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潘芸
果然是孙志浩！
银画添油加醋道：“嬷嬷，她有一身本领呢。你别这么说她，一会她怕是要动手了！”
周嬷嬷道：“她敢，她要是敢动我一根指头，就别想活着出这个院子。我不怕告诉你，就是天皇老子到我的院子里，也别想讨得半分好处！”
孙志浩院子的确有很多高手，上次侥幸打得三四个大汉，倘若大家一起上，我肯定被捶成渣了，道：“嬷嬷说的是。”
周嬷嬷见我顺从，更加得寸进尺，道：“那还不快去！！”
周嬷嬷走后，小竹道：“我看她们是故意的，倒不如杀了我痛快！！”
“她们才不会杀你，慢慢磨你，所以咱们得坚持住！”这种时候，好比两军对垒，不是直接火拼，而是看谁的队伍先露出破绽！
我换好衣服，就这麻色去了厨房，里面的半人深的大水缸都是空的。厨房里没有木桶，我难道要一桶一桶的提回来。
小竹道：“真奇怪，大木桶之前明明在这里，突然不见了，这从院子里提过来，提到什么时候才能提好。”
“那估计是藏起来了，算了，我去院子里一桶一桶提吧。”
等婆子们起床，陆陆续续进厨房的时候，我们才提好一一缸水，一共来回跑了十三桶。
婆子们看见水缸的水，早上要给孙志浩和大家做饭，府里上下几十口，起码至少两大缸，见状纷纷指责起来。
“才一缸水，都不够洗菜的！”
“我看是她们偷懒，这冬天的觉好困哩。”
小竹道：“王婶子，我们没有找到木桶，所以才只打了一缸。”
那名保养得体的王婶道：“哟，你说这话，难不成木桶是我藏起来了。”
小竹连忙摆手，道：“我没那个意思。”
我拉着小竹赶紧往外走，等走到院子里的时候，里面迸发出一片笑声。
小竹的眼泪直往下掉。
“别生气了，打完水还要洗衣服。”
小竹抹了抹眼泪，道：“走吧。”
我跟小竹两人搭着手相互帮忙。等太阳出来的时候，我们也打完了。肚子也饿的咕咕叫。
银画正在厨房张罗着给孙志浩送早餐，就一个人吃的，硬是油条，饼子，鸡汤，粥，小菜，端过去了十几碗。
约莫一炷香，那些吃食才往回撤。
厨房的婆子们才张罗着给我们下人开饭。
周嬷嬷道:“明天，少爷请的护院长会来府里，一共十个人，少爷说了，按照上等家丁伙食供给。大家平时遇见，也要恭敬，清楚了吗？”
“清楚了，周嬷嬷。”
周嬷嬷说完看了一眼银画，银画立刻微微上前一步，道：“护院长的院子早死人院隔壁的护卫院，以后卫生由小竹和贱婢负责。你两清楚了吗？”
“清楚了，周嬷嬷！”我和小竹道。
“大家都清楚了，那就开饭，吃完了还有很多活要做。”说完看了我和小竹一眼。
忙活了一早上，我和小竹终于可以歇会吃上饼子，但是银画硬是把我们赶出了厨房，我们坐在水井边狼吞虎咽的将手中的饼子吃完。
上午小竹要洗衣服，我则是被安排到后院砍柴，家里的柴火以前都是大哥，二哥帮着砍的，我砍得很是烦躁，总是砍不准，东一下，西边一下，烦躁的很。
最后我闭着眼睛对着木头乱七八糟的砍，直到那段木头被我砍柴了碎末，其中一个姜姓婆子吓得跑开了。
我见此情形，鄙视道：“也不过这么大胆子而已。”
还没到中午，我已经累得不行了，实在没力气，干不动了，真的，天皇老子再也干不动了！
躺在一堆废柴火上晒着太阳，这才觉得身上有了一点力气，但是肚子好饿啊，上哪里去搞点吃的，天上能掉一点吗？想着想着，真的从天上掉了很多的鸡腿，面包，还有鸡腿，我应接不暇，站在柴火上欢呼雀跃。可我刚接住鸡腿往嘴里送的时候，鸡腿突然消失。
我也醒来了。
“姐姐，你总算醒了，你可真胆大，居然睡着了，这要是周嬷嬷发现了，估计要罚你了！”
我哭丧着脸道：“你先别说罚不罚了，怎么还不开饭，这会都中午了！”
小竹道：“午饭已经过了。你睡着了没去，她们肯定不会来喊你了。”
“好饿，厨房有人吗，我去偷点。”
小竹从怀里摸出一个手帕。
我懂，古人都爱在手帕里藏吃的！
等小竹打开，里面果然是几块糕点！
“小竹，你真是活菩萨！”我叫道。
“这是少爷吃剩的，被厨房的人给倒了，我见识好的，就收起来了！”
我正狼吞虎咽，听说是垃圾桶里捡来的，立刻就没了食欲，道：“啊，你早说，我不吃！”
小竹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要是没力气砍柴，周嬷嬷又要折腾你了。”
小竹见我吃了起来，道：“姐姐，你慢慢吃，我去洗衣服了，等我洗完了再过来帮你砍柴。”
我点点头，道：“砍了一上午，摸着点门道了，你且去吧。”
小竹走后，不一会周嬷嬷来了，见我在院子里正看着，道：“要是让我知道你偷懒，有你好受的！”
“嬷嬷教训的是。”
周嬷嬷站了一会，居然在柴堆上坐下来，道：“我听说固镇的山匪，是你抓的。”
我不知道周嬷嬷的话什么意思，道：“主要还是感谢李绅士，他主持了大局。”
周嬷嬷道：“是你就好。”说完莫名其妙的走了。
等到下午小竹洗好衣服，准备帮我的时候，又被周嬷嬷使唤去清理茅厕，总之，这两担柴火都得我一个人砍了。
傍晚时分，也没有人喊我吃饭，我过去的时候，发现饭晚饭已经开完了，我气不打一出来，道：“我的饭呢？”
“你自己忘记开饭时间，难不成还让我们送过去？”
“你们故意克扣我的伙食？”
“是又怎么样，你打死我们？”
我气得一甩衣服，回到了柴房，拿着几根柴火一股脑地去砍。
院子里的人团在一起，是故意整我，孙府的日子寸步难行，我该怎么办？
啊！！！！
约莫九十点钟，我终于把两担柴火劈好，码好。
银画中间来过一次，数落了我几句，让我快点砍。
我无意间看到她的脖颈上有青紫的痕迹，想着后院也不简单。
我走的时候将柴房的门锁好，肚子饿死了，想去厨房找点吃的。
我刚准备推门进厨房，银画就提着灯笼在身后出现了，“周嬷嬷说，厨房的东西要是少了，明天得饭你都别吃了。”
“我只是走到这而已，我这就回去了。”希望小竹能帮我藏点吃的。
等我走到死人院，就听见里面传来粗暴的男人的笑声。
可是院子里明明是黑漆漆的。
我加快步子走到门前，“小竹？”
接着门被推开，“姐姐，你可回来了，隔壁院子来了一群人，大半夜的还在闹腾，没法子睡觉了！”
原来是新来的护院们，“不说了，你有吃的吗？我好饿啊？”
小竹道：“我还想问你有没有饼子，我也好饿，晚上我去的时候，她们说点已经过了，让我以后早点过去。”
“故意的！我身上也没有，总这么饿也不是事情。”
小竹道：“明天及时过去吧，晚上喝点水对付对付。”
因为太累了，所以我两到头就睡了，但是隔壁的声音太大，总是睡一会就被吵醒，中间还间或几声猫叫。
我一个激灵，道：“猫叫？”
我赶紧悄悄起来，来到墙根。
“大刀哥，是你吗？”
“嗯。”
我扒开院脚的草丛，又将昨天的几块石头叠好，助跑，一口气跨在墙上，然后跳了下去。
大刀哥道：“太危险了，你待在墙上就好。”
“隔壁院子来了不少大汉，在墙头上我怕被发现了。”说完，我也顾不得问候了，“有吃的吗？”
大刀哥像是有预备一样，从怀里掏出饼子，道：“他们不给你吃的吗？”
我道：“孙志浩本身就讨厌我，你懂的。”
大刀哥道：“以后我天天送吃的给你。”
我连连摆手，“这当然好，但是我总不能一直这样，我得想个法子改变现状才行。”
大刀哥道：“说到底，你也是个小女子，怎么能对抗？”
“总是要坚持住三个月的。不说了，你让我吃会。”
吃完了第三个饼子，我还想吃第四个，第五个，但是小竹也没吃，于是收在了怀里。
大刀哥说：“饿了你就吃了，我再给你买。”
“我吃饱了，这是留给被我连累的小竹的。”
大刀哥道：“上次抓山匪后，县令有意让我去当个巡检，我回去求求县令，让他出面，放了你。”
“孙志浩这口气没出，以后还是找我事，找董家事。我自己会小心的，你不要去求！你去当巡检也好，就是郑县令，也不是什么好官。”我道。
大刀哥道：“他的确不是个好官，但有些事还需要他帮助。我已经辞了酒馆掌柜的事，我明天去县衙报到，以后不能天天来看你，你在府里多小心，等三个月一到，我接你出来。”
我不知道我可还有那个命，说实话，我并没有太多活下去的欲望。
大刀哥以为我默认了，道：“你在府里，要小心一个姓周的女人，刘大强以前认了个干姐，姓周，听说在孙家干活，你要是遇到了小心点。”
我道：“哎呀，是不是就是周嬷嬷啊？”
“什么，你遇见她了？”
我点点头，道：“难怪今天突然问我。幸亏你给我说了。”
这时我的院子里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你快回去，院子里好像有事，我得回去了。”
我赶紧深吸一口气，助跑，然后踏上大刀哥垫上的石头，跑两步就在夜色和墙角草的掩盖下，落进了死人院的草丛。
只见几个人正往院子里抬着一个人，然后找了个我隔壁的房间，把人丢下就走了。
我走了过去，去隔壁听了听动静，只见屋里有个人正在痛苦的哼哼唧唧的。
“啊！”屋里小竹突然短促的叫了一声，我立刻推门回了房间！
“小竹？”
小竹从床上爬起来，“姐姐，你去哪里了，吓死我了。”
“出去上厕所了，你怎么了？”
“做噩梦了，梦见院子里有死人。”
“只怕真的有了，我指了指房间。”然后和小竹说了情况。
小竹惊恐道：“那肯定是会死的，死人院本来就是放快死的人的。”
“我去看看。”我道。
“姐姐，咱们还是别去了，不掺合这个事情。”
最后，小竹还是抵不过内心的挣扎，和我去隔壁的屋子看了看。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头发凌乱，呼吸微弱。
“你是谁，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怎么样了？”
那女人哼哼的，说不出话来。
“我们还是走吧，估计是不行了。”小竹后怕道。
“我去打点水来，你看着她。”说着我就出了门，从房间里拿着木盆，去了厨房的院子打了一桶水来。
然后和小竹两人给她擦拭伤口。
等到我看清楚那个面容，我大吃一惊，这不是上次在胡同里看到的“潘金莲”吗？！
那女子明显没认出我来，只是哼哼唧唧的。
我赶紧帮忙脱开她的衣服，满身都是血迹，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了，是孙志浩抽打的。
一连洗了两盆水才洗得差不多了，但皮肉上露出的伤口十分狰狞！
一旁的小竹幽幽道：“早就知道他喜欢打人，但不知道居然打成这样狠，简直要人命。”
我一下子联想到了银画脖子隐藏的青紫伤，怕是也脱不了干系，不然一个丫鬟，周嬷嬷何以看重。
“潘，姑娘，你怎么样了？”
回答我的还是哼哼。
因为天太冷了，房间里也没被子，就算不流血死亡，也会被冻死。
我从厨房取了点柴火，生了个火盆，“小竹，你回去睡，我看着她。”
小竹道：“要不我们还是不要去管吧，要是他知道了…”
“没事的，放心吧。死人院不也有规矩吗，活下来了就不会追究了。”说着想起怀里的饼子，赶紧递过去给小竹。
小竹也不问了，拿着饼子又高兴的回去了，“我要留点明天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