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名师，白芨
这个江湖很孤独…
随着白芨路过一个个闹市，看那山间田野有人耕耘，乡野之地有人坐看云起云灭，孤山之中有人夙夜未眠…
这武国的天空啊，常常带着点乌色，似乎那天随时都会落下那么点雨泪，用以及时悲鸣这武国的伤心人。
路过一个孤山，在一枯寺中，白芨见到有个身着袈裟的小和尚，长夜未眠的敲打着木鱼。
那点点荧光从木鱼汇聚到袈裟之上，最后再分出一半，飘落在寺庙外的狐狸身上，日夜耕搓不停，似是唯有如此，才能压住内心的孤独。
一孤寺，一少年，几许轻狂啸世间，何必如此烂人弦。
白芨站在山外看了良久，那狐狸极有灵性的还向他这边看了看，压了压蓑帽，转身继续向着远方走去。
“江湖夜雨笑孤独，江湖之人唱离愁…”
嘴里轻唱着点点词光，走路有点摇摇晃晃的，手里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一个碗，对着身前摇晃着。
似乎正在向前面过路人乞讨，也似乎是在向着江湖乞讨，更多的是手半扬起几分，似乎在乞讨天地的怜悯。
点点细雨随着白芨摇手，缓缓落入碗中，有天道似乎正在回应着他的诉求，无风细雨，最拂人心。
山野之人多寂寥，那这闹市之人多何为？依如是…
这个江湖多混乱，也多孤独长鸣夜空。
带着秋风缓缓步入都城的外围，有好心人在给过路人递送茶水，免费的，代价却是丝丝因果，这种因果可以用金钱衡量。
老油条都是直接婉拒好意，别人也不会为难，毕竟针对的对象并不是这些老油条，而是那刚从都城内走出的少年。
这江湖很乱，那普通人该如何自保？你要说有人维护秩序？那却是扯淡的，军队只为仙城之人服务，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所以江湖之事，当是江湖之人解决，在这样混乱的地方，该如何自保是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讲究因果，杀人有因果，恩惠有因果，结仇也有因果，无相而生，无道可灭…
普通人终究是踏不上那求仙之路，只能在这泥尘中苟活，因为身来就自带因果，那割舍不断的事物，让他们无缘仙路。
所以人群聚集之地，多是因果纷扰之地，是故普通人居多，因果交杂，虽不能确保自身无忧，但也让别人不敢妄下屠刀。
“大娘，我讨几杯茶水喝，不知…”
“好好好～”
这就是滴水之恩，价之一两个铜钱，随着时间会增多，但终究是利益因果，于白芨这类人是无用的，当然白芨也不会在乎这些因果。
站在店外，看着那颤颤巍巍的手，一点点从茶壶中倒出蓝黄的茶水，看上去心有几许不忍，四下张望也不见其亲人出来。
“大娘～你儿孙呢？怎的不见在店里呢？”
白芨接过茶杯，有些好奇的问着老人，轻轻呡一口，味道甘醇，有着淡淡灵气飘散而去，看来家里是有灵茶的。
至于为什么没人抢盗，很简单，免费啊！别人都免费了，你还要强取沾染那不必要的因果吗？这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唉～早年出去留我一老太婆在这里，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享福去咯～”
白芨见老人脸上带着悲伤，也是不再多问，很显然自己不小心又引起别人的惆怅了。
享福去了，在这里大多意义其实是死了的意思，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好之言，避免挂虑过重而生疾病，所以用享福来顶替念思。
年轻之人死去，不是下地狱受苦去的，是享福去的，这也算是一种自我安慰吧。
毕竟老人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小辈先自己离去，这也是武国很多地方的习语，偏偏自己而已，别人也只当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多问。
茶入口中，又多了几分悼念，家中长辈早已逝去，唯吾不思其人…
白芨嘴角神神叨叨了几句，老人也没听清楚，权当是在可怜自己而已，等他离开后，才收拾起茶杯进去洗刷一遍。
“若我年少不被弃，是不是也能见之所闻…”
“唉～光明与黑暗同行，世人却常惧黑暗，心向光明…算了吧，多思无用。”
世人知那光明所存之地有黑暗，却多少心向光明，却不知那黑暗，正是自己遮挡了光明才诞生的，弃之如弃己，厌之如厌己。
如是此刻的白芨，如是此刻的老人，如是此刻小和尚等等众人。
分不清自己所想要的，只知道众人所追求的那必定是最好的，却不知道那极致的光明，也早已映照了最大的黑暗。
……
又是几日，白芨来到城关外的酒店内，人流很大，他却一坐就是几天。
直到这日，一人在他身前坐下了。
“先生几时到此地的？”
白芨听着声音抬头看去，英俊潇洒的外表，带着些许华丽的服饰，细看却又觉得很普通，那种明珠自沉的感觉一下就上来了。
“无有几时，生在天地，便已是来时。”
白芨自顾自的拿着筷子，夹起一颗花生就向着嘴中扔去，一边咀嚼一边回应着。
“嘿嘿，也是，倒是我痴愚了。”
男人自嘲着嘿嘿一笑，又不紧不慢的跟着夹食花生，看上去刚刚的自嘲完全是假的一样。
“先生来此可是为那名师之位？”
“自然！”
“那在下可否请求先生一件事？”
“无有因果自然随意畅谈。”
“名师之位注定是先生的，但我希望先生尽己之职便好，莫要多加教导…”
听着这话，白芨有些愣住了，筷子也是停在了半空中，有些迷茫的看着前面的男子。
“何故？为人之主，难道不该为臣子所求吗？汝何故此言？”
男子听着这话，也是停下了筷子，缓缓放下，站起身来微微拜服了一下，留下一句转身离去。
“武国注定亡之，何必苦那众生…”
轰隆一道雷光在天空炸响，似乎正在驳斥着男子刚刚的言语，白芨没有转身去看，却也没有心情再继续吃下去了。
起身离开，向着守灵国走去，不再参与接下来的名师选拔，刚刚来人是苍梧，武国大皇子也称为太子，不过其本人很少自居。
餐食早就付过了，所以也没有多顾这些，就算不付，店家也不会派人找来，毕竟一份因果本就是一个好的价钱。
有人问不怕亏死吗？
大海捞针，只要得到个例那就是赚的，更何况能在城关外最近的地方开酒店，那能是普通人吗？
“我自那山野中而来，向着那山野而去，不问世间之孤寂，不问众生之因果…”
白芨再次轻唱着歌调，身形却早已消失在原地，为师之道，天地人三境，各自加一。
毕竟孔武有力，才学八斗这些词，可不仅仅指的是学识，还有武力这些啊。
亡君山脉，随着白芨的走入，群山摇曳了起来，万千树木犹如有灵性一样的在摇摆欢迎。
其外守灵国境，有万千兽吼在不断的嘶鸣，这阵势何其之大，足以可见白芨之人，何以定以名师之称。
……
数年过去，白芨再次踏入都城，看着那些地境之人，满眼多了几许畅怀，可又欲言又止的不敢多言。
他们每一个此刻都雄心壮志，可是他却知道，他们的未来只有一个字，死！
当是壮烈而死，还是悲凉而去，白芨不知道，但他从那酿名眼中看到了不屈，心下之余已是多了几分抉择。
一国之君已带死志，这卫国尽忠的猛士们，何去何从？
……
几年岁月弹指间过去，山河飘摇动荡，风雨顷至，山河破碎在即，白芨也是缓缓放下握书的手，对着坐下的众多之人微微拜别。
年岁早已暮年，此次一拜，拜别的不仅仅是众人，更是自己的一生，白发瞬间覆盖青丝，青荣转眼间老去。
那挺直的腰板在这一刻弯曲而下，垂暮之感瞬间涌上心头，可是这一切都是发生在众人迈出教堂的那一瞬间。
瘫坐在地板上，看着桌上那凌乱的书卷，看着下方空荡荡的桌板，满眼都是惆怅，一群必死之人勇赴战场，唉…
疲惫袭来，白芨终究是放下了那颗挂念的头颅，缓缓的趴在座上。
“周身不染纤尘，这不就是仙人自悟的征兆嘛？这孩子真不错，当是名师之人。”
一个苍颜皓首的老人，看着一个小娃娃笑着叫好。
……
“我拾你之时天空泛白，取以此姓，愿汝给无望之国带去几许晨昏，山脊蜿蜒却不弯曲，故一芨字为名，该行去吧！”
老人送别少年，一把大火葬身烟海，魂归天际，再也不见因果。
少年在大火外，拜服了几日，随着远峰离去，天南之地是己故乡，故绝望之国当是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