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火种
火种
虽然枪不能用了，但来到这里的碧珀士兵毕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
这支部队的名号之所以叫做“白银之剑”，皆因他们身上的银色佩剑。传说中，在碧珀世界统一战争时期，这支军队骁勇善战、所向披靡且声名远扬。
“当他们拿着热武器的时候，你会恐惧、会绝望。而当他们拔出银色佩剑的时候，你反而会感到安宁，因为你的灵魂即将得到安息。”——一位历史学家曾经这样评论道。
短暂的慌乱之后，士兵们重新排好了阵型，一柄柄的剑上流转着银色的辉光，在漆黑的夜晚，隐隐有些神圣的味道。
“他们有武器、有护甲，而我们什么都没有！”有人大声喊道。
“这不是比刚才好多了吗？”芬奇身处重围之中，仍然一剑刺到了一个士兵的胳膊上。充盈着能量的剑刃，轻而易举地刺穿了士兵的战甲。芬奇身手很是了得，一边抵挡周围士兵的进攻，一边拾起剑扔给了同伴。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冀沧海暗想，这大叔真有一套。
注视着眼前的棍子——或许不应该再称其为棍子，两头发出的犹如实质性的白色能量组成的环状武器，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然浪费了这把武器，其他人可都是在赤手空拳地战斗。
冀沧海突然感觉自己后背发凉，眼角瞥到一阵银光大作，心里暗叫不好。连忙挥起武器往身后格挡。只听“哐当”一声，火花四溅，待他看清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此时的圆环能量，不知什么已经沿着其圆面铺展开来，形成了一面晶莹剔透的盾牌。唯独他握着的地方，留出了一小丝缝隙。士兵的剑尖在盾面猛烈一击，把他震飞出几米远，倒在地上。
「这就是……他们说的‘灵能’？会自己发生变化？」
电光火石间，冀沧海猛地一闪念，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一个飞扑将圆盾拾起，用尽全身力气掷向提剑冲过来的士兵。
只见圆盾在飞行过程中将圆面的能量收回，重新聚焦在边环上。士兵急忙举剑格挡，乳白色的光环和犹如星辉的银剑一接触，竟然白光大盛，银光坚持了几秒钟就熄灭了。
“这，这是噬能灵！”士兵大吼道，扔掉手里的剑，以免灵能被进一步吸走。“不可能！你们平民怎么可能会练出这种程度的噬能灵！”
「平民？」军官此刻仍然一言不发，观察着战场里的一举一动。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名叫芬奇的人身上，总觉得有些眼熟。
「这可不像平民！」军官眉头紧锁，心思飞快地盘旋着。
啾啾仍然在人群之中欢快地穿梭着，它散发出的超高能电磁微波不仅让士兵们的机枪瘫痪，还让战甲里的动能系统同时失效。士兵们拖着笨重的步伐，肯定是无法追到辐射源了，只能将自己体内的灵能逼到极限，对眼前所能见到最近的平民挥砍着。
逐渐有两三百的平民成为了剑下亡魂，也有一百多名士兵战死沙场。
“弟兄们，我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的！「岩境」，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骄傲，我们的路，没有人能阻挡！”
芬奇看着自己牺牲的同胞，眼里布满了血丝，强大的愤怒裹挟着汹涌的蓝色灵能，一个挥砍犹如火凤展翅，周边一群敌人应声倒地。
“你是叫芬奇，对吧？”身后一个低沉的男声骤然响起。“不，我应该叫你坎迪斯·芬尼克斯上尉吧。”
芬奇转过头来，望着眼前的军官，眼里充满了震惊和前所未有的警惕。
“我叫克莱，在碧珀灵战军事学院的时候，您当过我的老师。”军官恭敬地说道。
“哦？那真是讽刺啊。”芬迪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怎么，今天轮到我的学生给我上课了？”
“无意冒犯。”克莱真心实意地说道，“我只是好奇，一位立下了赫赫战功、荣耀足以流芳百世的碧珀军人，怎么会在这里，与曾经的同僚为敌？”
“唔？”正在千方百计与士兵周旋的雪莉雅恰好听到这一幕，张大了嘴巴不肯相信。
“小心啊！”冀沧海再一次挥环砸向了扑向雪莉雅的士兵，小女孩只听身后重重一响，回过头来发现自己险些被士兵戴着捕获器的手臂碰到。
第二次了，雪莉雅望着满脸焦急的冀沧海，脸上浮现出感激的微笑。“外……外星大哥哥，谢谢你！”
圆环像有自己的意志一样，冀沧海投掷的力量和方向都不够，它却能增幅自身的能级、调整攻击的最佳角度。
“我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芬奇冷言道，“虽然我不知道那位大人为何变得如此自私和冷酷，但我也可以重新选择，为了更值得为之战斗的理由。”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是在白白葬送同胞的生命。”
“哈哈，是吗？”芬奇突然仰天狂笑起来，克莱疑惑地望着他。
“惜命的人已经到你们那边去了，不好意思，剩下的都是不怎么怕死的。”芬奇再一次将灵能运转到极限，蓝色的能量如火焰一般在剑身上熊熊燃烧，他的声音如雄狮怒吼：“来吧，让我看看你这么多年有没有长进！”
另一边，雪莉雅的爸爸双拳包裹在一片牛奶般的白色能量内，在他身边已经有十几个倒下的士兵。
这种能量的形状甚是奇特，在防御的时候能变成一层坚硬的甲壳，而在进攻的时候又变成一团粘稠的白光，可以吸附住其他物体和吞噬其中的灵能。
“浮光塔的人也在这里？真是藏龙卧虎啊。”克莱周身浮现出点点金光，“可是，我有不得不完成任务的理由。”
“什么？这么纯净的金光，你难道是！……”
“大人说过，其他地方都可以不管，但这里一定要我亲自督战。”克莱微微一笑，“果然有这个必要。”
“雪莉雅！大家！快逃！！”芬奇发狂了一样地大喊。
“来的及吗？”金光自克莱身上蔓延开来，很快在人群中形成了一片金色的氤氲。
人们，凝固了。
芬奇还维持着惊慌的表情，嘴巴张得老大，持剑的手臂展开着，犹如英雄的塑像。
雪莉雅的爸爸妈妈，停留在望向女儿的那一刻，他们甚至没能来得及赶到女儿身边。
冀沧海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用身躯护住了雪莉雅。小女孩不可置信地望向冀沧海身后，时间停留在了这一瞬间。
「圣躯」，是人类最接近宇宙内部本质的个体，万亿人中才有可能诞生一位，生而拥有改变宇宙法则的能力。
“希望吗？有时不得不说，这东西爆发的能量真是惊人。人类的灵魂，到底还有多大程度的潜能呢。”克莱喃喃自语，眼神看向雪莉雅的方向。
“或许，该留点样本考证一下。”军官皱着眉头，好像遇到了非常难解的问题。“但是，要怎么选呢？”想到这里，他把目光转到了冀沧海身上。
冀沧海突然感觉自己可以动了。刚才仿佛有一瞬间，自己全身变成了石头没法使唤。“对了！雪莉雅她……”他定睛一看，雪莉雅在他身前，睁着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
“醒醒！雪莉雅！你怎么了！”冀沧海拍打着女孩的双肩和脸颊，后者没有任何反应。
“你好啊！异星人。”身后传来一个很有礼貌的声音。“我有一个难题，不知道能不能帮个忙呢？”
“你把他们怎么了！？”冀沧海颇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放了他们！不然想让我帮你，门儿都没有！”
“这可有点难办呢。”克莱很是苦恼。“你不帮我，我就只有把他们全杀了！”
这片围起诺大广场的四壁，在一片漆黑中，突然出现了几个耀眼的聚光点。
1、2、3、4……冀沧海的眼睛在适应了耀眼的强光后，很快看清了近处光源下方的东西：一根又长又粗的炮管，从光源的分布来看，起码有十几根这样的东西。
士兵们开始集体后退，远离这群金色石像。
“你要我怎么样！？”冀沧海绝望地问道。
“很简单。我觉得刚才那位大叔说得有道理，”克莱语气甚至有点局促，就像一个正在回答问题的学生。“希望是一种很美好的东西，能让人在绝境中活下去，能创造很多不可思议的奇迹。我想我一年后再来毁灭他们，应该会有意思得多。可是留一个人好，还是留一群人好呢……”
“你什么意思？”
“异星人，你来替我选择。我也正好做个实验，人性的选择，应该会很有趣。”克莱搓着手，像刚刚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
“留雪莉雅一个人活，其他人死。还是留其他人活，雪莉雅死。”
“十秒钟，我要听到答案，否则……”远处的高大山壁上，恐怖的线性光束炮管开始充能。
「我选？」冀沧海的内心几近崩溃，绝望的情绪一次又一次地冲刷着他的神经。「开玩笑吧？」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大伙儿，又看了看眼前的雪莉雅。
选，必有一个人死，或者一群人死；不选，全部都要死，一个也留不下来。
可是……为了留下多数人，难道就要杀了雪莉雅？？？不知她的父母会不会原谅自己，首先自己就一定不会原谅自己！冀沧海看着她大大的眼睛，流露着无所畏惧。
“你简直就是个魔鬼！”
“魔鬼吗很好。5、4、3……”
“不！不！不要这样！求求你！”冀沧海跪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脑袋。“求求你了，求求你……”
“2……”
“求求你了……啊！”冀沧海撕心裂肺地嚎啕着，用头使劲撞击着地面。炮管的洞口，红色能量下一秒就要喷涌而出。
“1……”
“啊！……啊！……啊！”世界在冀沧海面前疯狂地扭曲，他的灵魂仿佛被无形的大手反复撕扯直至支离破碎，陷入巨痛无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