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命运之环
“我的洞穴勘测器就在那里。”塔莎没有直接回答江涵的话，指了指暗河分流的地方。岸边一块平坦的区域，停着一台甲壳虫一样的载具。
塔莎蹦蹦跳跳地跑向「甲壳虫」头部的驾驶舱，谁料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传来「pia 叽」地一声清脆的扑街声。
“呼……好可爱……”杨漫妮捂住嘴巴，眼睛瞪得老大。
江涵赶紧把她抱了起来，拍了拍她脸蛋上的土，柔声道：“小心别摔坏了。”
小绿人的绿皮变得更绿了，似乎没有挣脱的意思，头还在她怀里蹭了蹭。
“喂，你这家伙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张衍山那个羡慕忌妒恨呀。
“咳咳，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江涵把塔莎放在地上，后者清了清嗓子，走过去打开了驾驶舱，并邀请江涵参观。
“这……”江涵先钻进了一道小门，小门里面还有一道小门，随后望着舱内犯了难。里面座位是不少，除了驾驶位还有六个，看来也承载一定载客功能的。可这尺寸……实在是太袖珍了。
望着塔莎60厘米左右的身高，好像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确实没办法，你们只能去货仓委屈一下了，那儿宽敞。”塔莎坐在驾驶室对三人说。
“哪里哪里，能有希望出去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江涵微笑着说，另外两人鸡啄米似的点头。
借着「甲壳虫」身体上一闪一闪的灯光，三人进了货仓，塔莎按下按钮关上了仓门。跟驾驶室一样，这个货仓也有门中门，不过要宽敞高大得多。张衍山觉得那一闪一闪的光就像飞机上的信号灯。
“出发了！”喇叭里传来声音，货仓里的三人听得清清楚楚。他们感觉这台载具像船一样浮了起来，感觉不到任何摩擦力地移动了。
“我、我们是在飞吗？”张衍山胆战心惊地对着喇叭说话。
“对啊。你们自己看吧。”喇叭里话音刚落，货仓两边的墙「刷」地一下亮了起来，显示着外面的光学影像。
“你们看哪，我们……真的在飞！”杨漫妮紧张中带着一丝兴奋！在载具两侧的强光灯照射下，整个洞内的模样变得一清二楚。“可是，我们坐的这个……没有翅膀啊！”
“反重力引擎。”塔莎解释道，“在大气层内用机翼飞行灵活性太低，那种仿生学的装置，我们很早以前就淘汰掉了。”
“哇！这也太酷了！”张衍山看着舱外的影像，激动得浑身发抖。这是一个很大的地下空洞，自己正沿着暗河的另一条分支水流飞行。两边地上长着密密麻麻的石笋丛林、五颜六色的石珊瑚、如白玉般晶莹的石英塔，不远处大片大片连着的、像异形肌肉一样的石幔，从洞顶到地下狂野生长着，仿佛岩石的瀑布在飞流直泻。一群蝙蝠仿佛受到了灯光的惊吓，密密麻麻地飞向了「甲壳虫」，将整台载具包裹得严严实实，看得杨曼妮惊叫不已。然后它们重整旗鼓，又成群结队地往远方飞去……
“太美了太美了太美了！”张衍山扒着屏幕，跪在货仓里的两块矿石上，如痴如醉。江涵罕见地没有吐槽他，因为自己也被震撼得七荤八素。
“这石头真硬啊！”张衍山揉着膝盖，坐在了石头上面。“废话大王，你说啥石头不硬？”杨漫妮心情很好，打趣地问道。张衍山着急解释：“我是觉得这石头太……太……太太太我的娘亲啊啊啊！！！！”
“对，你没看错。”江涵知道张衍山发现了什么。
杨曼妮好奇地凑过去一看，不光大抽一口凉气，并且抽得上气不接下气！刚刚被张衍山跪了半天、又坐在屁股底下的石头，是一块如假包换的金刚石！
当今世界发现最大的金刚石，是1905年南非出土的名为「库里南」的巨钻，重达3106克拉，也就是6212克，外形是一个成年人握紧拳头的大小。
而张衍山坐着的这两块……每块都有一个本地大西瓜那么大。
“你们看周围。”江涵淡淡地说道。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出仙人跳！这间货仓里起码有几十块大大小小的钻石原石，最大的堪比一个水桶那么大，最小的也跟个菠萝差不多。
“对了，那些是我上次弄的实习作业材料，还没来得及卸下去。”
“我的乖乖，不会吧，这洞里已经富可敌国了？”张衍山傻傻问道。
“怎么可能！你知道这东西的形成条件要有多么大的压力和温度吗！我们的研究基地在地壳以下30公里处，那里的外部温度就有一千摄氏度了！都没办法形成这种石头。”
“……”整个货舱鸦雀无声。
“不过那里有很多岩浆流带来的——你们叫钻石对吧——碎块，差不多就是你们看到的这种，随处可见。再给你们说个事，根据我们的勘测，在大概2000公里深的下地幔，那里有……你们这里最高的山叫什么……珠穆朗玛峰对吧？”
“是的。”张衍山像小学生一样回答道。
“一整座珠穆朗玛峰那么大的钻石。”
张衍山和杨漫妮已经神智不清了，只有嘴里在碎碎不停地念叨着“钻石山，钻石山……”
“但这恐怕不会是让你们留在这里一百多年的理由吧？”唯一清醒的江涵问道。
“当然不是，但我不能说了。”
“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会保守秘密的。凭我的直觉，这件事跟全人类的命运息息相关。”江涵急切地恳求道。
“……”通讯器那头没有了声音。良久，传来了回答：“也罢，本来就是你们星球的事。如果不告诉你们，不符合我邦的和平友爱宗旨。”
河道走到了尽头，前方是高耸的石壁，水流从石壁下方的洞穴里湍急地流进。「甲壳虫」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张衍山重心不稳，手臂不小心甩到了杨漫妮柔软的身子上。
“你干什么？脏手给我拿远点！”江涵美目圆睁，怒不可遏。
张衍山被吓得连滚带爬跑到另一个角落。没有人注意到，杨漫妮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红晕。
两边的光幕上，除了飞速划过的流水和气泡，时不时有一群通体透明的小鱼游过，内脏和骨骼纤毫毕现。
“你们生活在这个城市里这么多年，有没有感到什么异状？”塔莎先是问了一个问题。
“异状吗？我19年生涯里，过得没有任何意外的无聊。”张衍山想了想。“知道遇见明……啊！”江涵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说到你们的超能力，从100多年前直到刚才，我们没人见过地球人有那种能力的。和你刚才要说的那个外星人有关吧？”
“外星人……”江涵思索着，对了，最近老是遇见外星人。江涵和张衍山同岁同级，要说这19年有什么异常，可能就是最近这一段离奇的遭遇了。
“为什么几方外星势力都来了？这座普普通通的江城，有什么值得跨越光年尺度的距离到这里来安营扎寨？”
三人没有回答，凝神屏息地听着。
“一百年多前，我们的先遣队目睹了人类的互相残杀，于是决定暂时躲避，来到这深不见底的底下。我们把基地建在地下30千米处，这样即使再过几百年，你们也不可能找到我们的基地。我们原本只打算做一些基础的科研研究，就返回自己的星球。”
“可就在我们安顿下来，对30公里以下的地幔层进行探测时，发现了一种神奇的物质。这种物质像气体又不是气体，虽然我们的探测器能从中穿过，它们彼此之间却存在很大的张力……任何被挤压而出的岩浆、气流都无法将它带到地表。”
“连你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物质吗？”张衍山吞了一口口水，在静寂的货舱里格外响亮。
“不知道。这100年间我们都在努力地研究，却没有任何结果，无法对其取样，各种测试也对它无效，也接受不到它有任何放射性或排出物。于是我们猜测，这100年来它都处于休眠状态，而且不是我们任何已知文明的造物。”
“这种物质有多少？”江涵突然问道。此时他们乘坐的机器已经穿过数个大小不同、错综复杂、迷宫一样的水洞，可已经无人关心这个了。
“说到这个，是最让我们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它在地幔层里形成了和地球北纬30度完全平行的一个环，这条环带的中间部位最为致密，两侧则逐渐稀疏，宽度也达到了1000公里以上……”
“北纬30度……”江涵沉吟着，“那岂不是贯穿了地球上的四大文明古国？而且正好穿过江城市，我们位于它密度最高的位置？”
“正是这样。我们十分怀疑，地下这条三万多公里的巨龙，跟人类文明的诞生密切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