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质问
“大牢？”裴介白听到了这两个字，才终于有些意料之外的动了动眸子。
在一旁唯唯诺诺的周安福也跟着有些于心不忍地开口劝道：“皇上，这件事儿总归还没查出一个所以然来，就这样把三王爷直接关进大牢难免会被百姓议论，不如先按规矩让三王爷在自己府里头闭门思过——”
“周安福，朕平时是不是太过太纵容你了？这里一屋子主子，哪有你插嘴的份儿！”皇帝一个冷眸扫了过去，毫不留情地怒道：“朕就是规矩！再多说一句废话，朕让你也随着他一起去大牢里长长脑子！”
“奴才不敢！”周安福立刻噤声，隐晦地朝三王爷摇了摇头，暗示自己已经尽力了，让裴介白自求多福。
虽然直接把自己关进大牢属实是有些意料之外，毕竟裴介白当时与楚南舒商量的时候还以为皇帝多少会顾及一些皇家颜面，只把他关进王府呢。
但是裴介白还是顺从地开口替周公公解了围：“儿臣领命，只是——”，他故意装出一副狠厉的表情盯着通叔，一字一句地说道：“儿臣还想最后请求父皇一件事，就是把这人和儿臣关在一起，儿臣想和他最后一起叙叙旧。”
“呵。”皇帝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然后带着些畅快地说道：“朕怎么可能会这么糊涂！让他跟你关在一起，等着你毁掉人证出口恶气吗！周安福，把他俩分开关起来！快点！朕一刻都不想再看见这个孽障！”
其实皇帝原本根本没有想把通叔关起来的打算，毕竟他也是个“不畏强权、敢于揭发”的普通百姓。但裴介白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皇帝自然不好再放过这个人，只好骑虎难下地把他也一起打发进大牢，只不过此时皇帝还觉得他又一次提前发现了裴介白的小心思呢。
刚进入那个阴冷湿暗的牢房，通叔就下意识关心地看了眼裴介白的脸色，像从前一样担心他的身子受不住。
裴介白自然发现了通叔可笑的举动，他平静地侧头盯着通叔仿佛苍老了许多的脸，轻声说道：“通叔不必担心我的身子，毕竟有通叔这十多年如一日的精心照料，我好得很。”
通叔微怔在那，还是身后的狱卒推搡了他一下，通叔才反应过来要进那个与裴介白中间隔了一个的牢房。
“这位小兄弟，”裴介白适时开口叫住了那个狱卒，然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两块金子，分别递给了自己和通叔身后的狱卒，这才继续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还劳烦二位把这个人关在我隔壁那间牢房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两位小兄弟笑纳。”
那两个狱卒一年到头的工钱才多少啊，冷不丁收到这么一大块沉甸甸的黄金，立刻有些心动了，只是其中一位还是有些犹豫地挣扎着：“可是皇上那边——”
“皇上只说不让我们关在一起，但没说不让关在隔壁啊。”裴介白玩起了文字游戏，故作落寞地博着两个狱卒的同情：
“实不相瞒，我从小就在这人的照顾下长大，最信任的人就是他了，可如今我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在骗我的，我经历的所有美好都不过是他的一个局，我只是想和他聊聊，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二位兄弟也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头，我一个病弱王爷在外头都手无缚鸡之力，如今在这个牢房之中能不能活着等到沉冤得雪的那一日都不一定，哪里来的能力去伤害别人呢？咳咳”
说着，裴介白还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那两个狱卒见状也都动了恻隐之心，又看在金子的面子上嫌弃地把神色复杂的通叔推进了裴介白隔壁的牢房，然后好心地跟裴介白说道：
“哎，你要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们哥俩一声。虽然我们也是新来的，但一定能帮就帮！”
“多谢二位兄弟！”裴介白“有气无力”地感激道。
待两个狱卒终于走远，冰冷的牢房里终于再次沉寂了下来。
裴介白也收起了那副病弱的模样，看不出什么情绪地站在了靠近通叔的那一侧，一面在脏乱不堪的牢房里寻找一处能坐下的地方，一面语气不咸不淡地开口：“通叔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看着裴介白好像在聊家常一般的神情，通叔心里更加打鼓，张了半天嘴，只憋出一句：“公子身体还好么？此处阴冷，能吃得消吗？”
裴介白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收回环视四周的眼神，目光带着让通叔陌生的压迫直直地盯着通叔，语气却放得更加轻柔：“这不是通叔想要的吗？”
“不！我没有！”通叔不敢直视裴介白恶狼一样的眼睛，蹲下抱头哭喊道：“我也没办法了啊！公子！我真的是被逼无奈啊！你要相信我，我已经在地窖里把你需要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算就算他裴、就算他问起来我也不会告诉他你在哪的！”
“果然是裴介煜。”裴介白心里了然道，他面上不显，只是跟着通叔蹲了下来，与他平视，清冷的声音穿透通叔的耳膜，直直在他心里扎着刀子：
“通叔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您也知道，在我心里您就像我的父亲一样重要。如今，您也像父皇和母后一样抛弃了我，是吗？”
裴介白顿了顿，用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继续道：
“哦，我明白了。只有我傻乎乎地拿通叔当作我最重要的亲人，可通叔怕是从一开始接近我的时候就盘算着这一天吧？让我想想，通叔背后的人究竟给了通叔什么好处，让你突然就不肯接着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