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悲惨记忆
沈茗夏没好气的对着未来的她翻了个白眼。
高兴就高兴，还大概应该高兴？
这种话，怎么听，都更像是一句反话。
她耿耿于怀的质问回去一句，“你不是说我没那么重要吗？”
未来的她讥诮的低笑出声，“骗你的话，你也信？”
沈茗夏的唇角，无法抑制的抽动了一下。
未来的她，总是三两句话，就能轻易踩中她的暴躁点。
她恨不得能跳出去，踹未来的她两脚。
她一巴掌拍在身前的屏障上，那屏障巍然不动，反而还把她自己的手给震痛了。
她缩回手，懊恼的怒道，“你的嘴里，到底还有没有一句实话？”
未来的她惊讶的看着沈茗夏痛的眉心都皱起来，“你竟然，还会感觉到痛？”
而对于沈茗夏的质问，未来的她，显然压根就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沈茗夏当下直接噎回去一句，“你想知道的话，不如去找面墙，自己用力的拍一下，看会不会痛！”
未来的她紧抿着唇，表情凝重的严肃下来。
沈茗夏探究的看着未来的她，却不知，这女人又在打什么鬼算盘了。
半晌，未来的她扭身走回到悬浮在空中的大屏幕前，她用那只金属臂的手指在空中拨动着，屏幕在她的操作下，滑动着滚动出不一样的数据界面来。
沈茗夏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两只完好无损的手臂。
她忍不住多嘴问道，“你的手臂，是怎么没的？”
回答她的，是一阵寂静的沉默。
沈茗夏自讨没趣的撇撇嘴。
人家不想回答，她便也没有必要再追问下去。
反正，她自己的手臂，还好好的长在她的身上就行。
她们两个就算是同一个人，也是除了一张脸没什么差以外，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一点共通之处。
沈茗夏大眼扫了一遍，她眼前的，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环境，换了个话题，又问，“哎，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十年后的现实世界。”未来的她，手指继续在空中滑动着，并不回头。
“现实世界？”
“你是什么，你该不会忘了吧。”未来的她掀起眼皮，淡淡扫沈茗夏一眼，继而又走到蘑菇一样造型的仪器前，继续摆弄着。
沈茗夏闭上嘴巴，缄默了。
她是什么，她当然不会忘记。
她左右看了看，将她围困在中间的“网”。
她想，现在她应该知道，这些“网”都是什么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其实应该就是人大脑里的神经系统吧。
而她，则是存储于人的大脑神经结构里的，一段记忆。
之前，刚从未来的她那里，听说她自己真正的处境之时，她还是蛮难过，蛮不甘的。
可无论她自己觉得自己活得有多真实，多像一个人，她都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真实世界里的人。
她只是一段记忆。
她所处的世界，每一个人，每一片树叶，每一朵云彩，每一寸蓝天，包括程梓阳，都只是人大脑里的记忆场景罢了。
不过，倒幸亏她提前先知道了，所以，总是这样暗示自己，如今，她倒也有些无所谓，自己到底是什么了。
左右，她就是想再多，也成不了真正的人。
只不过，她却是很好奇，她一段存储于人大脑里的记忆，此时此刻，会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形式，呈现在现实人的眼中的呢。
她于是问道，“那我在你眼中，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是图像，还是数据？你怎么能看到我的？”
未来的她简单回沈茗夏两个字，“图像。”
“图像？那也就是说，你们的技术，现在都已经可以做到，窥探别人的脑子里，具体都在想些什么画面的地步了吗？”沈茗夏颇感惊讶的问道。
未来的她肯定的回沈茗夏一句，“没错。”
“那岂不是……”沈茗夏的话说着说着，就没了声。
然而，纵然沈茗夏没有表达出来，未来的她，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未来的她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沈茗夏，对着她点了点头。
仿佛晴天一声霹雳。
沈茗夏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紧接着，她的双颊竟似火燎一般的，烧了起来。
未来的她，给她点头的那个意思是……
她不仅是一段记忆，她还是一段，没有任何秘密，随时随地，都会被旁人窥探所行所为的，一段记忆？
那她……和程梓阳做的那些……
岂不是就跟春晚直播一样，都不知道，被多少人围观过了？
天呐！
怎么这样啊……
虽然，她不是真的人，她就是一段记忆。
可是，她明明也有自己的意识，喜怒哀乐，还有七情六欲啊……
在她的认知里，单就她自己的感受而言，被人这样360度无死角的窥探，谁能接受的了啊！
她不是真正的人也就罢了，但是，作为一段记忆，她也有点过于悲惨了吧！
沈茗夏涨红着一张脸，狠狠跺了一下脚。
“停！”未来的她突然出声，制止沈茗夏道。
沈茗夏羞红着脸，茫然抬起头来，睁大眼睛望着未来的她。
未来的她沉声问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什么？”
“他的脑意识的电波，本来已经降到很低了，但是，刚刚，突然剧烈的活跃了一下！”
未来的她的那一双死水般的眸子里，突然如久旱逢甘露一样，迸射出来两道，难以掩盖的，像是自绝望的深渊里渺渺燃起来的，希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