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符茜走的很快，到了楼下，才放慢了脚步。
洗完澡后，符茜躺在阳台的靠椅上，身上盖着一层薄毯，柔荑的双手交叠在小腹上，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皙发光，睡袍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
天边的月亮，淡淡的月光在路灯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微弱。
犹如她此刻的呼吸一般，眼眸微阖，将睡未睡。
一阵敲门声响起，符茜眉头微蹙，睁开眼睛，泛着水光。
微风吹过，有些凉意，将薄毯披在身上，踩着拖鞋去来了门。
“怎么还没睡？”敲门的是一个保养得宜，气质优雅的女人，看着也就三十岁的样子。
符茜裹了裹身上的毯子。
“马上就睡了。”声音慵懒，缓慢。
眼尾泛红，氤氲了一层水雾，明显是有了困意。
“刚高考完，好好休息。”女人感受到屋内的温度，又继续道：“空调温度不要打的太低。”
女人的语气温婉，让人听着很舒服。
见符茜点头，女人也不再多话，走之前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符茜把灯关了，闭上眼睛躺了几分钟，刚还困意十足，现在却没了睡意。
“我……喜欢女生。”
脑海里回荡着卯年的这句话。
脸上虽是风轻云淡，眼里却包含了太多情绪，伤心，委屈，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像是溺水的人想求生却无力挣扎。
心口突然的刺痛，符茜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球在漆黑的夜里闪烁着。
在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后，才阖上双眼。
第二天清晨，卯年徒步到公园。
园内枝繁叶茂，绿树成荫，东边升起的太阳，透过浓密的枝叶，将点点光斑洒在地上。
太阳刚升起不久，又有丝丝微凉的清风吹过，不甚炎热。
公园的光景和初次来时一样，只是心境不同了。
不再多想下去，卯年把东西放在长椅上，便围着公园跑了起来。
几圈下来，并没有见到熟悉的那个人，便没了动力。
再下一圈时，额头的细汗变成汗珠往下流，呼吸也有些急促，小腿也没了劲，渐渐吃力，便停了下来，脑袋有些嗡嗡的，身上也是一阵一阵的胀热，右手揉着太阳穴往回走。
卯年坐在长椅上，手肘搭在膝盖处，垂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出神。
她是不来了？
又或是……不想见自己？
越想越觉得烦躁，猛然抬头，便看见符茜正立身于她面前。
一身白色的运动服，露出的双腿笔直修长，肌肤像是冰山上的雪水一般，洁白无瑕。
乌黑长发被高高扎起落在白玉般的颈部，未施粉黛，已容色天成，宛若掉落人间的天使，美丽动人。
心弦又一次被拨动。
符茜的突然出现，让卯年犹如置身于梦境一般，好不真实。
看卯年茫然若失，薄唇半张，似要说些什么，但又久未开口，符茜只好坐到一旁。
卯年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眼光专注，过分温柔。
符茜偏过头看向卯年，两人视线相碰。
卯年面上一红，略偏过头，收回视线，看着远处的风景。
符茜也没出声，还是望向卯年。
两人的相处没有之前那么随意了，夹杂着一丝生分、拘谨。
是自己？还是卯年？亦或是两人都有？
自己这样是因为她喜欢女生？还是介意她喜欢女生？
没过多久，卯年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以为你不来了。”声音有些沙哑。
卯年身侧的右手却紧紧抓住椅子的边缘，出卖了她此刻不复安静的内心。
符茜的睫毛微颤，眉间微蹙，眼眸里的情绪复杂多变。
在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后，符茜轻声道：“是觉得我在躲你。”
是陈述句。
空气静默，气氛一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周边只传来时不时的鸟叫声，再无其他声音。
眼眶发酸连带着鼻腔也也是，涩涩的。
卯年吸了吸鼻子，强忍着，而后，转过身正视着符茜。
“你不会躲着我。”
卯年神色笃定，眼尾泛红，连带着眼角的泪痣也变得炽热起来，像玫瑰盛开一般，鲜艳夺目。
这样的目光太过炙热，让符茜心间一颤，抿着红唇，眼眸微垂，又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才开口：“当然，我愿做你最坚贞的朋友。”
最坚贞的朋友吗？
那年除夕夜她便写过［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长兮……
是一直作为朋友才可以的啊。
如果自己哪天捅破了这层“纸”，她们之间又要何去何从，符茜还能如今天这般吗？
卯年抬眼与符茜对视，她的眼眸闪着柔光，嘴角弯起轻浅的弧度。
让人心动，让人心安。
“我很珍惜这段友谊，也很珍惜你说的这句话。”卯年眼眸微眨，泛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干净清澈而又真诚。
符茜轻轻笑了笑，浓密的睫毛随着眼角上扬微微发颤，眼眸似一汪春水，染上了湖水的颜色，清澈见底。
眼梢微微上挑，嘴角噙着笑，指尖搭在卯年的马尾处，说道：“头绳挺好看。”
……这是发现了？
她不会多想吧？
卯年把发带解了下来，长发垂落。
将发丝捋到耳后，指尖捏着红色发带递到符茜手边。
“我就那一个蓝色头绳，被你带走了，我就用你的这个了。”强装镇定解释。
事实也是如此，她以为符茜不会看出来的，头上的发带，正常人谁注意啊。
终是她大意了。
符茜低头，将发带握在手心里，指腹在发带上轻轻滑着，若有所思。
隔了好一会儿，符茜抬起头，面带疑惑，薄唇轻启：“你是有喜欢的人吧。”
昨晚的问题再次被搬了出来。
昨晚还是疑问句，现在就变成了陈述句。
自己的马甲快被扒完了……
“为什么这样说？”卯年没有回答，反问了回去，她还记得那晚是符茜问了卯洋，说自己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她也是满肚子疑问。
符茜沉默了片刻，面上有些不自在，“你考d大，不是因为你喜欢的人？”
卯年明白了。
“所以你才问卯洋的？”符茜什么时候这么关注别人的情感了，这有些不像她。
符茜索性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看符茜这般傲娇，卯年轻笑一声，把红色发带从她手心里抽了出来。
“把我的蓝色皮绳拿来交换。”
手心传来轻微的痒意，符茜睁开双眼，看着卯年，似笑非笑。
随之而来的蝉声，来往的行人的交谈，公园里鸟儿的叫声，掩盖了卯年的笑声。
和符茜分别后，卯年心情大好，走哪哼哪。
刚吃完早饭，就被卯爸拉到了书房里。
卯年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出来，坐到椅子上，头也没抬，问道：“要说什么事？”
卯爸把门关上，走到卯年的位置出声询问：“有想好选什么专业吗？”
卯年抬起头，看向卯爸，没多做犹豫，回答道：“建筑学。”说完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书。
现在国内房地产行业渐渐不景气，建筑学这个专业也多少收到些影响。
听到这个回答，卯爸眉头皱在了一起。
这孩子，前两年还让自己转到其他行业发展，她倒好一声不吭就说要学这个专业。
“你怎么想的？”卯爸的语气有些不满。
卯年夹好书签，合上书，放在了书桌上，把自己的打算都说了出来。
“我对这个专业感兴趣，读完本科打算继续深造，现阶段的想法是成为高校教师。”
听卯年说的有理有据，卯爸的眉头舒展了些，打算还不错，哼了两声。
坐到卯年对面的椅子上，想了片刻又问了一句，“想好报考哪个大学了吗？”
不同于刚刚的胸有成竹，此刻的卯年有些心虚了。
说第一遍时，卯爸没听见，又让她再说一遍。
卯年自知唬弄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大声说：“d大！”
顺便把桌子上书的拿了过来，遮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卯爸的反应。
卯爸缓了两秒，确定自己没听错，有些迟疑道：“你不是学理科吗？”
卯年眼眸微垂，没敢对着卯爸的视线。
“是，但我想考d大。”d大虽然偏向文科，但不代表理科专业就不好。
“因为什么？”
卯年把书移开，右手紧攥着左手的手腕，似给自己打气，又坐直了身子，挺了挺后脊，抬眼看向卯爸的眼睛，而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因为喜欢的人。”
声音不大，可这句话足以让卯爸身心俱震，眼睛圆若铜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卯年赶紧拿了一杯水送过去。
卯爸喝过水之后，久未说话，只是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叹了一口气，才说：“你也长大了，也有自己的打算，你的事我不会过多干涉的，只一件事。”
说到这卯爸顿了顿，看了一眼卯年，意味深长道：“遇到拿不定的，还有老爸可以商量，不要都自己一个人扛。”
卯年的眼眶泛红，有些发酸，点了点说：“我知道。”
过了良久，卯爸出声了。
“对方长啥样？好看吗？”话锋急转，一脸好奇和之前语重心长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
要不要转变这么快，自己刚还感动的不行呢。
“丑的说不出来？”卯爸脸顿时拉了下来。
怎么可能？卯年赶紧摇了头。
“我是颜狗，您不知道？”也绝对是遗传的。
她的符茜优点可太多了，好看在她身上确实最不值得一提的，外冷内热，对人朋友足够真诚，心思细腻、自律、学习又好……
卯爸点了点，而后又说：“对你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卯年点了点头，内心却翻了白眼，那您刚还问自己好不好看。
“记住分寸，不要乱来。”
“您越说越没谱了。”她和符茜八字还没一撇，她想乱来还不成呢。
“嗯这样最好……下次找个机会让我看看。”
……
卯年垂着头没说话，卯爸咳了两声，“两个月的暑假怎么打算啊？别只用来谈恋爱了。”
……卯年觉得自己可以不说话了，好赖话都让老爸说尽了。
“出去玩。”又朝着卯爸伸出手，两指捻了捻，做出要钞票的举动。
卯爸顿时无语，拍掉卯年伸出来的手，“那也不能两个月都出去玩。”
“那我去您的公司实习两个月，怎么样？”
卯爸的公司现在重点放在室内装修和设计，卯年前世学的建筑学，很多软件她都有所涉及，正好再次熟悉了。
卯爸没有立即出声，考量了一会儿，才说：“那你好好学，做的不好，随时辞退你。”一脸严肃，不似平日。
卯年抬头挺胸，一脸认真，“收到，保证让您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