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年年有鱼
案板上，一条半熟的鲤鱼，正在其上。戴楼伸出筷子，把鲤鱼翻了个面，八个刀口，有长有短。
“老奴梁永长，拜见少主。”梁师傅关上厨房门，喝退围上来的下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梁师傅，这是何意？”戴楼俯视着他，并没有伸手搀扶。
“公主对老奴有救命之恩，在公主府上当了大厨。公主远嫁宋国，老奴没有一同前往，愧对公主的大恩。”梁师傅闷声说道。
“起来吧，怪不得大王把你送到这里。”戴楼叹道。
“不是大王把老奴送到了这里，而是老奴自己要求回到这里。因为这里就是公主的府邸，这里也是老奴的家。少主回到这里，家里有了主人，老奴也要回家。大王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自然要放老奴回来。”梁师傅说道。
“怪不得有鸡有鸭，有羊有猪，就是从来没有鱼。”戴楼苦笑道，九王子戴楼喜欢吃鱼，尤其喜欢自己母亲做的鱼。每到过年的时候，母亲就会亲手做一道红烧鲤鱼。
“并不是特意隐瞒少主，老奴只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做鱼。因为公主喜欢吃鱼，尤其喜欢过年的时候吃鱼。公主常说，这样就是年年有鱼。”梁师傅笑道。
戴楼摇了摇头，这年年有鱼的寓意，没想到自己母亲早已经开始使用了。他迈步就要朝外走，梁师傅忽然提醒道：“少主，公主当年在楚国，有不少真正的朋友，但是也有不少敌人。公主的性格，你也了解，直来直去，容易得罪人。有些敌人老奴知道，有些敌人老奴亦不知道。”
梁师傅从怀中掏出一卷资料，递给了戴楼。戴楼叹了口气：“你就安心在这里吧，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
梁师傅望着戴楼的背影，他似乎看到了年轻时候的主人，顿时老泪纵横。有欣慰，有心酸，有悔恨……
戴楼再次回到宅院里，一砖一瓦，一门一户，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这里却从客居的住所，成了他在楚国的家。
家，这个词，是那么的遥远。曾经在地球他也有家，自从父母去世后，家便不再是家，他便以古迹为床，以四海为家。
宋都的王府，并不是他的家，那里也是一处住所。如今他来到这处地方，九王子也是个孤单的人，只有母亲能给予一些温暖。
“好你个戴万里，真不够意思。”清河王和小胖子一前一后过来了，芈靖看到戴楼，便怒气冲冲的喊道。
“你们这是？”戴楼有些头疼，两人分别抱着桃木板来了。其中意思，不用开口，戴楼便明白了。
“有好东西，都不知道送我们一份。把那春联，我们也不要多，一人给我们写一副。”小胖子不客气道，跑到戴楼的屋里，搬出桌子，把桃木板摆好。
清河王拿出笔墨，不由分说，便递给了戴楼。戴楼哭笑不得，只得拿起笔墨，写下了两联。
“立身以至诚为本，读书以明理为先。有道理，大有道理，这副我的了。”清河王吹了吹上面的墨迹，拿着就走。
“向阳门第春常在，积善人家庆有余。向阳者，项阳也。我家祖上名为项阳，这副对练，合该我得。”小胖子窃喜道，他觉得这副比清河王的要好，就像赚了多大便宜似的，抱着桃木板就往家里跑。
很快和戴楼相熟的，甚至只见过一面的人，也来求取春联了。戴楼也没拒绝，一人一副，打发了事。每写出一副春联，文宫那处宅院就会凝实一分。
“五风十雨皆为瑞，万紫千红总是春。”这是送给潇湘阁雪柔大家的。
“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堂。”这是送给王叔的。
“客心洗流水，荡胸生层云。”这是送给望江楼的。
……
然后王宫有人驾着马车，拉来了一车桃木板，戴楼彻底词穷了。送走王公贵客，他连忙紧闭大门，再也不敢写春联了。
不过会写字的又不止戴楼一个，何况他写的字也不好。楚国王都江陵，在除夕那天热闹了起来，一副副春联悬挂在大门两边，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少爷，怎么收摊了？”小侍女有些不乐意了，这些求取春联的，当然不是空手而来，小侍女收礼收的都有些手软了。
“你把少爷当成摆摊的了。谁再过来，你去写。”戴楼没好气道，几十副春联，自己这位舅舅，是真把自己当苦力了。戴楼按了按太阳穴，现在脑仁还在疼。
“少爷，老奴的春联，还没写呢？”老康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戴楼。
“朱门北启新春色，紫气东来大吉祥。”戴楼挥笔而就，把春联扔给老康头，逃也似的回屋了。
老康头接过春联，呲牙咧嘴笑了起来，摇头晃脑的品读一番，又有些不满意。这春联实在是大白话，没有诗意在其中。
戴楼那管他那些，他正盘膝而坐，观看文宫。文宫之中，那处宅院已经彻底凝实了。他不再写春联，最大的原因便是已经不能增加文气了。
不过随着春联在江陵城流传开，丝丝缕缕的文气，从四面八方涌来，虽然每丝每缕非常稀少，但胜在源源不绝。
九十九处宅院，已经彻底凝实了两处，第三处宅院也在慢慢凝实。
“殿下大才，如今江陵大街小巷，纷纷挂起了春联。一时间桃木贵了几倍，可是喜煞了那些种桃人。明年江陵的鲜桃，恐怕会少很多。”沙哑的声音响起，田灵儿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你怎么也抱着桃木板？”戴楼眉头皱起，眼角直跳。
“殿下可不能厚此薄彼，怎么说咱们也是合作伙伴！”田灵儿对于戴楼的不满，视若未见，径直把桃木板放在桌子上。
“好吧，不过作为交换，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宋国只是一个小国，比不上齐楚燕韩等国，你们为何会押宝在宋国身上？现在你也在楚都，不觉得楚国是更好的选择吗？来日争霸天下，这些国家才是最佳选择。”戴楼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