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不如饮酒，无心春会
说话之人，正是昭凌。有了他的率先发难，众人纷纷趁机讨伐，一时间整个春会，乱做了一团。
“昭凌，此言差矣。春会规则，并未规定，不得当场饮酒。”屈平辩道。
“春会现场，不许吃食物，此乃不尊先贤。酒，也是一种食物，自然也是禁止的。”台下一人说道。
“今天题目为酒，戴楼当场饮酒，想必是寻找灵感。”景差说道。
“若是人人都寻找灵感，这庄严的春分，和寻芳楼还有何区别？”有人反驳道。
“孟夫子曾说，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春会有春会的规矩，戴楼坏了规矩，自然要受到惩罚。”
“把戴楼这目无规矩的家伙，赶出春会。”
“赶出春会。”众人高声呼喊，呼声震天。
“肃静，你们把春会当成菜市场了吗？还说戴楼没有规矩，我看你们也没有规矩。”巡江王大怒道，他目光一转，接着说道，“戴楼蔑视春会现场，把酒给我没收了，春会继续。”
“王爷，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太过儿戏了。”昭凌说道，戴楼也觉得儿戏，这不靠谱的王爷，是惦记上他手中的美酒了。
“你是主持，还是我是主持？”巡江王脸色一沉，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
“本王也觉得，这样的处罚有些轻了。”剌江王忽然开口说道。
“哦，那你觉得当如何惩罚？难道真把他赶出会场不成？到时候这事儿传了出去，知道的说我们维护纪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楚国嫉贤妒能。”巡江王说道。
“春会规则的确没说不准饮酒，但也的确规定不许食物。依照本王的意思，不如选一个折中的方案，就让戴楼一刻钟内，把题目完成吧。”剌江王说道。
“王爷，这实在是强人所难，一刻钟做出诗文，除非是早有准备。”凌若忍不住开口说道。
“凌先生，焉知戴楼提前没有准备，否则怎会带酒前来。”剌江王说道。
“王爷的意思，是我把题目提前透漏出去了？戴楼所饮之酒，乃是老夫弟子送给他的。这么说来，老夫也不配在这春会了。”凌先生脸色一沉答道。
“王爷，这酒是学生送给戴公子的，没想到引来这么大的麻烦。但是学生对天发誓，并不知道春会的题目，也从未收到过这方面的信息。”阮凡起身辩解道。
“你们师徒莫要激动，本王可没有如此说过，凌先生的人品，本王还是认可的。”剌江王说道。
“昭公子知道我的为人，送酒也是我无意之举……”阮凡对昭凌说道。
戴楼打断阮凡，大笑道：“何须一刻钟，阮大哥，帮我研磨。你，帮我念诗。”
大半坛酒，戴楼本想着喝一些，这样麻痹下自己，能心安理得的做个文抄公。没想到这酒实在是太好了，一不小心就喝的有些多了。
随着戴楼话音落，阮凡叹了口气，伏在案上，开始研磨。护卫之中，有一人模样清秀，被戴楼喊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这护卫无奈，只得来到戴楼身后。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笔落风起，哗啦啦的水声传来，护卫失神，提起一口气，朗声读了起来。清脆的读诗之声入耳，座中之人纷纷站起，浑身的鸡皮疙瘩陡然而起。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凌先生捻起枯草般的头发，他似乎想到了从前，一股悲伤直上心头。韶华不再，年老体衰，时光飞逝，还有多少岁月？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巡江王取出自己的酒葫芦，狠狠的灌了一口。戴楼也大喊一声酒来，身后的护卫连忙拿起酒坛，递给了戴楼。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戴楼放下酒坛，挥笔继续写道。场中学子，精神一振，恍若找到了知音，纷纷神情复杂的看着戴楼。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众人心中恍然若失，是啊，什么钱不钱，什么材不材，什么如意不如意，什么顺心不顺心。烹羊宰牛，好好的喝他个痛快。
“陈夫子，凌先生，将进酒，杯莫停。”戴楼举起酒坛，对着陈良和凌若，遥遥示意。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两位夫子遥遥注视，目光复杂。陈良是想起了，这是孟轲的学生。凌若是想起了，昨晚的场景。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在场之人，纷纷遗憾，此情此景，为何身边无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一笔落下，文心纸再也封不住其中的文气，文气直入云霄。远处武陵郡的文钟，不鸣自响，钟声飘荡，瞬间传遍整个武陵郡的区域。下面的县城，文钟也跟着鸣了起来。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狂风大作，湖水荡漾，湖面隐隐传来一幅画面，一场盛宴正在举行，酒酣耳热，热闹非常。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戴楼喝下最后一滴酒，发现坛中酒尽，把空坛扔在地下，摔了个稀碎。
“轰！”文气化作一道人影，一袭青袍，手里拿着酒坛，再次吟诵起了“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等到所有的异象消散，众人缓缓回神，这才发现场中已经没了戴楼的身影。
“此诗当镇国，万古流传。”陈夫子怅然若失道，文章流于乡，传于县，闻于郡，达于国。这篇诗文一出，整个楚国的文钟不鸣自响，浩浩荡荡的文气，充塞整个武陵源。
“这首诗，可有名字？”巡江王问道，他一向鄙薄那些诗文，觉得都是无病呻吟。但是戴楼的这篇诗文，恍如就是为他所作。
“此诗名为将进酒。”护卫回答道。
“诗文镇国，老夫取走，供奉在圣院了。你们没有意见吧？”陈夫子对巡江王几人说道，凌若自然没有意见，剌江王沉默不语。
“夫子，这样不合适吧，这是春会所作，当上呈大王阅览。”巡江王不乐意了，他正想注意，怎么弄到自己腰包里。
“戴楼目无纪律，已经被赶出春会，这篇文章不属于春会所得。”陈夫子说道。
“夫子，我等并未把他从春会赶走。”剌江王抬头说道。
“我和凌夫子，都赞成把他赶出春会。何况这诗文我也不是白拿他的，已经提前付了报酬。”陈夫子说道，两位王爷无语，夫子不讲理起来，你还真没办法讲理。
“大家各回各位，春会继续。”巡江王不爽道。
“有将进酒在前，如今在下，有心饮酒，无心作诗。”屈平叹道，丢下纸笔，拍拍屁股走了。
“有将进酒在前，在下提笔不知所言，归去归去。”阮凡也叹气道，什么名次不名次的，已经不重要了。弟弟身上的魔气已经祛除，他没必要再争这名次了。说到底也是自己疏忽，导致这场风波，何必还留在这里。有这时间， 还不如回家照顾老母亲，看看弟弟有没有醒过来。
“有将进酒在前，何必自取其辱，不如归去饮酒。”景差也扔了下纸笔，径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