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安
“最后一次听见他的消息是在他葬礼的前一天。”她的眼底就像是被阴霾所掩盖。将她的情绪带到那个下着雨的葬礼现场。
“他是一个浪漫的人，每次约会都会给我带一束花，只是没想到，我第一次送给他的花却是一捧白色的菊花。”
盖伊尔垂下眸子，细细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后来我才知道，因为过度劳累，他的身子早就已经透支了，在发觉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就选择了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我们的关系。”
江晚沉默了，外界只说享有盛誉的天才钢琴家下嫁给一个司机的儿子，最终的结果也显而易见，符合了所有人的猜想。
可即使如此，他们相爱过的事实不是假的，他们对彼此的承诺不是假的。这份年少时独有的荒唐也不是假的。
就算是现在，盖伊尔看向手上那枚戒指时幸福的表情也证实了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只是短短几天，江晚好像已经彻底适应这种三个人的生活方式。
白天练琴，晚上在盖伊尔夫人的小菜园里摘些新鲜的蔬菜。
陆行远下班的第一时间就回来亲自下厨，江晚也自觉地收拾好碗筷。
出乎意料的是，江晚以为在回避他的告白之后，他们的相处会变得很尴尬，但是现实好像要比想象中好很多。不知道是因为盖伊夫人的润滑作用还是陆行远的刻意带动气氛。
外面是无限宁静的夜晚，而别墅里，三人并排坐在沙发上。
面前的电视里还在播放最新的综艺。
看到好笑的片段，三人总是默契转头，相视一笑。
盖伊尔夫人也完全没有长辈的架子，总是包容地接受新鲜的观点和事物。
可终究上了年纪，不到十点就开始犯困。
“我先去睡觉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我陪您上去。”江晚立马起身。
“不用。”盖伊尔夫人重新将她按到沙发上。
盖伊尔为避免江晚的坚持，转身就走。
而她也只得笑着摇摇头。
盖伊尔走到转角的时候，偷偷转过身去看，两人坐在沙发的两端，但是气氛却很好。
她满意地点点头，果然没有白费她的刻意安排和一片苦心。
带着欣慰的笑，她踏上了阶梯。
而两个当事人却毫不知情。
“哈哈哈哈。这个人也太好笑了吧……”转头看见陆行远一张带笑的俊脸，江晚微微愣住。
这样直观地对上他的眼睛，心跳仿佛是漏掉了一拍。
他的眼睛似乎是有什么特殊的魔力，每次只要落入他的眼底，就不觉得开始被吸引。
耳边依旧是电视的声音，但是江晚已经听不进去它到底在播放什么。嗡嗡的声音渐渐被心跳声所掩盖。
她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不该躲开他的眼神。
就在她还在思考的时候，一道突兀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这暧昧的氛围。
江晚连忙回过神来，转身拿起身后的手机。
“喂？”
电话那边大概是静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微弱啜泣声。
“是孙蕴涵小姐吗？”江晚不确定地问了一声。
这也引起了陆行远的注意，他放下手中零食的包装袋。
“是……是我。”仿佛已经泣不成声，孙蕴涵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江晚抬眼看了一眼时间，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迫不得已。
“你出什么事了？不，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找你。”
像是找到了一个避风口，孙蕴涵深吸一口气，将地址报给了她。
挂断电话之后，江晚拿起沙发边上的外套就要往外冲，被陆行远一把拉住。
江晚转头，眉头微微蹙起，以为是他要阻拦。
“我陪你一起。”陆行远没有多说一句话，转头拿上车钥匙。
看着被他反牵住的手，江晚眸子眸子动了动。
到了她给的地址之后才发觉，和陆行远一起来似乎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黑黢黢的小巷里似乎蛰伏着在暗夜中游走的怪物。甚至连尽头唯一的光亮都像是指引人走向阴间的噬魂之物。
江晚站在道路边的灯光下。头顶的灯光微弱昏暗，只有脚底还能看得清。因为害怕，手不自觉地护在胸前。
“如果害怕的话就抓住我的衣角。”陆行远将他外套的衣角拉到她的面前。
江晚顺着衣角往上看去。黑色的外套和他的似乎完全融于黑暗之中，墨色的瞳孔满是柔色，让人的心不由得放松下来。
江晚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往黑暗的深处走去。
老式楼房的楼梯总是有几盏点不亮的灯。
陆行远在前面开着手电筒，在三楼的一户门前停下，确定了门牌号之后，转头看向江晚。
江晚点点头。
“咚咚咚。”门被敲响的片刻之后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猫眼处暗了又亮。
接着门就被打开。
孙蕴涵的脸上带着歉意，招待他们进屋。
但是进屋之后，两人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
小小的客厅里一片狼藉，连厨房也被砸坏了不少东西。
仔细看孙蕴涵的脸上还残留着没有彻底干了的泪痕。
“不好意思，我现在实在没有能招待你们的东西。”她连忙将一旁还幸存的小板凳端过来。
江晚挥挥手表示没关系。
“你是受到了入室抢劫吗？”陆行远一脸正色。
而孙蕴涵却有些迟疑地看着他。
江晚连忙解释道“这位是专业的检察官，他或许能帮到你。”
听到江晚这么说，孙蕴涵也放下了戒备。
“那天在警察局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他离婚，但他却始终不肯，还说，要是离婚就必须把他的债全部还上。”
这不由得让江晚的眉头高高蹙起。没想到这个男人已经到了如此不要脸的地步。
“一气之下我就搬了出来，没想到他还是不依不饶，今天直接上门将我的东西都砸了……”她擦了擦从眼角淌出来的眼泪，吸了吸鼻子。
“我自从结婚之后就忙于奔波，再没什么朋友，所以……”
“实在不好意思。”她的脸上是诚挚的歉意。
“不用担心，我们会帮你的。”说完转头看了看陆行远，见他没有拒绝，这不由得让她心里多了一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