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撒气
“什么？”
皇帝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奚寻云看着对面那个已经不再意气风发的男人，不愿再多说一句话，只深深地叹了口气。
裴玄弘当着众人的面，只能疲惫不堪地垂下眼皮去掩盖自己的悲痛。
“罢了，”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皇帝哑着嗓子开口说道，“你且出宫去吧，朕放你自由。”
“多谢皇上成全。”奚寻云片刻都没有犹豫地谢了恩，转身便要离开。
裴玄弘张了张口，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你这一去便走远些！不要再回来了！”
奚寻云听出了话里的叮嘱和提醒，并未转身，只是释怀地笑了一下，又继续迈着步子消失在了皇帝的视线中。
直到她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了，皇帝才失魂落魄地收回目光，也就是这时才想起一旁一直“装聋作哑”的裴介白。
“你也回去吧，小心在此处站久了再着凉。”裴玄弘听不出什么情绪地说着，“今日之事，父皇多谢你护住了她。但”
“父皇放心，儿臣今日只是在亭子里吹了会儿风，这期间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来打扰。”裴介白抢着答了话。
看着面前乖顺的三儿子，皇帝不免又想起方才又是意图夺权篡位、又是想染指自己心爱的女人的裴介元，心下不免更加恼火，嘴上却仍状似平常似的说道：“好孩子，你先回吧。”
裴介白哪里会看不出来皇帝风平浪静的面具下已经有些压不住火气了，他匆匆应了句“儿臣告退”便把场地留给了皇帝自己。
“周安福！”
待裴介白一走，皇帝便寒意凛然地喊来了周公公。
“奴才在！”周公公刚把发狂的裴介元处理好，一回来便听到皇帝的召唤，立马吓得哆哆嗦嗦地跑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只是冒着冷意地扫了周公公一眼，便又接着开口道：“随朕去未央宫，朕倒是要问问皇后是怎么教的皇子！”
周公公心下大惊，只觉得皇后的好日子可能要到头了，忙应声下来。
未央宫。
“皇上驾到！”小太监尖细的声音一出来，里头的丫鬟们便立马笑意盈盈地围到了皇后身边，各司其职地帮着皇后整理衣服和妆容。
皇后一边任由着丫鬟们帮自己捯饬，一边又忍不住笑道：“哪里就需要这么隆重了？皇上又不是许久不来了，这幅样子倒显得本宫多心急似的。”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能有什么事儿让您心急啊？奴婢们只是想让娘娘在皇上面前永远是最最美艳动人罢了！就算娘娘不喜欢打扮，就权当是让奴婢们一饱眼福可好？”未央宫大宫女在一旁卖力地奉承着。
“你们主仆在说些什么，竟这般热闹，不如与朕分享分享。”
皇帝疾步走了进来，眼里一丝笑意都没有，冷漠地开了口。
大宫女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感受到皇帝压抑的气场便立刻开口：“奴婢们先行告退。”
宫中人都散全了，皇帝才一脸失望地看向这个打扮得雍容华贵、端庄大气的皇后，不解地开口问道：“皇后，朕平日里待你不薄吧？”
皇后身子僵硬了一瞬，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立马换上了一副贤良淑德的笑来，缓缓走向皇帝，想给他递上一盏茶，嘴里还说着：“皇上待臣妾一向很好，臣妾也很是知足。陛下可是有烦心事？臣妾愚钝，虽然读书不多，但也愿意替陛下分忧解难——”
“啪！”皇帝怒不可遏地把皇后递过来的热茶掀开。
皇后被这力道带得直接摔在了地上，她一脸惊恐地翻过身，跪了下去，低眉顺眼地哄道：“皇上赎罪！臣妾虽然不知做错了什么，但只要皇上明示，臣妾一定改！”
“你不知？”皇帝冷笑了一声，“你是当真不知，还是以为朕老了！糊涂了！你便可以和你儿子联起手来一起诓骗朕啊！”
皇后瞪大了眼睛，手也忍不住哆嗦了起来，她心里隐隐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可面上却只能装作无辜地委屈道：“皇上明鉴！是不是元儿又犯浑惹皇上不快了？臣妾替元儿向皇上请罪！皇上还请看在元儿年纪还小的份儿上原谅元儿吧！他——”
“他会有今日也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皇帝气急，周身寒气更胜。他慢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跪着的皇后身前，然后缓缓的蹲了下去，掐着皇后的下巴，眼里一片冷意质问道：
“你可真是朕的好皇后啊，整日里教唆你的好儿子图谋朕的皇位，还想着除掉朕的左膀右臂？你为了什么？嗯？就这么想当太后吗？你简直是个毒妇！你竟然还想杀了寻云是吗！当年的事朕已经不跟你计较了，可你竟然还如此不知收敛！你当真以为这么多年朕还和当初一样需要你母家的支持吗？呵，简直可笑至极！”
皇后不可置信地摇着头，眼泪把精致的眼妆都弄花了。她狼狈地掰着皇帝的手，却始终不敌一个满腔怒火的男人的力气。
她眼里的光渐渐熄灭，皇帝也适时收回了手，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嫌弃地在衣角蹭了蹭，站起身来。
“咳咳”皇后猛烈地咳嗽着，好半天才喘过气来，她自嘲地笑道：“怎么？皇上今日就是为了奚寻云那个贱人才来的吗？为了一个消失了十多年的女人，皇上竟然如此待我？”
“你放肆！”皇帝一脚踢在了皇后的腹部，眼神狠厉地盯着皇后，一字一句道：“若是让朕再从你嘴里听到对她的任何一句诋毁，朕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唔。”皇后嘴里涌上一股铁锈味儿，她痛苦地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开口道：“皇上不喜欢，臣妾臣妾不说便是。只是这不关元儿的事，皇上为何为何要迁怒于他！”
皇帝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漫不经心地回道：“忘了告诉你了，裴介元，已不是你我的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