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不如搞大事
村长是我们村的赌博老大，他有钱有势，放高利贷起家。
为了洗白并捞点油水，或者说得高大上一点，为了建设村庄，他暗地里给每家每户发了百来块钱，来拉选举。
二傻永远也不知道他落选的原因，仅仅是家里拿不出两万块钱。
之后他便去学校门口指挥交通了。
至于他什么时候傻的，或者有没有傻，我也不知道。
没办法，他没跟上时代，不知道这世界最不可信的就是人。
所以，我对村里的老头老太，向来没什么好脸色，他们都是一群披着弱者的狼，吃人不吐骨头。
当然，我对二傻也没什么同情。
他的眼神，就像是要将他的‘王位’传承给我。
“不会很久的，在村里两三年，我一定就走。”
至少，这是我对自己立下的誓言。
“打算什么时候回城里去？”
“不回去了，在家养鱼。”
对于刘明，我可以诚实，因为他的嘴巴很严。
他的嘴巴当然很严，像他这样的残疾人，跟别人是很难有交集的。
“刚好，林健昨天来玩过哈，说是送小孩周礼。”
刘明指着一旁的喜糖包，那是林健送来的。
看来林健过得很不错。
是很不错。
时间飞逝，他的小孩已经一周岁了，他为人父，而我无业单身懒青年。
想当年，他可是村子里的反面教材，捣蛋大王。
如今倒成了最先当老爸的人。
“你可以问一下他，听说他也要养鱼，包了三亩塘，就在隔壁村。”
“”
从刘明口中，我知道林健的消息，于是当天就去找他了。
想来他跟我才有一点点的话说。
~~
“好久不见啊！”
“阿呆！”
我看见林健的时候，他正在塘旁转悠。
这是三亩连起来的塘，他没打水泥墙，而是用挖机挖出水塘来。
狗子见到我，倒是热情。
它的耳朵还是没立起来，看上去懒洋洋的。
只是奶子下垂严重，甩得浪荡，俨然一副上了年纪的模样，其实它才三岁，狗值壮年。
“怎么不做塑模了？”
“不赚钱啊，半年才发工资，一个月又才四千，开销大，奶粉钱都没着落。”
林健一副无奈，他寻常打工仔，一个月四千，在石头区看上去工资不错。
但城里的消费水准跟上杭区没什么差别，特别是一家子在城里，开销大的。
我是不敢想象四千块钱能养活一个娃的。
“可养鱼三两年不一定赚得到，每个月开销也有，能挺过来？”
“谁知道呢，赌一赌，单车变摩托！”
林健眼里都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我不愿意去打破他的梦。
他的眼里有光，但身边没什么人能交谈。
“那平常的开销该怎么办？”
“老父亲做木匠，每个月还能撑住。”
“可你养鱼不要本钱？”
“我算过了，去溪滩抓鱼，养进来，就抓那些大一点的，然后喂些蚯蚓长得快，差不多三四个月就能卖了，无本，周期也短。”
他跟我说着生意经，只是三四个月把我都说动了。
“这还不如直接抓鱼去卖？”
“当然不是，抓的小的放着，抓的大的直接拿去卖。”
“会有人收吗？”
“何止！现在的人口味叼，专门喜欢吃野生的，不瞒你说，我已经卖出去这个数了！”
林健一脸自豪，举着两根手指在我眼前晃动。
“两千？”
“哪能！两万。”
“两万？”
“嗯，收购价六十五，三百斤左右。”
好一个生意经，不过我还第一次知道，原来溪滩还能发家致富。
三百斤溪鱼，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
一个晚上徒手能抓一斤左右，以林健的身手，估计能抓三斤。
“做了多久？”
“两个多月吧。”
林健的脸上都是笑容，那是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现在乡镇府管得严，保护鱼资源，我都是晚上放笼的。一天差不多五六斤鱼，多的我都放塘里了，只是这鸟老是来偷吃，很烦，又不能垫石头。”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看着天空，林健脸上是愁容。
别看鸟长得漂亮，在农村，它们可算不上益兽。
林健的鱼塘虽然三亩，但养的鱼确实有些苗头，密密麻麻成好几群。
扔一块泥巴下去，就能激起无数浪花。
“可溪滩里的鱼资源也有限呀。”
“是啊，都捕得差不多了，就看这里能不能养起来了。放假几天？”
“不工作了，回家，养鱼。”
“你可是大学毕业啊！”
林健一脸不可思议。
当然，我是没办法正视这种惊讶的。
“哪里赚钱去哪里呗。”
“要不要跟我一起搞些野货？”
“？？？”
看着我一脸茫然，林健便带我去他家作客。
我是他枯燥与孤独人生中一个共同的朋友，特别是现在。
他野路子多，人也会些本领。
他的父母都去城里打工了，家里就他跟袁芳还有一周岁的女儿一起。
袁芳负责烧饭，洗衣服，照顾小孩
她不像小时候的那样清纯可爱，已经蒙上了生活的灰，活成了妇人模样。
当然，她还记得我们是小学同学。
原来养溪鱼只是林健的副业，毕竟不可能天天有两百块钱进账。
有时候会下雨，又或者是巡逻变严。
但他一个人放不开手脚。
如果有我在，我们便能上山去弄点野味来，比如田鸡，野猪，蛇
要是能弄到一条四米长的大王蛇，能卖个几十万呢！
每天上山，就像是买彩票一样，指不定哪天就暴富了。
当然，他很直接，说是我小叔抓到大王蛇卖了三十万的事情。
农村嘛，哪有不透风的墙？
消息早就满天飞了。
我大方承认，这更让他有搞钱的欲望。
他在幻想，在跟我分析各个山头，各个过道，哪里有野兽走过的痕迹，哪里有人说发现稀有动物的踪迹。
仿佛今晚上山就能抓到四米长的大王蛇一样。
是啊
要是能抓十条，哪怕我们两平分，也能买得起房子，不比守着一口破塘等天上掉馅饼要好？
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很多人就是这么说的。
但是别忘了，这个市场价格可不是穷人定的，事实上，这世界的规则都是有钱有权有势的人说了算。
你看看，哪条法律是让人去关爱世界的？它们只会让人学会精打细算，学会冷酷无情，学会趋利避害。
有人会说我们是违法犯罪的人，但事实上，这世界从没给我们留过活口。
我们想活下来，活得体面一点都不行。
要想活下来，光脱一层皮可是不够的。
人，永远是被逼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