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修真法则
“行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哭哭啼啼的。”玄镜那些狐司虞的衣服放在一边,看着木桶里的男人,伸出腿踢了踢木桶的下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被两个大男人摸来摸去……你还让我怎么活啊……”狐司虞伸手搓着身上的膏药,看着乌泱泱的水面,痛哭流涕。
“行了,别装了。”玄镜叹出一口气:“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就赶紧清洗清洗,一会儿还有事要你做。”
“什么事?”
“大事啊。”玄镜一屁股坐在木桶的旁边,看着木桶中的少年,侃侃而谈:“毕竟你已经打赢了外门的长老,身在外门,着实是委屈你了。”
“啊?什么意思?”
“收拾收拾,准备去内院吧。”
“去内院?”狐司虞一愣:“内门了?”
“内门了。”玄镜反问着:“你不乐意?”
“等等,我问问。”
“问谁?”这下落到玄镜觉得摸不着头脑了。
“嘘……”狐司虞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花琼舞为您启动。”脑海中的声音响起,比起之前曾有过温度的语气,她正逐渐的变得冰冷和机械:“正在为您检测身体机能,获取宿主疑问。”
“正在问您解答。”
“告之内容:肃清计划已搁置,无须担心。”她接着说:“您现在的身体与您的灵魂相当契合。”
“搁置是什么意思?”狐司虞觉得这个词语有些不妙,至少形容上不太完美。
“搁置的意思为目前情况下不满足肃清计划的前提要求,所以暂时停止,如果以后再次出现满足肃清计划实施要求时,将会再次启动。”
“不能完全抹除么?”狐司虞说:“我已经是内门了。”
“很抱歉,此次任务并不对等,您的评比内容在最初数据中存在偏差,所以理论并不成立,抹除的首要条件不符,只能成为暂时停止。”
“而且,你现在还并非内门。”
“嘁……还这么现实”狐司虞喃喃自语:“那什么时候会再次启动。”
“满足条件的时候。”
“……”狐司虞沉默一下:“什么条件。”
“灵体开始侵占这一具身体的时候。”她说。
“明白了。”狐司虞长叹一口气:“就知道被耍了,唉,心里总觉得空唠唠的,老是被一个人骗来骗去……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狼来的故事,要是你以后真有事找我,可别怪我……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你骗了,这本来也就是天上掉馅饼一类的吧。”
他坦然接受这一切,在玄镜眼里,只是爪爪痒的功夫,他就开始在点头了。
“好好好……”
“那你等会儿跟我一起去内院,我给你找内院长老,然后再带着你稍微转一下。”他并没有理会狐司虞口中所说的什么商量,在他觉得,这个总喜欢开玩笑的人,可能只是在开玩笑。
说着,他拍了拍狐司虞的衣服:“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忽然就好了——以后再说吧,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洗完穿好衣服,我在门口等你。”
“好的。”狐司虞轻轻一笑,更加卖力的搓着身上的黑膏药。
不多时,他就从木桶中钻了出来,擦拭了身上的水分,穿好玄镜为他准备好的衣服,随便用一根破绳子扎住还在滴水的头发,任它水横流,就跑了出去。
“好了。”他当着玄镜和赵先生的面拍拍自己的胸脯。
“唉……”玄镜看着他还在滴水的头发:“赵先生……”
“好嘞。”赵先生伸手一挥,狐司虞只觉得自己的头上一阵寒气,冻的他一哆嗦,然后一阵冰雾从他头发上飞出,一下子,自己的头发变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水分。
“哎……这个可以。”狐司虞摸着自己干干净净的头发,自己刚才湿漉漉的后背也一并变得干干净净的。
“可以教教我么?”狐司虞问着。
“唉……”玄镜叹出一口气,转身走着:“只是简简单单的灵力调运而已,谁都会。”
赵先生点点头,然后尾随着玄镜往外走去。
狐司虞一愣,心中泛起一阵嘀咕,摸摸自己的鼻尖,也连忙跟了上去。
“你要是这都不会,说明你境界也不高……所以,你现在到底是何修为了。”玄镜走在前面,带着狐司虞穿过这个山路,沿着潺潺流水的溪水,向着内门走去。
“修为?什么修为?”狐司虞眯起眼睛,摇摇头,然后笑了一下:“我觉得我的修为很高哟。”
“高?”玄镜轻声一笑:“连自己的修为都不知道,还高什么高。”
“花琼舞为您启动,告知内容,您现在并无任何修为。”
狐司虞一愣,脸上的笑容也是一僵。
这个家伙不是什么修仙名门的大少爷么,怎么没有修为呢?
“你灵根所属?”
“呃……我……”狐司虞抓抓脑袋,用力的想从记忆中找出关于灵根的线索,但是最后只能放弃。
“无所属,还是忘记了。”赵先生也跟着问着。
“忘记了。”狐司虞嘿嘿的笑着。
“唉,也是怪我,当时问天石下自己灵力消耗巨大,你和那个张寅之新弟子站在一起,让我着实忌惮,所以当时并没有为你测算灵根。”赵先生说着:“只能等你见过你师傅以后再说了。”
“我师傅?”
“对啊,你师傅。”玄镜说:“你现在算作内门,内门七位长老,身居七处,你要从中拜一位师傅,跟他修行。”
“七个?我选哪一个?”
“是七个选你。”玄镜说:“不过你放心,你看中哪一个,我便把你放在哪一个下面。”
“嗯?你这么厉害?”
“好歹我也是个外门长老,这点脸面,我还是可以有的。”玄镜接着说:“我已经想好了,七剑长老,第三剑孟长洲,性格虽然有些偏执,但是深谙君子之风,修为深厚,剑气凌厉,更是一身卓绝的武艺,虽然称为逍遥第三剑,但是十八班武器样样精通,可谓称得上武家大成者,你跟着他倒是能学些东西。”
“嗯?”狐司虞厚着脸皮说:“可是我也觉得我十八班武器样样精通啊,这还学什么。”
“呵呵,虽然你确实有那么两下子,但是终究是下三滥的手段,要是真的实打实的,我想,你应该还是有所欠缺的。”玄镜说:“而且你这人哪里都好,唯独就是缺一身气质。”
“什么气质?”
“常言君子之风,必定温润如玉,你一身好皮囊,可惜吊儿郎当,终是难成大事。”
“好皮囊?”狐司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嘿嘿一笑:“我可不想当什么君子。”
“不是让你修什么君子之风,是要磨练你的心性,遇事沉稳,不可胡闹。”赵先生在一旁解释道:“若是以后再出现像这次需要你拔刀相助的情况,我想你应该做到三思而后行,不要一股热气上涌,就胡乱伸手,否则你下次碰见的不是陈哥儿,就是别人了,而别人,可不像陈哥儿一样,处处让着你了。”
“救人先救己。”玄镜说着:“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就不要先想着去救别人了。记住,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哪怕是别人的危墙,万事首要,明哲保身,且记得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除非万不得已,不然少逞能,少接因果。”
狐司虞看着面前两个侃侃而谈的人,君子之风,好家伙,什么君子之风,德才兼备,说白了不就是缩头乌龟么。
路见不平都不能拔刀相助了,还当什么君子。
不过自己确实,虽然喜欢凑热闹,但是不喜欢搅和。如果有人打架,狐思虞一定是在旁边暗暗拍手的人,而不是伸手拉架的人。
随即摇摇头,把他们的话扔到一边。
“这次就算了。”玄镜接着说:“若不是看你出于善意,我还真的就下死手了。”
“你那也和下死手差不多啊……”狐司虞喃喃自语着。
“你说什么?”玄镜问道。
“没有没有……”狐司虞连忙补充:“我说当君子好啊,君子好啊,君子可以温润如玉,水灵灵的,多好,是不是,哈哈哈……”
“唉……你还是不懂啊。”玄镜看他无所谓的开着玩笑,长长叹出一口气:“所以,你跟着孟长老好好学,记得多学多看。”
“言归正传。”赵先生接着说:“你境界不知,灵根也不知,不过能与陈哥儿有一战之力,这是肯定得,所以你放心,就算你拜入这孟长老门下,他也不会刁难你,和陈哥儿说的一样,好好学,多看,多听。”
“不过你们可以给我讲讲这境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狐司虞问着。
“可以。”赵先生点点头:“你虽然是第一次接触修道之人,但是这其中的原委你确实应该清楚,我给你解释,若是有什么不足,让陈哥儿在其中补充。”
“首先……我说五境……不,首先说修行。”赵先生问着:“你可知我们修行中人第一条首要。”
“什么首要?”
“九天黄地司在上,仙人不涉红尘,尘世不惹仙人。”赵先生郑重其事的解释着:“这是千万修行之人的首要,无论你出于任何目的,这几个字,你千万要记得,可保你一生无忧。”
“哦……我记住了。”听见赵先生说保你无忧四个字,让狐司虞着实心中一阵心悸,但是转而问着:“那九天黄地司是什么东西?”
“东西?”玄镜轻轻一笑:“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若是让外面的人听见了,那可是要你的命的。”
“九天黄地司……是负责天道运行与维持方关系的什么事,如果越界,那出来维护秩序的,那一统筹门户,没有人知道它是从什么时候就存在了,但是所有修行之人都知道,无论你做定是这个九天黄地司,他们自诩真正的仙人,号称天上之人,蔑视众生,无比骄傲,留下这句话,以警示天下,让修行之人与天下芸芸众生划出一条沟壑,宛如洪流,两岸的人都无法接触。”赵先生说:“但是也有好处,九天黄地司更像山下凡间的保护伞,有些旁门左道为祸人间,不用谁来点破,便由九天黄地司亲自出手,千万年以来,无人敢触其胡须。”
“它是绝对的至高无上,毫无理由。”玄镜补充着:“这也是修行之人默许的事情。”
“凡人一生,多则百年,少则出生即夭,若真的让我们这些动辄不动搬山填海,斗转星移的修行之人插手,怕他们活的会更加的命短,九天黄地司的所作所为,若你只要不是魔道旁门,都会支持。”
“不过唯独一一处不同。”玄镜接着补充:“九天黄地司杀伐决绝,言出如山,说一不二,九洲天下所有的大小宗门都归入其管辖,而且九洲天下所有凡人也对其万分信仰,若将这九洲一切比做一个国家,那九天黄地司就是一个手握军权的皇帝,各个宗门,犹如挂名的藩王,手无军权,久居其下,根本无法抗衡。”
“所以,你记得,万事若有九天黄地司插手,必须要遵守他们的规则,否则……”赵先生没有接着往下说,但是他的意思狐司虞已经十分清楚了。
“放心了,九天黄地司不会做什么为所欲为的事,只要你遵守刚才的那句话,他们是不会怎么样的,而且他们的人天生极傲,也并不屑专门去针对某一个修行之人。”玄镜安慰的说:“而且说了,是不涉,什么是不涉,就是不干涉,不是说真的不能接触,比如两国交战,你不参加任何一方,你要做的,就是站在一边看就行了,谁赢谁输,跟你没关系,谁生谁死,与你无关。明白么。”
“而且九天黄地司是中等立场,他并不偏向于凡间,也不偏向于修行之人,若是山下的人招惹到了山上的,那他同样也会插手,而一般普通凡人想招惹,倒是也招惹不到,譬如世家兵马前来踏山,可能最后承担后果的就是这个世家,诚然,如果那个皇帝不长眼也想试试,结果也是一样的,所以就是说很多宗门并不喜欢与这些大势力打交道,也是一个道理,万一稍有不慎,可能两家都有牵连。”
“明白。”狐司虞点点头,好家伙,这个九天黄地司还真是脸大啊,这都能当家做主。
“明白就好。”赵先生点点头,然后接着说:“那接下来就是修为境界之分。”
“修为分内外,这倒是比较好解释,有些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的意思。”玄镜说:“但是这两者又不太一样。”
“寻常山下的人,便像是外练筋骨皮之人,他们力求不动如钟,动如雷震,用非人之法锻炼身体,锻筋骨,磨练自己的意志,想要获得一身铜皮铁骨,再附以招数修饰,成大成者,以武为道,但是这种武家修行并非长远之计。”赵先生说:“就比如你现在这般,毫无灵气运转,却能凭借手法怪异,和陈哥儿来个不相上下。”
“但是我们山上之人不同。”玄镜为他补充着:“山上之人就像赵先生说的内练一口气一样,主要以养息练气为主,运天地灵气,洗涤经脉,扩其炁,养其神,以达到不同境界为目的,增长寿元,以道证长生,坐地飞升。但是这样同样有弊端。”
“什么弊端?”
“外家武道中人刻苦修炼,就算真的达到了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九息憾山,但是他们一般都会因修行过于刻苦而导致经脉闭塞,灵息不存,不涤荡凡体,终究是一身杂质,难成大道。所以外家武道之人,越往后,越难以入道,虽然一身根骨强健,但是经脉不通,便很难往下进行。不能以武证道,便难以增其寿元,更不要说坐地飞升,甚至因为武学练的自己一身劳疾,落下一个短命鬼。”
“可山上修行之人同样,一味养气,引天地灵息,虽然能涤荡凡体,刨除杂质,求得脱胎换骨,圆满至臻,令根骨重生,经脉开拓,但是……若不练其体,也只能是一个境界高些的弱书生罢了。”玄镜摊开手,摇头晃脑的说着:“什么叫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你离他远些,他附以仙术法门,你耐他不能,但是你若近些,那他就是一个任人拿捏的鸡崽子。”玄镜继续说:“所以经常会出现外门武道追着修行之人到处打的场景,见的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呃……那……”狐司虞摸摸鼻子,那还修什么仙,练什么气,反正都是被人追着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玄镜替赵先生开口说:“虽然挨打,但是那只是刚开始而已,五境之下外门武道称霸天下,五境之外,那些四肢发达的匹夫要是能摸到你一下……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明白么。”
“所以修道之人现在内练一口气,外辅以灵药仙丹,让自己在境界提升之时,让自己达到根骨磨练,肉体充沛的目的。”赵先生解释道:“说白了就是多吃些补药,让你有力气去做其他的事。这样就能勉强达到外炼筋骨皮,内练一口气的效果。”
“但是哪有那么多灵药让一个人去吃呢?”玄镜补充着:“一个人若真的富甲天下,天天灵药仙丹,那他过不了几年,就会因为修行之难,把自己吃的坐吃山空——这种方法,极费钱财,若是一般的人,还是不要轻易尝试。”
“除非你自己采药炼丹,或者在这宗门之内,有专门提供灵丹妙药的地方。可是你要是自己采药炼丹,那首先就是怎么采,去哪里采的问题,灵药可不是萝卜,遍地都是。就算你知道这两个原因,然后就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那你修行的时间就会变短,境界提升的也就慢些。而宗门提供,也只能为你提供一些而已,并非能为你全权负责,而且到了境界极高的时候,所需要的灵丹妙药更是数不胜数,到时候即使是宗门,也是有心无力,所以啊……”赵先生长叹一声:“这虽然很矛盾,可这依旧是修行路上的通病。”
“真麻烦哦……”狐司虞挠着自己的头发,只觉得一阵头大,摇摇头。
“当然麻烦。”玄镜说:“我们修行之人是做什么的?夺天地之造化,原本就是背天道而行,若不是天生的圣人,那终究是天道所弃,鬼神不允的存在。”
“至于圣人是什么东西就这么给你说吧——老天爷可是不会让一个’人’生下来就寿与天齐,永生不死的。这正是你违背天意,所以要受常人无法接触的天道雷劫,说的好听渡劫飞升,可又有多少经得起天道考验。再说了,退一万步讲,老天爷从一开始就没想着是考验你,而是你抢了他的东西,他可是要跟你拼命的。”
“而且修行本就不易,更是受到条条框框的限制。”赵先生接着玄镜的话说:“比如你的灵根限制,你的灵根所属,便让你只能循规蹈矩按照它的所属修炼相应的功法,而且不能修行其他法门,否则引得灵根躁动,最终还是前功尽弃。”
“灵根啊……”
“对啊,灵根啊。”玄镜说:“那可是每个人都有的东西,只是显与不显的问题,有人早些显,有人晚些,正所谓修道中人么,当然越早越好,若你刚出生既能修行,又有灵根,那当然最好不过。不过一般人,都是十岁以后得事。若你快进棺材,忽然有了极品灵根,那也来不及。”
“这也是有些人注定与仙道无缘,因为灵根有好有坏的问题。”赵先生说:“那这些注定只能做普通人的一生……也幸好有九天黄地司在,可以让他们有一个平淡的一生,自己安度的晚年。”
“所以九天黄地司称王称霸也好,无人反对。”玄镜踏入白玉一般的练武场,走在最前面带着路:“那怕我们景山之上,也是因为庇护一方而在此的——虽然方式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