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来负责
“白清浅?”皇帝上下打量了清浅一番,“朕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十岁的小姑娘,你父亲带着你们一家来皇宫里住,没想到,十年了,朕和你会以这种方式再次相见。”
“臣女……也没想到。”
“朕也觉得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你父亲机敏一生,反倒生出个糊涂女儿出来!”皇帝加重了声音,如此一看,他是真的为这件事情恼火。
不用多想也知道,皇帝是误会自己勾结外人,妄图谋反。不过清浅早在马车上便猜想过这个结局,历朝历代,由于经历了太多的更替,无论是皇帝,还是朝臣,都患上了疑心过重的通病,处处都要多加提防。
官员窃取朝廷机密,况且这个官员还是经过自己的手审核举荐的,很难不怀疑。
但即使是不确定的事,思洛也应该等自己回来之后再做定论吧。况且举荐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考察一下就随便通过呢?
可是现在自己哪有时间想这么多。这边先把皇上应付了最要紧,待回去之后再了解一切也不算是太迟,总不能让思洛去担这个责任吧。
应付的好呢,许是能洗脱罪名。应付的不好呢,看在自己父亲的面子上,皇帝应该不会先要了自己的性命,最多是在牢狱里呆上几年,受点刑罢了。
虽然这在别人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事。但清浅现在只能往最坏的地方想了。
“此事的确是臣女的疏忽,还请皇上息怒。臣女……”
“是疏忽……还是刻意?”皇上的脸色阴下来,“西北刚刚出了事,现在又闹这一出儿。白清浅,你是朕的臣子之后,朕没法不怀疑你。”
“皇上肯怀疑臣女,是臣女之性”清浅抬起头,坚定的看着皇上。
“哦?你倒说说,这幸字从何而来呢?”
“一来,皇上怀疑臣女暗自勾结外邦,窃取文书,说明皇上目光长远,万事可防患于未然,国家有此君王,便不会有谋权篡位之事发生。二来,皇上因为臣女是白家之后而对臣女多一层防备,说明白家格外受到皇上的器重,白家能为国家振兴略尽绵薄之力,臣女由衷的为皇上高兴。第三,皇上肯亲自审问臣女,怀疑臣女,说明皇上没有轻易给臣女定罪,没有未分清是非黑白就随意赏罚,由此可见,皇上在处理别事时一定会公平公正,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忠贞之士。”虽然不知道这么说是否和皇上的胃口,但好歹,现在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想一想,针对于当下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你倒是很伶牙俐齿,难怪能蒙的刘椽团团转,给你个明德书院主管的位子。这么说,是朕误会你了?”
皇帝的句句话都咄咄逼人,逼得清浅都快喘不过气来,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何陆知遥不让自己上朝廷做女官,如今的圣上果然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臣女不敢。”
“你不敢?举荐韩丰的事不是你负责?刘椽常跟我说,你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不会想不到用人之前应该思虑过三吧。”
“因为臣女……”
“因为白丫头根本不知道,有明德书院举荐人这回事!”刘椽已经站在门口听了许久,因为出事的那日,清浅正同陆知遥在西北考察情况,这件事,刘椽是知道的,所以只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此事该担责任的就不是清浅了。况且陆知遥也可以作证,但听到清浅就要承认是自己处理的韩丰之事,刘椽便将她的心思猜了个一二,她定是不愿意让江思洛去承担这件事情。所以,未顾皇帝身边的公公阻拦,刘椽便冲进了大殿。
“刘夫子,朕在问白清浅话,还未传召你,出去。”
“老陆,我记得当初咱们共事的时候,你就是这副急脾气,一向不愿意给你解释的机会,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的性子还是没变。我是不想再让你犯当年我的错误。”
方才还言语激进的的皇上,现下居然沉默的低下了头。
“我们多年交情,你还不相信我吗?这件事情,同白丫头没有任何关系,本来所有的文书是由策论科来审核,但昨日,白丫头外出有事,不信,你可以问你的太子殿下。”
“遥儿?”听到陆知遥的名字,皇帝微微一愣。
“昨日,小殿下同清浅一同前往西北探查,因而,昨日我便替清浅管理了一天的策论科。之所以没有通传就贸然闯进来,是因为我怕白丫头要替我承担这个责任。”
清浅难以置信的看了刘椽一眼,原来,自己想替思洛承担后果,而自己的师父,却急着要为自己承担后果,刘椽之前说过,自己在几年前就因为用人失误而退出朝廷,如今梅开二度,她真的担心,皇上会对刘椽做出什么事情来。
“皇上,梅大人来了,说是有要事要与皇上商议。”几人正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外的太监突然前来通报,皇上见此时陷入了僵局,自己也不好太咄咄逼问刘椽。毕竟,这个曾经和自己一同共事的人,他还是能信几分的,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联合外人,将自己辛辛苦苦扶持上的皇帝,再次打下来,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刘椽做的,他反倒是相信,纯属是一个意外。
“朕马上就去。”皇帝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
清浅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方才跪了很久,如今腿都有些软了。汗水已经湿透了她的衣襟,但她现在更想知道刘椽的想法。
“师父,为何要替我担下罪名?”
“那你呢?为什么要替江思洛担下罪名?”刘椽反问清浅道。
清浅不语。
“丫头,有些事情,谁做的,就应该由谁来承担,师父知道你心善,不想让江思洛来面对,但事情已经出了,她就应该自己来负责。此事皇上已经起了疑心,他这个人,我又不是不了解,就算是你没有二心,从今往后,他也会对你格外戒备,不只是你,还有白家,你的父亲,你的哥哥。”
“会连累我的家人吗?”
刘椽点点头。“所以这下你知道了,你想的是自己可以替别人承担。但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白家的事业,很可能就因为你而彻底完败。”
“但是师父,此事不能让你无缘无故蒙受冤屈。你也说过,皇上疑心重……他……”
“他不会对我怎么样。”刘椽坚定的说道,“丫头,现在你想的,不应该是谁担责任这些问题,而是……怎么救明德书院于水火之中。”
“师父……是什么意思?”
“丫头,我替你担下这个疏忽的罪名。但你要替我,当一天书院的院长。现在,明德书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院里人心惶惶,我希望你,能尽快将大家稳定下来,弄清事情的前后,然后……尽最大努力,找到韩丰。”
“可是……”清浅犹豫了,自己始终没有信心,能够找到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没有时间犹豫了,丫头,这次我能不能出去,全靠你了。”
此时,大殿上,皇上刚刚与梅大人谈完事,陆知遥便急冲冲的求见父皇。原是一早他便得了消息,此时整个人都急得不得了,他先去同白辰说了此事,但觉得此刻白辰来不合适,所以就没让他来。未多加思考,便急急赶来见皇上。
皇上大概也猜出了个一二。
“你来,是为了明德书院的事情吧。”先前,皇上便早已对陆知遥和白清浅二人的感情有所耳闻,
“父皇说的没错。儿臣此次来,就是为了此事。”
“你想同朕说,此事与白清浅无关,那日,她与你,共同在西北,对吗?”
“父皇如何知道?”
“你刘伯伯也是如此说。你放心,不是她的事,朕不会冤枉她。”
“多谢父皇肯宽恕清浅。”听到清浅没事,陆知遥瞬间松了一口气。
“你倒是同她走的很近?”
“儿臣和清浅是至交。”
“朕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只是历朝历代,都没有让一个外人干政的道理,也没有哪一位有能耐的继承人,因为儿女私情,就急得乱了分寸。希望你不是第一个,退下吧。”皇上严厉的说道。
陆知遥自然是知道,清浅没有给父皇留下什么好的印象,即使这件事不是清浅的责任,但是经此一闹,皇帝必然不会对清浅印象太好,而自己同清浅的婚事,也会成为一个大问题。但现在起码父皇没有太为难清浅,婚事也可以从长计议。
陆知遥默默的退了下去。
在刘椽的劝说下,皇帝同意让清浅先回明德书院主持大局,而刘椽自己,则要留在宫内,皇帝也在派人捉拿韩丰,待事情查清,再让刘椽回去。
清浅僵硬的坐在马车上,看着天色一点一点沉下来,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在宫里呆了一天。刘椽还未能回来,清浅是一万个不放心,记挂着宫里究竟能不能快速查明真相,但即使再担心,清浅的脑子里始终回荡着刘椽的那几句话,没错,出宫给了自己一个极大的便利条件,现在,只有自己能帮着师父,查明事情的前因后果了,此时清浅的头脑必须清晰。
马车缓缓地停到了明德书院的门口。
门口的守卫仿佛更多了,整个明德书院都被封住了。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和门口守卫言语了几声,清浅缓缓地推开了门。院子里坐了很多人,大家都齐刷刷的望向门口,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刘椽说的没错,明德书院确实已经乱作一团了。
清浅慢慢合上了门,思洛等人迅速迎上来,他们都盼望着清浅能带来一个好消息。
“怎么样,皇上怎么说,你没事吧?”苏墨急得问了一大串问题。
清浅摇摇头,“苏墨师姐,你先让所有策论科的人去屋里等我,一会儿我同大家说说。”
“其他人,都回自己的房间里待着。请大家不要惊慌,刘椽院长现在正在皇宫里处理事情,很快就会回来,请大家耐心等待。”清浅朝着众人喊道。
大家现在除了听话,也不能做别的。
清浅回到策论科的教室,说实话,她今天也是吓坏了。
“思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我讲讲吗?”清浅看向思洛,她的眼圈通红,许是哭了一天的缘故。
“昨日,你让我主事策论科,其中有一封文书,是举荐韩丰的,我以为,所推举之人,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才到我们这里的,所以……没注意就……”
“这么说,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转机了?”清浅失落的看着思洛。
“对不起……清浅,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思洛又忍不住的掉下了眼泪。
“现在哭不是最重要的事情,皇上认为,是我们勾结外人,企图篡夺皇位。”
“什么?”苏竹青瞪大了眼睛。
“清浅,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联合外人,真的没有!”思洛哭的更狠了,清浅在桌子旁边坐下来,
“我当然相信,你不是勾结外人。”
“清浅,你不会自己担下了吧。”苏墨担心的说道。
“这件事……担下责任的人,是刘夫子。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韩丰,找到证据,证明我们明德书院只是用人疏忽,绝对没有勾结外邦。”
“那……夫子怎么办?”思洛止住了哭声。
“皇上和夫子有交情,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但我们要抓紧时间,尽快想想,韩丰可能去的地方。”
众人赞许的点点头。
“这个韩丰既然是东盛国的臣子,那他肯定拿到东西后,立马就回东盛国了啊!”苏竹青说到,“况且,东盛国和我们国家互不侵犯,现在,他逃回国必然是最安全的。若是东盛国国君咬死了不承认,我们也没有办法。”
“竹青说的有道理,可是如此,就难办了。”苏墨叹了口气。
清浅没有发言,只是在思考着刚才苏竹青说的话。
“哎呀真是倒霉,我家里这么远,如今刚花了两天的时间赶回来,就碰上这个事情,我就说,把事情交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丫头,到底是靠不住吧!”韩黎凡在一旁说道。
众人都恶狠狠的盯着他。
“都……都看我干什么!我……说的是实话!”他虽然有些毛楞,但是还是故作镇定地回怼了过去。
“等等,韩师哥,你用了两天才到家?”
“干嘛!可不是两天吗?我这还花了大价钱请了最快的车夫!我家可不差钱!”
“你傻啊!清浅不是想知道你家差不差钱,她是想说,既然你们家都得用两天时间回去,那韩丰回到东盛国呢?”苏墨在一旁反驳道。
“没错,韩丰不可能在一天时间内拿着那么多的文书顺利回到东盛国。所以……他一定还在国内。”
“但是……他能去哪?总不能一个一个地方搜吧!”思洛说道。
大家陷入了沉思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