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尴尬
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感觉不适应，从前这里是捡漏而安心的落脚处，现在却像是来到一个陌生的让人不愉快的地方，小东攥着林兮的小手紧了紧，“姐姐，我们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应该是没有了，距离苏染阿姨来还要几天的时间，林兮也负担不起带小东外宿的费用，而且这里的情况苏染阿姨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知道如今的情况很难收拾，现在给她打电话只是徒增担心，谁能想到会遇上这样一个无赖。
“小东，苏阿姨电话里说已经解聘那个老师了，可是他可能还没有搬走。”
“那他一会回来怎么办。”小东担心的问。
“是呀，他回来可怎么办。”林兮也自顾自的问。
……
“还能怎么办，难不成你还能把他赶走！”窦豆在电话那头大喊，听到林兮决定就留在哪里陪小东一起面对那个无赖，急的都跳了起来。
“林兮，不是我说，你和小东继续待在那里真不是办法，万一那个男的晚上回来怎么办，他可有大门钥匙，你们一个弱女子，一个小毛孩子，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应该不要紧，我少睡会，如果有冲突再带着小东出来，住酒店。”
“你钱多烧的呀，我说你这个人平时看的不言不语，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窦豆说了半天，两人也商量不出什么好办法，窦豆劝不动林兮，也帮不上忙，生气的挂了电话。
小东看着林兮，终于也知道自己为难了姐姐，他上挂着对不起，林兮安慰他没事。左右看了看，不去动哪些私人物品，简单的收拾一下，感觉像是在打扫别人的房间。窦豆说的没错，自己还真像是个来抢工作的，这里完全就是别人的地盘，自己反到是像个入侵者。她厨房里简单做了晚饭给两个人，然后辅导小东最近落下功课，小东才结束一个赛程，加上车马劳顿，哪里收的心学习，可是有不好意思说出来，自己已经很让姐姐费心，怎好再不听话。但是精力完全提不上来，一会眼皮就重的撑不起来，林兮看着确实也学不进去，就安顿孩子先睡觉。
等小东睡的安稳了，才是最难的时候，林兮看着已经被男式用品占领的原房间，自己肯定是不能睡在里边了，就披着衣服躺在沙发上。
看着钟表，没有睡意，未来小东该怎么办，自己也不知道，希望苏染阿姨能快点过来，这些原本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她就是毫无发觉的就把自己搅在里面。
安静的客厅里，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林兮警觉的坐起来，下意识的看向小东的房间，先跑过去关好房间门，那敲门声不断，林兮的心也跟着砰砰跳的很快，她警觉的走到门口，给自己壮胆却又难掩饰不住害怕的问门外：“谁呀。”
门安静了一下：“是我。”
熟悉的声音，南滨。林兮下意识的拉开门，“师哥，你怎么来了。”还怎么来，肯定是窦豆那个大嘴巴说的呗。
南滨走进门，扫了一眼，这里到处都是一个男性生活的痕迹，很不悦的对林兮说：“跟我走，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不安全。”
“没事的，师哥，我……”林兮说不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拒绝南滨还可以用什么理由，因为自己真的很害怕，真个很想抓住眼前这个依靠。凭心而言，应该说自私占据了上风，毕竟自私，私的是自己，被麻烦的是别人，也只能如此了，若说还有顾虑，那就是：“师哥，我还有小东……”
“收拾东西，我们一起走。”
……
坐在南滨的车里，林兮摸了摸小东的头发，示意他安心，看着后视镜里，师哥好像特别不开心，印象中，他永远都是温文尔雅，从来没有见过把不满挂在脸上。
南滨当然不满意，他不满意的是林兮遇到困难，宁愿自己s抗，也不和他开口，明明知道自己会帮她，并且一定会帮他，而且只有他能帮她，就是不开口。如果不是窦豆打电话，今天晚上林兮可能会遇到什么，他不敢想，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越生气，这个傻丫头，凭什么让自己这么在意的人在那种危险之中。难道在林兮的眼里，南滨就是一个陌生人吗？如果她现在敢说把她放在学校之类的话，他一定会把后座上的两个人都扔在马路上。
林兮果然真这样说了，南滨却只能好言去哄，对她，能有什么办法呢，难不成要在她身上按一个求助按钮，还得自带自动求助功能，才能保证她遇到难事时，自己能马上知道并赶过来。
……
南滨把林兮带回家，那是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宽敞、典雅、冷清的大三居，从进门开始的每样东西，都好像在哪里很久了，没有生活过的痕迹，只带着三分寂落。
南滨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小东，自己住父母的房间，林兮住客房。小东非闹着不敢一个人睡，可现在能陪他的只有南滨这一个男性，并且也表示可以陪他睡。小东看看南滨，再看看姐姐，抱紧自己的小书包，男性的自尊心抵不住小孩子的胆怯。林兮把他拉进师哥的房间，告诉这是在南滨哥哥家，我们已经很打扰人家了，不可以再任性，小东嘟着脸说嗯。
南滨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样东西，仔细一看上面带着插销，按在墙上的插座里，是盏小夜灯，“小东，这样就不害怕了，哥哥以前一个人睡也害怕，有了这个小夜灯就不那么怕了。”小东的眼睛乖了很多，以前一遇到这个哥哥，他就满眼警惕像个嫩刺的刺猬幼崽，现在终于还是个小孩，知道谁是对自己好的人。
小东蹭蹭爬上床，林兮和南滨在房间里陪着他，折腾这一圈，小东很快把自己的梦给接上了。
林兮关好房门，“谢谢师哥。”林兮觉的自己把感谢的话都说烦了。南滨虽然有很多话要问，可是也只能安慰的说一句：“早点休息。”有什么话，以后慢慢说给她听吧，她一定会明白的。
南滨睡觉很轻，因为长年一个人在这座大房子里睡，他对任何声响都很敏感，因为这个家里只有自己这个活物，所以不应该再有任何响动，即使是睡着了，他的听觉雷达也是半工作状态，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披衣起身，寻声找去，只见黑暗里一抹月色下，林兮正对着他家的大门小心的研究摆弄。
“林兮。”
“嗯！”林兮猛的转身，似乎把什么藏在身后。
“这么晚了，你要出去吗？”林兮似乎更慌乱了。
“嗯？！我饿了，想去买点吃的。”
“太晚了，我在家里给你做点什么，好不好？”
“不麻烦了师哥，我自己去吃点就回来。”林兮转过去，更努力的去开门。
“师哥，你家的门怎么开呀。”她用力的转动门把，可是门锁空转，就是打不开门。南滨缓缓的拿起衣架上的大衣，轻轻的避开林兮，在门锁上按了几下，门开了：“走吧，我跟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林兮急切的表示真的不用陪。
“太晚了，我不放心，走吧。”说完不由她再说什么，开路而出。林兮在后边甩了甩手，只得跟上。
这个小区闹中取静，夜晚尤其静谧。南滨觉的很奇怪，自己走的很慢，可林兮走的更慢，他再放慢脚步想和林兮并肩，林兮就走的更慢，似乎非要南滨走在她前边，脸上明明很焦急，脚下却出奇的慢，还左右张望，似乎在找什么。
“林兮，你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如果有，我帮你找。”
林兮面露难色，“师哥，你们小区有没有便利店。”
南滨看着她更奇怪，这么着急下楼就是要找便利店吗？“有，前边拐角就是。”听完，林兮一溜烟的向前跑去，把南滨丢在后边，等到南滨跟过去的时候，林兮刚好怀里抱着一个东西，撞上刚从门外进来的南滨，脸上瞬间开满尴尬。她僵硬的转过身，机械的拉来几包最近柜台的零食塞在怀里，用身体挡着南滨的视线，放在收银台的最边上，小声的对店员说：“麻烦结账，赶快。”
店员毫无顾忌的扯过商品，噗嗤一笑，不顾林兮的哎呀的尴尬声，直接宣布道：“十二块五。”林兮赶紧把东西抢过来，塞在衣服里，扔了二十块钱，握着身子从南滨旁边头也不太的走了。
南滨刚要跟上，店员在后边叫着：“先生，找零。”南滨手搭在空中，没有拦着林兮，转身对那店员：“你好，麻烦问下，她这种情况，还能买些什么。”
店员笑出了声。
林兮在便利店外的一颗树下焦急的等着，自己没有钥匙，回去也开不了门，把小东叫起来更不划算，师哥好像又买了什么，提着一个购物袋急匆匆的跑向她，林兮尴尬的正到处找地缝呢，没等南滨追上来就先往回走，今晚真是丢人丢大了，明明距离日子还有好几天呀。
林兮再逃，也得等在楼梯口和南滨一起上楼，这里门禁要刷卡，电梯也要刷卡，她这个借住人员‘寸步难行’。南滨追回来急忙带她上楼，一进门，林兮就往卫生间里跑。
等到处理完问题，林兮悄悄开了个门缝往外看，师哥好像在厨房里喝水，林兮瞅准时机往房间里跑，关上房门，急忙拉开被子，果然最丢人的情况出现了。
床单上开出了一朵花，再查看被子，也被染上了！这是在师哥家里呀，这床上被褥她可不可打包带回家！万般羞愧的时候，腹中一绞痛，林兮跌在床上，抱着肚子，才觉身上寒气四起，蔓延着疼痛爬满全身，顾不得许多赶紧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尴尬羞耻多一寸，痉挛疼痛就多一尺，真的好希望自己是条蚯蚓，往泥里一钻就是了。
“林兮，我可以进来以下吗？”
林兮从被窝里炸出脑袋，师哥进来干嘛，可这是人家的家呀，林兮只能答应。
“师哥，有什么事吗？”林兮尴尬的起身做起，只见南滨小心翼翼的端着一只碗，走进来站在床边半米的地方递了过来：“给，我照着网上的方法做的，不知道对不对。”
姜片红糖可乐，原来师哥刚才就是买了这些，讲真，林兮的‘亲戚’来了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用心的红糖水，平视至多就是自己挖一勺结了块的红糖喝了心里安慰一下下就对付了。没想到第一次给自己这么用心熬汤的人，居然是个男生，还是个认识不到一年很帅的男生。
林兮喝着汤，有些烫，听到厨房有什么动静，南滨走了出去，一会抱着个灌好热水的热水袋，拿过来时感觉还很烫手，他拉开一旁的衣柜，左右翻找，感觉一个新的枕巾很趁手，便用它把热水袋包好，从林兮的手里接过空碗，换了热水袋给她，“店员说抱着这个会好些，你试试看。”
接过热水袋的一刻，林兮的眼珠啪的一声掉了，她搂着热水袋，眼睛红的更厉害，把南滨吓了一跳，急忙问：“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吗？”
林兮摇摇头。
“是不是疼吗？那我送你去医院。”
林兮的头摇的更厉害，眼珠都甩开了。
“那是因为什么，你别光哭，跟我说呀。”南滨很着急，可是又不敢碰林兮，着急的手里抓空，不停的询问到底怎么了。
林兮缓了点情绪，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南滨，如今身下还堆着让自己难堪的床褥，还有周身的疼痛，还有今晚的尴尬，哪一点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让她怎么开口！半天才憋出一句：“师哥，你家的门怎那么难开。”是呀，要是林兮能偷偷开门跑出去解决问题，尴尬起码能少一半，都怪那个难开的门，是的，都—怪—它！
南滨无措的回答：“因为我也害怕呀。”
“嗯！”林兮的眼泪暂停了，泪眼汪汪的看着南滨，她有点理解不了南滨为什么会害怕，师哥明明看起来是那种任何事情都难不倒的人，那他害怕什么呢。
“这里治安很差吗？”
南滨叹了口气，半蹲了下来，从床头抽了张纸给林兮，“谢谢你。”
这下林兮奇怪了：“谢我什么？”
“谢谢你和小东，我的家里很少每个房间都住着人。”
“其实是我和小东给师哥添麻烦了。”
“我比小东还小的时候，就一个人在这个屋子里，亲戚们轮流过来陪我，顾不过来的时候问我怕不怕，我说不怕，然后慢慢的就真变成我一个人了，其实，我怕的很，可是说出来，就是麻烦人。”
所以，他不停的往门上装锁，不停的换各种看起来更安全的锁，以至于同时在门上装了两重锁，就为了让那个门看起来‘坚不可摧’。
……
晨曦微亮的时候，卫生间传来水声，像是谁忘记关了水龙头，是小东用过忘记了吗？南滨去查看时，林兮正在肥皂泡里揪着床单不知所措，像是闯了大祸。
林兮理解不了，师哥为什么这么早就起来。南滨理解不了，为什么林兮一大早要洗床单。就这样尴尬的过了一分钟，南滨隐隐约约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开口：“那个，这个可以用洗衣机洗吗？”他确实不懂，总感觉林兮在经历什么神秘的时期，这个时期必须有一个仪式是——手洗床单？如果真是这样的，那随着科技文明的进步，可不可置换成用洗衣机洗？
林兮脸已经红成了草莓酱，紧紧的攥着床上最关键的部分，“师哥，你可不可以先出去，我等一下就把它塞进洗衣机。”
南滨还想问什么，林兮无语的闭上眼睛：“求你了，师哥，你先出去。”
南滨不懂，但南滨先出去了。
等到洗衣机平稳的转动开始，林兮用了很久的时间，胳膊撑在洗手池上让自己的尴尬赶快过去，今天就算是和小东露宿街头也要离开师哥的家，真的的把一辈子要丢的人都丢在这里了。
谜底解开在南滨去林兮用过的房间里换新的床单的时候，那一朵小小的花，开在雪白的床垫上，只有豌豆那么大，林兮慌乱中撤下被单时没有发现，南滨抱着新的床单站在床边不知所措，女孩子的这个时间真的好可怕，就像被刀捅伤了一样，她真的没事吧，会好的吧？
林兮推门进来的时候，南滨赶紧用新床单蒙住整个床把那‘小花’遮住，然后认真的整理。
“师哥，我来吧。”林兮觉的自己真的是太麻烦了。
“那你来帮我去把那边抓住。”林兮走到对面，两个人配合的很好的整理平整，换被罩的时候，林兮差点把自己给装进去，还是乖乖的站在一边，看着南滨有条不紊的一扯，棉芯就服服帖帖的被装了进去，好厉害，这个男生怎么什么都会。
“师哥，你怎么什么都会，我们宿舍每次换被罩都要两个人扯来扯去半天。”换被罩真的是宿舍内勤最难的一项，军训的时候只教了怎么叠被子，没交过怎么装被子，而且被子还都叠的不咋样。
“多练习几次就好了。”南滨把被子平铺，“还早，你再睡会，今天就在家休息，和教授请假吧。”
“不用了师哥，我和小东一会就走。”
“他妈妈那边把问题解决好了？”南滨放好枕头，头也不抬的问道。
“好像还没，不过我们有的地方住。”一听就是吓扯，但是，苏染阿姨来没来，不影响今天林兮下定决心带小东另找住处的决定。
南滨最好最后的收尾工作，起身看着攥着小拳头的林兮：“昨天说好了，多陪这个房子几天，不许反悔哦。”南滨轻松的从林兮身边走过，并不接受她接下来的推辞，推门出去，并关好了房门。
林兮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像一个鸡蛋卷成精一样，激动的滚来滚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