达我想表达的情绪。”
看她仍然不信，吴辰有点着急，“跟你聊天时我真没有那么多小心思，要了解你的想法也是真的一点不少，反正你相信我不会对你说谎就行了。”
“好吧，我相信你。”感受到他的急切和无奈，沈柒不再逗他。
吴辰紧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嘿嘿，那就好。”
眼皮越来越沉，有些睁不开了，沈柒说：“该睡觉了。”
“快去睡吧，以后可要少熬夜哦。”吴辰叮嘱。
想到他明天还要早起，沈柒问：“你明天起得来吗？”
“没事的，我一般七点左右就自然醒了，赶快睡吧。晚安，做个好梦。”
“嗯呢，有缘就梦里见吧！”
互道晚安后，沈柒躺在床上，回想今天晚上的对话，脑子有些乱。
吴辰言语中传递出的感情，她感受到了，此刻，内心既有被他喜欢的欣喜，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不安，虽有困意，但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眠。
——
吴辰在室友的笑闹声中，在书桌前静坐片刻，才去洗漱。
待躺下时，满脑子仍是她如云般飘逸的长发和明亮的双眼，难得有些失眠。
翻来覆去半个多小时后，慢慢进入梦乡，熟睡的脸上逐渐漾起笑意，因为，倾心已久的那个人出现在了他的梦里。
梦里，两个人并肩坐在落日下的公园长椅上聊天，他凝望着她柔和的侧颜，余晖掠过长睫，扑扇起他的心跳。
在她察觉不到时，他专注而深情地凝望，待感觉她将要转头看过来时，又忙将目光不舍的挪开。
后来不知聊到什么，她起身站在他面前，眉眼弯弯，俯身冲他温柔地笑，夕阳暖黄的光芒晕染在她的发间，又斑驳进他的瞳孔，美好得令人沉醉。
然而，片刻之后，梦中场景突兀变换，画面转至一个陌生的环境，他在上帝视角下看到自己被围坐在人群中，不远处，手机屏幕上她的号码正在打来，他着急去接电话，却被人拉住无法脱身，那种生气、懊恼的情绪太过浓烈，以至于从梦里漫延到现实，他猛然睁开双眼。
惺忪着摸到手机，显示时间是凌晨四点半，他闭上眼睛躺在黑暗中，一帧帧回味梦中与她的互动，待到五点多，实在控制不住与她说了句“梦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而后，才又迷迷糊糊睡去。
——
早上八点多，沈柒醒来看到吴辰的信息，好奇地问：“你梦到什么了？”细看了下时间，发现是夜里五点多，又问：“你是5点多没睡还是那时候已经睡醒了？”
时不时盯着手机发呆的吴辰终于等到沈柒起床，连忙回复：“我梦到你，四点半一下惊醒了。后面又睡了一会儿，现在困得不行了。”
我有这么可怕吗？！
沈柒不解，“梦到我怎么是惊醒？”
吴辰解释：“梦到你给我打电话，我有事没接到很懊悔，然后一下就惊醒了。”
“哈哈哈，这样呀，我以为我梦里吓到你了呢。”
吴辰将他梦中的场景一一讲来，着重描述了她背光而立的画面，他说：“你站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就很美好。”
沈柒津津有味地听完自己在吴辰梦里发生的事情，“有画面了，还好那些场景你醒来还记得，我好多梦醒来就只记得模糊的片段。”
“我之前很多梦醒来也记不清，但这次记得很清楚，什么细节都记得。”吴辰心想也许是第一次梦见她过于欣喜，连梦境都感受到他的心情，不忍在他醒来后消散吧。
睡觉前才发的照片，第一晚就梦到了，沈柒不由感叹：“你看是不是需要知道长什么样，不然你就算梦见了也认不出那个是我。”
吴辰也觉得诧异，“是呀，这种感觉太奇妙了。而且梦境太真实，以至于我没有接你的电话都惊醒了。”
“下次你在梦里淡定点，不要影响休息。”沈柒说完又反省，“以后坚决不聊这么晚了。”
“没事的，中午就可以休息了。”虽然昨晚加起来只睡了四个小时，但吴辰还是很开心沈柒来他的梦里，他说：“都是些很美好的画面，醒来就没那么困了。”
沈柒摇摇头，“我要是这样天天去梦里骚扰你，你该睡不好觉了。”
“哈哈哈，没事啊，如果都是这种梦的话，我希望可以多来一点。”他不介意用一整晚与她在梦中相处，白天再想办法补眠。
既然当事人不担心影响休息，沈柒便说：“好吧，我勉为其难的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