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你的话，我能当真吗？
眼前的老头儿，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服，上面没什么图案，很素净。
此时，他正蹲在榻上的矮桌前，右手高举着一串紫莹莹的葡萄，张着嘴去咬，一颗一颗又一颗，就是不吐葡萄皮。
吃着吃着，看到萧舒月，他把手里的葡萄往前伸了伸：“要吃吗？”
萧舒月摇了摇头。
老头儿把手里的葡萄放下，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过来坐。”
萧舒月点点头，走过去坐下。
老头儿冲她笑了笑：“朕是你祖父，若按照民间的说法，你该叫朕什么？”
“爷爷。”
“这称呼不错，以后你就这么叫吧。”
“是。”
“不要这么扭扭捏捏的，朕又不吃人。你是皇家的郡主，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家威仪。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欺负你的时候，可记住了？”
“是，爷爷。”
老头乐了：“你这学的倒挺快。吃葡萄吗？很甜的。”
说着，他又举起那串葡萄，一个一个地咬着吃，依旧不吐葡萄皮。
突然之间，他咳嗽了一下，然后举葡萄的手就僵住了。
乍一看，他跟突然愣住了似的。
但，萧舒月知道，情况不对。
他这是突然咳嗽，葡萄卡在喉咙里了。
她当机立断，立刻推开眼前的宫女太监，绕到老头儿身后，从后面将他拦腰抱起。
瞬间，那老太监就变了脸色：“护驾！护驾！郡主，您要干什么？快放了陛下，不可伤了他！”
周围的人一下子乱了起来，但因为顾忌她正抱着皇帝，不敢轻举妄动，只不断地出声吓唬她。
萧舒月大声道：“闭嘴！”
与此同时，她找准位置，右手抱拳顶住老头儿的上腹部，左手按压在右拳上，用力向上后方不断地挤压。
终于，在她挤压了五六次之后，一粒葡萄从老头儿的嘴里蹦了出来。
见状，萧舒月退到一旁。
与此同时，赶到的御林军将手里的利剑横在她的脖子上。
萧舒月并不慌张，只看着老头儿问道：“爷爷，您感觉好些了吗？”
老头儿终于缓过气儿来，他看了御林军一眼，冷声道：“退下！一帮蠢材，竟看不出郡主是在救朕！天杀的葡萄，差点儿要噎死我！”
说着，他又举起葡萄，泄愤似的吃了好几口，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
之后，他看向萧舒月：“你救了朕，想要什么？”
要说不要，那可就太虚伪了。
萧舒月看了看老头儿放在一旁的葡萄，怯怯道：“我能尝尝你的葡萄吗？看你吃，似乎很好吃的样子。”
老头儿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可以！为什么不可以！给你！”
说着，老头儿摘了一个葡萄，递给萧舒月。
萧舒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老头儿真抠。
她接过，剥了葡萄皮放进嘴里，不得不说，怪不得这老头儿啊呜啊呜一口一个都不带停的，这葡萄真的好吃，甜滋滋的，没有一点点酸味儿，而且，还没籽，吃起来很爽。
“好吃吗？”老头儿问。
“好吃。”
老头儿大手一挥：“那行，回头你走的时候，让人给你抬一筐。”
“谢谢爷爷。”
老头儿笑了笑：“朕问你，你刚才过来救朕的时候受到了呵斥，但是，你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迟疑，为什么？”
“喉咙里有东西，上不来气，你会死的。”
“你不怕吗？万一你没能救得了朕，朕死了，你怎么办？”
萧舒月迟疑了一下，直白道：“我没想那么多。你让我叫你爷爷，又说不准别人欺负我。你是第二个肯对我说这种话的人，我很开心。”
“你开心就好。”
“你的话，我能当真吗？”
“当然，朕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
“那好，我当真了。”萧舒月郑重道。
她要的就是老头儿的这句话，虽然她人设弱，但又没说受欺负的时候不准抵抗。
有了老头儿这句话，她就可以不受欺负。
皇权时代，皇帝的话，就是这么管用。
又闲聊了几句之后，老头儿就把萧舒月打发走了。
待萧舒月走后，他脸上的柔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略微阴沉的脸色。
他看向那老太监，问道：“传喜，你觉得这丫头如何？”
“老奴不敢妄言。只是这位舍予郡主不要其他赏赐，只想尝尝您的葡萄，这举动倒是很率真。”
老头儿看向萧舒月离开的方向，幽幽道：“或许是率真，又或许，是故意而为之。不急，时间还长着呢，以后慢慢看。”
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老二呢，出宫了没？”
“回陛下的话，还没。”
“让人留意一下，他只怕要在宫里对这丫头动手。”
被称为传喜的老太监愣了：“不会吧？二皇子不会这么做的。”
“派人看着就是。”老头儿不再多言，说完这句话之后，接着吃葡萄。
另一边，萧舒月随着一个年轻太监的指引，一路出宫。
只是，在拐过一个墙角之后，二皇子穆西洲突然出现，他拦了那太监一下：“你去吧，本殿下与舍予郡主同路，顺路送她回去就是。”
“是，二殿下。”
待那年轻太监走后，穆西洲就换了一副面孔。
他冷冷地看着萧舒月，用一种质问的语气问道：“你是谁？”
“我是穆舍予。”萧舒月的语气里，有着符合人设的胆怯。
穆西洲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脖子，把她抵在一旁的宫墙上，声音森寒骇人：“你或许不知道，我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谁？”
说着，他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强。
萧舒月的脸憋得通红，却依然说道：“我是穆舍予。”
慕西洲恼了，愈发用了力气。
如果不是看到不远处的花丛里站着一个人，萧舒月就反抗了。
敢在宫里偷窥皇子的人，必定是受了大齐皇帝的授意。
既然如此，她不需要出手，只需要暂时忍耐一下也就是了。
穆西洲虽然胆大妄为，但，在宫里杀死一个刚刚认回来的郡主，他不敢。
果然，片刻之后，慕西洲的力道逐渐减弱，到最后，放开了她。
他看着萧舒月，一脸冷漠：“真没用！”
萧舒月不说话，只蹲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尽力让自己显得狼狈一些。
很快，穆西洲走了。
萧舒月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一路跌跌撞撞地出了宫。
她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马车里，正有人静静地凝视着她。