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吃
“孩子…年少多该痴狂，莫要老了才会后悔一些事情没有去做，你不去尝试，又怎会知道它有多容易呢？”
院子中，一个老头子坐在躺椅上，牵着小孩的手，一边轻轻拍打，一边惆怅的看着远方。
“老头子啊！”
屋里面奶奶的声音响起，小孩转头探去，想要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好奇的张望着。
不过老头依旧抓着小孩的手，并没有松开，而是张嘴回应着屋内。
“你个老太婆，什么事啊！”
“快来帮我折一下被子，要过冬了，该准备行头了！”
老头子听着屋内的回话，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小孩牵扶着老头，跟着一起进入了屋内。
……
屋外秋风瑟瑟抖动，长空不时的飘荡着落叶，秋风扫开了一切炎热，这天啊，说变就变，也没说要给人一个准备的时间。
“老头子啊～你刚刚是不是又在给孩子说那些大话？”
屋内两口子正在折叠着被褥，因为年龄大了，身子骨也不怎么顶得住了，所以折被子也要人帮忙了。
“嘿～你个老太婆，管我呢？我怎么就说大话了？”
老头听着身边老伴的话，佯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还瘪了瘪嘴，手中的动作用力了几分。
老太婆看着这个反应，也是习以为常的瞄了一眼，嘴角笑了笑。
“嗯哼？得了吧，就你那点破事，老拿来说，孩子不烦，我都听烦咯～”
“去去去，瞧你得瑟的，听烦了也没让你听啊，真是碍着你了！”
老头把被子叠好放在了炕头上，一边挥手一边向着屋外走去，懒得继续和老太婆嚷嚷。
“嘿！还不然说了？真的是…”
老太婆看着老伴生气的离开了，嘴里嘀咕了几句，开始收拾起来房里面的卫生。
“哼，老太婆就是喜欢多嘴，闲着没事都管到我头上来了。”
老头一边向外走一边嘴碎的叫骂着，声音不大，屋内刚好能隐约听见。
“老头子，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呢？”
屋内的老伴似乎听见了老头子的骂声，不过感受着那微弱的声音，老太太心里明白，老头子就是嘴碎闲的慌而已，也是不点破的跟着起哄叫嚷着。
“我能说你什么坏话，人都老的差不多了，耳朵还这么好使！”
听着老伴那臭嚷嚷的声音，老太太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几分，手上动作也是轻快了起来。
闲着没事，生活的最大乐趣，其实也大抵不过如此了。
在家里有人帮扶，没事了还能互相嚷嚷两句，不吵架但也不缺少叫骂，不伤和气也不失气氛。
人老了，感情不错的，也大多是如此一般，人老了不再像年轻那样张扬了，能斗斗嘴也就满足了。
生活过得去，也就心安能稳住，子幼还在身边，那就已经算得上阖家圆满了。
再多一些什么，在这种古老的社会里，其实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奢望了。
……
“奶奶…我饿了～”
老太太刚整理好屋内，小孩突然跑了进来，糯糯的叫饿。
“欸～等一下，奶奶我这就去做饭，你叫老头子去拿点柴火去！”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推着孩子向着厨房走去，出了屋内，小孩就应着向外面跑去。
“爷爷，爷爷，奶奶叫你拿点柴火做饭！”
刚躺下的老头，听着小孩的叫声，一阵的嫌弃着起身。
“嘿～老太婆就是见不得我好，刚坐下就又使唤起我来了！”
“来了，来了～”
老头说着就向着院子边上，铺满了一整个墙边的柴堆走去。
小孩跟着后面，一蹦一跳的走着，在老头到来之前，他就已经抱着一根胳膊粗的长木头了。
“去去…找老头子要糖吃去，别耽误老头子我干活。”
老头子看着正在挥舞着木头的小孩，一边抓住木头，一边把他往厨房的方向赶，实在觉得他耽误功夫。
小孩子听着这话也是没有多大的心思，听着有好吃的，也是点了点头，欢快的向着厨房方向蹦去。
到了厨房门口，小心的探了一个脑袋过去，看见老太太正在灶台前忙活。
小孩小心的走到身后，从老太太的身边伸出脑袋，好奇的看着老太太究竟在干什么。
老太太也是没有注意到小孩的动作，手中还在快速的切着案板上的菜叶，直到小孩声音突然在手边响起，这才吓了一跳的反应了过来。
“奶奶～你在干什么？有什么好吃的吗？”
小孩一脸好奇的从老太太的胳肢窝的空隙处，伸出脑袋，探到案板前面，看着那案板上剁碎的辣椒，想要伸手去抓它。
可是随着那扑面而来的辣味，一顿咳嗽的向着后面缩去。
“咳咳～这怎么这么呛啊～”
老太太看着突然缩回去的孩子，笑着把他拉开了一些距离，离得那么近真的是很危险。
“辣椒能不辣吗？快去屋里面玩，等下叫你的时候再过来！”
“啊？奶奶，可是我不想过去啊～”
小孩听着又要自己跑回去，小脸蛋一垮，整个人显得很是难受。
老太太见到这样一副反应，也是假装着要生气的样子，用着严肃的声音驱赶着。
“快去，别在这里耽误奶奶做饭，要不然等会儿就吃不了饭了。”
“唔～”
小孩子被老太太这样严肃的表情唬住了，有些犹豫的看着奶奶，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转身向着厨房外走去。
“这才是奶奶的乖孩子嘛！”
老太太笑了笑，见小孩走出厨房，转过身去继续剁碎着案板上的辣椒等佐料，可是却没有看见其他主食的身影。
一会儿切葱，一会儿切蒜的，除了几颗青菜，也没见着其他的食物，不知道是不是家里穷，反正没怎么看见肉食。
……
“老太婆！柴火给你拉过来了，等下自己加点，对了，肉还剩多少？够不够吃一顿的？”
老头子费力的将柴火放在了厨房内的一侧，一边喘气一边问着正在切菜的老伴，只是那切菜动作似乎没怎么变过。
“啊？肉还够吃几顿，现在还不是时候。”
老头子听着老伴的回话，也没有多想，转过身离去了。
“那行，我就先躺着去了，那孩子也长得差不多了，该是时候了～”
老太太听着老头子的话，手上动作停滞了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平常，没有反驳。
“再等几天吧，这不是还能吃几天嘛？”
“也是，那就这样吧！”
……
炊烟缓缓离开屋顶，带着些许不舍的漂浮而出。
“老头子，孩子，该吃饭了！”
“一个个人都死哪里去了？每次吃饭就看不见身影了…”
老太太的声音从屋内传出，一边叫一边喊，手上还端着几盘肉菜，摆放好才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来了，来了！”
“奶奶！我就来！”
躺在外面的躺椅上的老头，听着叫声也是回应着，小孩的回话，让老头子疑惑了一下。
“你干什么去？快来吃饭，等会儿菜冷了不好吃！”
老头脚步没有停下来，继续向着屋内走去，只是问了一声，人已经到了屋内的桌上，看着饭菜还闻了闻，看上去就色香味俱全的样子。
“爷爷，我在茅厕呢！你们先吃，我等下就来！”
小孩的声音从茅厕方向传来，听着老太太两人一顿脸黑。
“呸呸呸，吃饭的时候说这个。”
老头子听着这话见惯不惯的伸着筷子，夹着肉着。
小孩子嘛，每次吃饭都这样，总要弄点事情的，不是上厕所就是洗手之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破习惯，两老人早就习以为常了。
“嗯，今天这肉吃着不是很新鲜啊？看来肉不能放太久啊？”
一筷子肉进入嘴里面，老头一边点头一边说着不好，嘴里满是油渍。
“得了吧，那里还有些腌肉要不先吃了？过几天再腌一些？”
老太太听着老头这话，以为是腌肉有些放久了，他还想吃点新鲜的。
“得，这样也是，将就点是了，大不过了过几天少腌点，这几天就不吃腌肉了吧！改善改善伙食，怎么样？”
“也行，那这几天就不做腌肉了，吃点之前剩下的，过几天再吃好的。”
正当两人聊着家常的时候，小孩突然出现在了桌边，熟练的拿着碗筷，吃着桌上的饭菜。
一边吃，两老还一边给小孩子夹着菜。
“多吃点，怎么没事就往茅厕跑呢？”
老头子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随口的问着，显得很是随意。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突然肚子痛！”
“吃吃吃，老头子也真是的，吃着饭呢！还提这些。”
老太太见到话题又扯到了那方面，连连给小孩夹菜，试图堵住他的嘴，饭桌上谈茅厕，这让人怎么好好吃饭呢？
老头子也是反应了过来，也不多聊这方面的话题，夹着菜和着饭就往嘴里面塞，塞得满满当当的。
同样的情况也是在老太太和孩子脸上出现着，一家人吃饭都一个样子，也不知道那肉是有着怎样的魔力，三人都吃的很满足。
一顿饭吃的很快，三下五除二的肉就见底了，那青菜三人只是三三两两的夹了两筷子，真的是没有怎么动过。
吃完饭，老头子打了一个饱嗝，用手指剔着牙，缓缓的向着外面走去，小孩子看着老头出去，也是连忙的跟了上去。
“爷爷，隔壁阿黄怎么好几天都没见到了，他去哪里了啊？”
“阿黄？隔壁那小胖子吗？不知道，等下次有机会，爷爷替你问问他家里人！”
“啊？可是我好想和阿黄玩啊～”
“哎呀～忍忍啦，过几天，好不好？过几天就能见到阿黄了！”
孩子使劲的摇晃着老头的胳膊，刚吃完饭，老头感觉再这么折腾下去，刚刚吃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
也是连忙的安抚着小孩，嘴里不断的说着过几天就好了，孩子也是将信将疑的放开手，答应了下来。
“那爷爷你可要和我拉勾哦！”
“好好好！”
老头子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孩子脸，也是忍不住笑着答应了，两人拉着手就这样看着外面的云落，渐渐的心灵安静了下来。
……
几天过去了，院子里的人没有少，只是孩子变成了另一个人，老少三人还是坐在那张桌子上，风卷残云的吃着饭菜。
“爷爷，这个肉好好肉哦！我吃完了还想吃！”
孩子高兴的叫唤着，老头和老太太两人都笑着点头。
“好吃就多吃点，不要浪费了，吃完了明天还有，不要吃太急，没人和你抢！”
老太太一边说着话，手上的筷子一边夹着肉往自己的碗里面放去，那动作丝毫没有放慢的意思，而且隐约之间还有加快的样子。
“嗯，嗯…”
孩子一边点头笑着，一边大口的扒拉着饭菜，两老头互相对视了一眼，笑了起来。
“孩子，没事了就去隔壁转转，多和别的孩子玩玩，不要一整天的好吃懒做呆在家里，听见了没有？”
老头一边吃着，一边用批评口吻说着孩子，孩子很听话，连连点头，没有任何的反驳。
“嗯，知道了！”
饭后，老头子带着小孩和老太婆去外面街道转了转。
同样的情况也是在其他小屋内出现，大家似乎有默契似的，全在这个时候选择出门，老少一起牵手出来。
互相交谈着，孩子们见大人交谈，显得很是无聊，完全没有兴趣继续呆在原地，纷纷拉着其他小孩向着一边打闹玩去。
随着他们的远去，站在一起扯着家常的老头老太太们，纷纷笑了出来，笑容有些阴深恐怖，牙齿间带着点血腥。
“呦，鬼老头，你家那娃子终于舍得开荤了？我们都等了老久了，天天到处蹦哒，那肉一定非常美味吧？”
老头子听着其他的人话，嘴角夸张的上扬着。
“那可不，那味道怎么形容呢？就是家鸡与野鸡的区别？你们懂吗？那劲道…啧啧，回味无穷啊！”
“鬼老头，有你的，就你家孩子养的个个精瘦，快教教我们技巧啊？”
“就是就是…”
……
欢声笑语的村落，谈论的家常却夹带着丝丝诡异风气，每个人看上去都显得如此正常，却又如此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